做爲大家族的子弟,虞家人非常注意對知識的壟斷。
只有壟斷了知識,家族才能更好地鞏固自己的地位,纔可能比別人有更多的發展機會。
做這種事情的,不僅僅是虞家人,就拿虞家做例子,他們在知識方面,有很多盲點甚至誤區,那則是因爲有更強大的勢力,對他們封鎖了相關知識。
虞家將工匠們請來,倒是不介意他們學一點東西,但是他們只能學習一些實用技巧,最基礎的、原理性的東西,那是想都不用想。
這就像地球界五大流mang往非洲賣軍huo一樣——算了,軍huo太敏感了,另外舉個例子:賣摩托車好了。
非洲人想買摩托車?好啊好啊,只要你有錢,要多少有多少,沒錢的話,有礦山之類的也行,我們還可以幫着聯繫抵押貸款。
買了摩托車沒修的地方?這不是問題,我們可以在當地開幾個售後服務中心,還可以幫着培養出一幫本地的維修人員。
什麼?你還想摩托車生產本地化?這也沒什麼問題呀,只要你們肯減稅,弄個組裝廠也可以考慮,還可以提振當地的經濟,提高就業率。
到了這個時候,就有前提條件了,減稅只是其中之一,組裝廠的工人,得接受我們考覈,合格之後才能上崗——單純從勞動關係上講,這樣的要求,對資方有利。
組裝廠已經是這樣了,當地若是再提出零部件生產國產化,資方不掐着你脖子使勁兒折騰,那就愧對“資方”二字了。
對於工業體系不強的國家,零部件的國產化,涉及的基礎材料生產和製造工藝,很多不是他們能掌握的,也不是短期內解決的。
這種問題,資方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回答,基礎材料和製造工藝……你也想學?
呵呵,我不賣!這根本不是錢的問題!
明白了這個邏輯,就明白了虞家人對工匠們的態度。
他們將人請來,是幫着爲發電機的審覈把關,也不介意將來請對方做一些簡單的維修,但是想弄明白“絕緣”?對不起,這個理論不可能讓你接觸到!
虞正清當然會支持自家人的建議,這是家族花了大價錢買來的東西,馮神醫願意教授相關知識,那是一種相應的服務,而受益者也是虞家族人。
同理,那些工匠也是虞家花錢請來的,是得到了報酬的,能多學一些知識,已經是意外的收穫了,人要懂得知足!
所以虞正清表示,能說的,就說一部分,不能說的,堅決不講。
直到子弟們離開,他依舊坐在那裡發呆,嘴裡輕聲喃喃自語,“陰陽之間,通過古怪材料‘絕緣’……可是這陰陽之間存在的緣分,又是何指呢?”
他在疑惑,三名匠師也在疑惑,而且破天荒地聚在一起交流。
天色已黑,營地距離馮君的小院也比較遠,不過因爲有兩臺發電機在轟轟作響,這一片的光芒,一點都不遜色於小院周邊。
三位匠師都是見多識廣、心靈手巧之輩,不過發電機的出現,還是讓他們有點蒙圈,那燈具雖然簡單,發光的原理,也不是他們能弄明白的。
整整一個下午,他們只是弄明白了插線板和開關的原理,現在他們在討論的,也是電力的傳輸問題,重點是馮君提供的線路材料。
能將銅線拉得那麼細不斷裂,三位匠師都做得到,但是粗細如此均勻,這就極難了,更令他們疑惑的,是銅絲外面那一層均勻的軟皮。
“這軟皮包裹銅絲,看起來沒什麼難度,也沒什麼了不得的手藝,但是這麼長的銅絲包裹下來,費用可是很驚人啊,莫非他們掌握了什麼不爲人知的技術?”
“技術只是一方面,”一名匠師若有所思地發話,“關鍵是費用大增,我一直在想……若是沒有軟皮,燈就真的亮不起來嗎?”
“也許咱們可以試一試,”另一名匠師也發話了,“把一段軟皮弄掉,看看後果。”
“你倆想死,別拉上我,”另一名小個子匠師出聲了,他惡狠狠地發話,“你們只看到虞家出手大方信譽卓著,難道就忘了,虞家也是會殺人的?”
那位有着鑽研精神的匠師,很不服氣地發話了,“他們藏起了太多的相關知識,搞得咱們的工作……根本沒辦法開展呀。”
工匠能做到匠師,就沒有傻瓜,或者他們會不通人情世故,因爲所謂的工匠精神,就是老老實實地幹活,兢兢業業地把活幹好,不要有太多其他的想法。
當然,在工作方面,還是要有自己的想法的。
但是他們絕對不笨,虞家的提防之心,他們怎麼可能感受不到?
