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後悔了,但是頤玦的眼睛頓時就是一亮,“但問本心?”
“我隨便說的,你安心恢復靈氣吧,”馮君隨口回答,“天亮了,咱們沒準還要轉移。”
不是沒準,而一定要轉移,他們現在的位置,位於下京市防護圈之外,天黑的時候糊弄下一下也就算了,估計不會有太嚴重的後果,天亮了不跑都不行!
可頤玦直接問一句,“爲什麼要轉移,天亮時發動祈雨陣不就好了?”
天亮就發動祈雨陣嗎?馮君想一想之後回答,“那還不如現在就發動,我先發動一個金丹期的祈雨陣,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看對方能怎麼反應。”
頤玦的眼睛眨巴一下,“製造出一種錯覺……有多個祈雨陣可以同時使用?”
“沒錯,”馮君點點頭,他四處找一下,選了一個體育場來發動祈雨陣。
下京是有體育場的,面積還不小,不過因爲缺乏防護,已經被蟲族轟成了廢墟,沒有人去那裡抵抗甚至躲藏,周遭荒無人煙,倒是有不少垃圾傾倒在此處。
馮君架設起祈雨陣,不到十分鐘,下京的軍方就發現了異常,一時間喜出望外,“要下雨了,真的太棒了,終於能降低一點戰鬥烈度了……雲層生成的很詭異。”
“不會是左京的那幫傢伙來了吧?”觀察室頓時就熱鬧了起來,“那可就太好了。”
下一刻,氣象專家就被請了過來,分析一陣之後,專家表示雨雲出現得很奇怪,極有可能屬於氣象武器,而且特徵表現跟左京的雨雲極爲類似。
“可是左京那邊還在下雨,”已經有人將情況落實了。
“這並不奇怪,”有人隨口分析,“如果真有這樣的武器,出現兩套不正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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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咱們也可以人工釋放白霧?”軍方的參謀應變能力極強,“這樣可以威懾對手,也能提振民衆信心。”
“這個事情要慎重,”終於有重量級的首長表態了,“我們並不確定,這雨雲是不是真如咱們所想,其次,就算咱們猜得沒錯,也要考慮,對方能不能接受這樣的搭車……”
這些顧慮確實客觀存在,所以大家商量的結果就是……先等一等,看事態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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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雨就降落了下來,下京人蒐集雨水之後化驗,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不過很快的,他們又接到了另一個消息:左京的雨停了。
按說左京雨停跟下京沒有任何關係,但是下京人還是一陣振奮,因爲他們猜測,那一股勢力的操作重點開始向下京轉移。
這聽起來有點一廂情願,但是很多人認爲這很有可能,於是有人開始尋找,下京有誰可能曾經接觸過那個神秘勢力。
重點懷疑對象一共三人,陳九、薩琳娜和覃姐,不過嫌疑最大的陳九已經受了重傷,正躲在醫院裡治療。
陳九的受傷,早就經過了軍方的確認,有鑑於這廝一直不怎麼好好配合,軍方對他很是不感冒,任由他在自己的醫院治療——反正你有藥,我們正好節省點藥品。
也正是因爲他的受傷,軍方的監視也放鬆了不少——撐不了幾天了,沒必要再死死盯着。
雨雲一來,這就又不一樣了,軍方迅速派人來到了醫院,瞭解陳九的情況,他們甚至做好了準備,爭取將其從深度昏迷中強行喚醒。
強行喚醒的後果,就是陳九的身體受到破壞性的挖潛之後,很可能當天就死亡。
不過軍方顧不了那麼多,如果犧牲一個陳九,能給下京市帶來重大機遇的話,他們真的會考慮那麼做——說到底,就算不強行喚醒,陳九也堅持不了幾天了。
然而,陳九他們早就考慮這些可能了,在馮君離開之後,醫院就做出了一系列的反應,包括但不限於刪除監控錄像什麼的。
等軍方來人進入醫院之後,就看到了還泡在修復液裡的陳九,除了九嫂在陪着他,還有陳九的兩個孩子,以及一個公司員工。
