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原增加的人裡,有外人,也有靈木道的人,很多人純粹是距離太遠,知道消息的時候晚了,趕來得也就晚了。
靈木道的人手增加了,就很強勢地護住了天星原的戰場位置,面對金烏門和靈植道的雙重壓力,都不肯妥協。
不過金烏和靈植兩家也不是好惹的,後面也跟着來了不少真仙,再加上玄水門和太虛門也來了一些真仙,基本上還是穩固住了原來佔着的地盤。
但是靈木道將傷痕累累的龍鱗樹保護起來,這就不是大家能干預的了——既然頤玦和鐵骨沒有決出勝負,那就不許動鐵骨長老留下的靈木。
靈木道倒是沒有指望,鐵骨長老還能原路返回——長老能離開虛空的可能性都很小。
所以靈木弟子之所以在此處雲集,主要還是這裡的人太多了,他們要保護好長老的靈木。
等到大家熱鬧看得差不多,逐漸散去的時候,纔是靈木弟子離開的時候。
換句話說,有人看好頤玦,有人看衰鐵骨,但是沒有人想過,頤玦會不會在虛空遭遇鐵骨——這種可能性實在太小了,頤玦仙子本人剛入虛空的時候,都沒有考慮到這種可能。
所以自然也就沒人想到,頤玦和鐵骨誰勝誰負,大家想的是就算兩人都出來了,是否繼續死戰還是兩說,那麼,大家興高采烈地見證頤玦仙子迴歸即可。
到了第二天下午,居然有不少真仙開始串門聊天,也有相處甚得的真仙小團體聚在一起,坐而論道,更有人擺開攤子售賣貨物——畢竟這麼多真仙湊在一起的情況,實在太罕見了。
整個天星原的周邊,都是鬧哄哄亂糟糟,熱鬧非凡,只有靈木道弟子所在的位置,有一些淡淡的哀傷,不少真仙更是眼中冒火,這種熱鬧對靈木道來說,是一種恥辱!
等到傍晚時節,有人驚呼一聲,“龍鱗木、龍鱗木……隕落了!”
靈木道一干弟子聞言大驚,“怎麼會這樣?它的傷勢並沒有那麼重!”
龍鱗樹最重的傷,是穿空藤造成的,直接拽走了它上半段枝幹,傷勢不能說輕,但是對樹木來說,這真不算什麼,勉強稱得上是“元氣大傷”,都不算毀了根基。
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無非是再休養上幾百年,肯定緩得過勁兒來——大不了一千年。
這種時候,龍鱗樹突然死亡了,怎麼看都不正常。
緊接着,就有七八名衝動的真仙衝向了靈植道所在的位置,要他們交出兇手。
有證據表明龍鱗樹是被靈植道所害嗎?這個真的沒有,龍鱗樹的死因尚且不明。
但是自由心證之下,靈木道就認定是靈植道出手了,爲什麼?因爲兩家有仇啊。
再說了,龍鱗樹隕落得那麼蹊蹺,無聲無息的,這種手段——也只有靈植道做得到!
但是靈植道的人不幹了,枯木長老更是直接表示:有證據拿證據,沒證據別嗶嗶!
金烏門的真仙馬上表示支持——連證據都沒有,紅口白牙的就想給人定罪?
正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守中真仙說了一句,“還是找個擅長契約的人看一下吧,沒準你們鐵骨長老已經隕落了呢……真是如此,他的靈木被殃及,豈不是正常?”
他的話還真沒說錯,而且擅長契約的人並不難找——現場就有幾個馭獸道的真仙。
但是雙方既然結了仇,靈木道真仙連追求真相的興趣都沒有,一心就是想着依靠自由心證,狠狠地打擊靈植道——真相是什麼,可以慢慢研究,先狠狠地羞辱靈植道一頓再說。
所以有人大聲呼喊,“別聽他胡說,鐵骨長老修爲高深戰力超卓,怎麼可能隕落?分明是這些傢伙暗中使壞……把來的靈植道弟子全部扣下,徹查真相!”
“扣下我們?”守中真仙氣得笑了,“鐵骨若是在虛空遇到頤玦長老,那是必死無疑!”
“他倆在虛空相遇?”一名靈木道的真仙大聲譏笑,“這種事情,話本里也不敢這麼寫!”
“爲什麼不敢寫?”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不算特別洪亮,但卻異常清晰。
大家聞聲扭頭看去——只憑這份功力,來的絕對是一個戰力極強的元嬰巔峰。
“頤玦長老!”守中真仙卻是已經聽出了聲音,他驚喜地叫起來,“您已經出了虛空?”
數千裡之外,三個小點正在奇快地向這裡電射而來,那些修爲高深的真仙紳士一掃,已經確定了來人,“果然是頤玦仙子,但是……他們爲何沒有直接回到天星原?”