還是那小個子出聲發話了,“人家是請我們來做事的,是花了錢的,咱們只管老老實實做事就好,至於你想知道的那些,人家告訴你是人情,不告訴你是本分,明白不?”
另一位匠師不做聲了,坐在那裡一陣,然後說肚子有點痛,要去解手。
他離開半個小時左右的時候,只聽得砰的一聲大響,整個營地猛地一暗,那些燈具失去了光芒,原本亮如白晝,現在一片漆黑。
所幸的是,營地沒有完全變成黑暗,還有二十幾盞燈亮着。
那是另一臺發電機供電,用來測試柴油消耗量的燈具。
大家之所以會覺得一片漆黑,那是習慣了現有的照明,光線驟降的情況下,眼睛有點不適應。
很快地,虞家子弟就找到了元兇,就是那名鑽研精神極強的匠師。
事實上,那廝想做試驗,根本就無法瞞過虞家子弟,這麼寶貴的發電機,怎麼可能沒人看着?就連那些試驗用的線路材料,都是要登記在冊的——以尺來計數。
材料還回來的時候,差個一兩寸,沒人跟你計較,差上三兩尺,那就等着被追責吧。
這匠師偷偷藏了半多尺的線材,但是想插到插線板上,絕對躲不開虞家子弟的眼睛。
這廝也是個膽子大的,直接說我要做個測試,而虞家子弟知道他是匠師,居然沒阻攔。
等到光線一暗,虞家子弟躥了過去,直接就踹翻了他,把人綁了起來。
接着就是調查了,在田家熟手的幫助下,大家很快地找到了原因,那臺發電機跳閘了。
跳閘的原理,其實虞家人也懂,只是沒有實踐操作而已。
甩開出問題的負荷,合上閘刀之後,整個營地再次大放光明,虞家的人終於鬆了一口氣。
一名武師惡狠狠地踹了那匠師一腳,“瑪德,還好沒有燒了保險,要不然,殺了你全家都不解氣!”
在這個位面,匠師的地位其實不算低,馮君賣給虞家的保險也沒多少錢,三塊銀元。
一百五十克白銀,在地球界只是大幾百塊錢——這利潤已經很高了。
一個好的匠師,每月的收入甚至可能達到上百塊銀元。
爲了區區一個的保險,殺掉匠師的全家,這話說得委實有點殘忍。
但是大家都清楚,這不僅僅是三塊銀元的問題,甚至保險沒燒,這個匠師也未必能活下來,不過,這不是下面人能做主決定的,於是有人彙報給虞正清,請示對這廝的處理方式。
虞家是江湖上討生活的,不缺審訊手段,但是虞正清聞言,眼睛就是一亮,“嗯,咱們去找馮神醫,讓他給幫着把一把關。”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受到了此地語言習慣的影響,“把一把關”這種話,還不是很意外——畢竟這個位面關隘很多,這麼說話很容易被理解。
關鍵在於,他竟然也跟着別人,管馮君叫神醫了。
神醫正在院子裡擺宴席,招待趕回來的鄧家兄弟。
經過十多天的長途跋涉和緊張工作,他們已經初步完成了對保哥兒宅院的佈線工作,設備也大致調試好了,剩下的就是一些攝像頭位置的調整,以及對線路的改進了。
要說這種新鮮東西,在這裡根本不存在美化的必要。
幾根電線隨便搭在牆上和地下,誰敢說它難看?
就像一百年前的布瑞藤,林立的煙囪、濃密的黑煙,沒有多少人能想到污染,大多數人看到的是布瑞藤的強大,想到的是它的富有和繁榮。
不過馮君是來自現代社會,而不是一百年前,施工的規矩他是懂的,佈線的時候,要遠離一般人能夠得着的地方,搞得橫平豎直,儘量不懸空走線,還要努力避開日曬雨淋。
受到他培訓的人,也是嚴格按照這種要求來佈線。
保哥兒一開始有點不以爲然,只是感慨神醫做事講究,不枉我花了這麼多錢。
不過到了後來,他猛然間意識到:既然佈設陣法是爲了警戒,我不能讓別人發現,哪裡有攝像頭呀。
所以他的宅子開始改線路,室內要好看,室外在好看之餘,要足夠隱蔽。
還好,田家子弟跟過去有五十人,再加上朱家來學習的下人,這些小改動,真的不算什麼。
不過哪怕是現在,北園伯府依舊留着二十多名田家子弟,幫忙繼續整改線路。
鄧家兄弟是完成了主要的工作,不想再待着了,所以跟着北園伯派來買柴油的人一起,回到了止戈山。
(更新到,召喚三月保底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