如果不詳細檢查的話,普通儀器檢測不出陳九的康復程度,腦電波倒是稍微強了一點,不過監測的醫療設備上已經動了手腳,他現在的狀態看起來,也不過是“尚可”。
這並不出乎來人的意料,他們很清楚陳九的傷勢,能維持成現在這樣,已經不錯了。
他們大致問詢了一下情況,然後就出示了軍部的手令,表示打算強行喚醒傷患。
關鍵時刻,九嫂出聲了,她表示自己要了解一下,強行喚醒自己的老公,會導致什麼後果——如果你們不願意解釋,這家醫院裡的醫護人員也不止一兩個。
軍方並不隱瞞後果,說陳九可能在醒來之後的幾個小時內亡故,甚至無法喚醒的可能性也存在,那樣有可能直接導致陳九死亡。
不過他們同時也指出,陳九這傷不可能好轉,區別只是在於能撐幾天罷了,甚至有很大可能再也醒不來,如果現在幫你們喚醒他,他還可以跟你們說幾句話。
簡而言之就是:這貨反正死定了,現在弄醒了,還能留個遺言啥的。
九嫂當即表示反對,說在我們看來,他能多活一天就要多活一天,我們並不在意他是否清醒,如果你們一定要這麼做的話,醫院會全程錄像,並且投訴軍方草菅人命。
軍方這下就遲疑了,在他們想來,陳九家人不應該反對,都是邊境星的居民,生死應該看得很淡然纔對,與其活着受罪,還不如儘早結束痛苦一了百了。
當然,因爲有軍部的手令,他們強制執行也是無妨,戰爭期間自然有軍管的各項措施,不過糟糕的是,陳九的家人居然以錄像做威脅。
這個威脅,還是讓軍方有點頭大,按照戰時管理條例,民衆當然應該無條件地配合軍方的各種行動,但是這個“各種行動”也有默認的前置條件,那就是……不能是送死的行動。
還是那句話,幾乎必死的行動,軍方可以強制戰士們去執行,但是不能這麼要求百姓。
而強制喚醒陳九,這就是幾乎必死的行動,從常情上來說,陳九早死幾天和晚死幾天並沒有多大的區別,但從法理和邏輯上講,軍方這麼做,依舊有殺人的嫌疑。
更坑的是,這個醫院就是陳九的,剛纔他們的溝通過程,應該已經被錄像了,現在就算強行中止錄像,有些視頻可能已經外流了。
在戰爭期間,這種事情可大可小,但是毫無疑問,一旦視頻流出,絕對會影響軍方的形象,甚至嚴重動搖下京市民衆抵抗蟲子的信心。
如果陳九是沒啥關係的小戶人家,軍方也許可以考慮恐嚇他們一番,但是陳家不但是大姓,還有幾萬人的宗親會,這個馬蜂窩還真不能隨便捅。
軍方嘗試認真勸說九嫂,在他們的情報當中,這個女人是相當典型的邊境星性格,快言快語行事果決,不喜歡拖泥帶水。
不過九嫂拒絕起他們來,也是相當地痛快,“不用說了,他的遺言我早就聽過了,我現在就想讓他慢慢一點一點地死去……萬一能挺過來呢?”
“沒有萬一,”軍方的醫生充分地展示了自己的專業性,“如果腐蝕的面積能小一點,也許他有成爲植物人的可能性,但是創面這麼大,創口這麼深……他必死無疑!”
“如果現在不是軍管時期,我一定大耳光子抽你,”九嫂盯着他,冷冷地發話,“連句人話都不會說,我很好奇,你是怎麼長這麼大的?”
但是軍醫並不理會她的憤怒,“但是你依舊不敢抽我,因爲現在確實就是戰時管理時期,我也不喜歡那麼虛僞,該死就死能活就活……好像我說他不死,他就真的能不死?”
說到這裡,他居然不屑地搖搖頭,“戰爭時期,醫生的時間最寶貴,有話直接說才叫效率,爲了一些不知所謂的口採繞彎子……這是浪費咱們的戰爭資源!”
“浪費尼瑪的浪費,合着不是你家人要死,”九嫂就想往上衝,但是被別人攔住了,“邊境星的人命就活該不值錢嗎?軍隊裡怎麼出了你這麼個玩意兒!”
軍醫冷冷地看她一眼,“我家也是邊境星的,兩年時間裡,已經死了五個人。”
九嫂不爲所動,大聲嚷嚷,“那你有種留下名字來,等到戰爭結束,老孃上門拜訪!”
軍醫當然不會報出名字,他一翻眼皮,“無聊!”
“膽小鬼!”九嫂不屑地冷哼一聲,然後提高了聲音,“我今天就把話擱這兒了,想要強行喚醒我老公……除非從我母子三個的身體上跨過去!”
然後她又看一眼身邊七八歲的男孩,“老十一,用你的號,去陳氏宗親會裡求助!”
“臥槽,大半夜的,讓不讓人睡覺了!”有人大喊了起來,“這是在醫院!”
負四層接受治療的,可不僅僅是陳九,還有其他病房的病人,而且負四層是相對安全的樓層,能住在這裡的非富即貴,哪怕這裡已經失去了醫院的大部分功能,但服務相對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