其實原因很簡單,馮君不支持直接回天星原,他認爲已經過了兩天時間,天星原那邊是怎麼回事還是兩說,萬一對方設下了埋伏呢?不如先直接回靈植道。
頤玦和清磯都不是怕事的人,但是對馮君的建議,兩人都表示出了支持——一往無前的勇氣,大家都很欣賞,但是明知有坑還要跳,那就是愚蠢了。
而且看靈木道表現出的小家子氣,再次設伏的概率還真的不低。
見到自己的建議被接納,馮君也有點小小的感慨: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和大佬比較苟,但是現在看起來,修道者苟起來,一點都不遜色於他倆——強如頤玦,也不會輕易冒險。
所以他們是先去了靈植道,通過木使者瞭解一下,發現天星原有點亂,而靈木道並沒有禁鎖空間,於是才挪移到某處,通過肉身飛行趕來。
不旋踵,在衆目睽睽之下,三個身影已經落地,正是頤玦、清磯和馮君——玉孢天蟲已經被頤玦收了起來,以免太刺激人。
她們一落地,聒噪聲再起,無數人七嘴八舌地相問。
“且聽我一言,”頤玦真仙高聲發話,清脆的聲音響徹整個天星原,“在場道友衆多,請恕頤玦不能一一回答,只回答靈木道和金烏門道友的問題。”
她以冷傲出名,這表現實屬正常,至於說爲什麼不回答靈植道問題——回去怎麼問不行?
“我先問,”金烏門清鍠長老的嗓門實在高,力壓羣雄,“鐵骨老兒是否已經伏誅?”
這問題問得挺難聽,但是金烏門距離跟靈木道撕破臉,也只差證據的核實了。
頤玦真仙點點頭,很乾脆地回答,“我已手刃此獠,生死戰……結束了!”
靈木道中人大譁,無數聲音傳出,簡直讓人應接不暇。
但是頤玦的多線程不是白給的,她擡手一指對方的一名坤修,高聲發話,“詭計?我對付他,需要詭計嗎?埋伏穿空藤的是他,不是我!”
然後她又指一個元嬰中階,義正言辭地發話,“多欺少?沒有的事,我跟他是單打獨鬥!”
馮君這才發現,頤玦不是不說謊,只是平時不屑說謊而已,現在這表情……很理直氣壯。
兩個問題回答完,聒噪的聲音就小了不少,然後她又指一人,“單打獨鬥的證據?沒有證據……你要想說多欺少,我也可以認,他都能使出穿空藤了,真不知道是誰多欺少!”
熱點問題回答完畢,聒噪聲越發地小了,只有那個坤修再次提問,“你們在虛空,如何能碰得到?是你做了什麼印記嗎?”
“我頤玦從來不做這蠅營狗苟的事情,”頤玦真仙傲然回答,“可以說是他惡貫滿盈吧,也可能是挽情的怨念,反正進了虛空沒有多久,就碰到了。”
這話就特別不盡不實了,不過大家都沒覺得她是在撒謊,說到底,誰還沒點無法宣諸於口的手段呢?人家有什麼秘術不願意說,這不是正常的嗎?
“惡貫滿盈這話……過於刻薄了吧?”那坤修惱羞成怒,身爲靈木道中人,她必須維護師門尊嚴,“鐵骨是我靈木長老,卻容不得你玷污名聲!”
“你若是不服氣,咱們再在天星原做一場!”頤玦真仙勾一勾手指頭,然後微微一笑,“不死不休的那種……你敢嗎?”
那珠圓玉潤的坤修頓時漲得滿臉通紅,她的修爲實在差頤玦太遠了,鐵骨真仙一個能打她兩個,而且準備得非常充分,都被頤玦斬殺了,她憑什麼跟對方生死戰?
但是此刻,她也是羞刀難入鞘,“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跟修爲有關嗎?”
頤玦真仙愣了一愣,才微微頷首,“你這個問題問得很好,我也從來不認爲,對和錯跟修爲有什麼必然的關係,但是鐵骨長老當初埋伏我們三人,就是這麼認爲的……”
“他覺得自己修爲高,就是代表對的一方,直到我殺他的時候,他都不後悔。”
她這話說得……非常符合鐵骨的人設,甚至連靈木道的人都沒話可說——鐵骨長老平時就是這麼一個人。
坤修的嘴巴動一動,最終也沒敢再說什麼——她沒能力跟頤玦生死戰。
就在這時,東來長老出聲了,他的臉色非常不好看,“穿空藤何在?”
“死了,這還用問?”頤玦毫不猶豫地回答,“你不會以爲,它在虛空無敵吧?”
東來長老還真的認爲,穿空藤在虛空是無敵的,不過對方這麼很鄙夷地說一句,他有那麼一刻的分神,“無敵……也許不至於,但是,你們怎麼可能在虛空殺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