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礫灘的發展有沒有壓力?有的,真的有,要讓馮君來說,壓力一直都是客觀存在。
只不過他發展的時候比較苟,一旦起勢了就相當強橫,手段也非常血腥。
再加上最近他確實挺火,很多人心裡不滿,也只能默默地按捺下來。
至於說壓力來自何方——例子多得都舉不過來。
比如說:陰煞派裡就沒有垂垂老矣的榮勳嗎?
又比如說,澹臺家都買了一塊地,公羊家也在四處收購推演名額,那是爲什麼?
說到底,還是手上的推演名額不夠,那他們想不想對馮君施加壓力呢?
這個問題,真的不需要問,誰不想給白礫灘施加壓力?關鍵說有沒有那個能力吧。
喻輕竹看得很明白,目前沒有人敢找馮君的麻煩,但是不代表以後不會有,而且這些麻煩都不一定是來自昆浩位面,久而久之,異位面的麻煩也會過來。
按說她對昆浩位面的瞭解,不是特別透徹,未必能得出正確的結論,但是……她出身喻家,地球界華夏國頂尖的家族,一些宏觀方面的事情,她看得很清楚。
所以她認爲,現在的白礫灘非常穩定,發展也是欣欣向榮,但是繁榮背後,潛藏着巨大的隱患,一旦被引發……倒不是怕,可是給白礫灘帶來被動就不好了。
如果這七家能頂上去,白礫灘這邊的壓力就會減小很多,哪怕來自其他位面的壓力,也要仔細掂量——畢竟三派兩臺,都是有上門的,天通也有總部。
喻輕竹認爲,相較於短期的利益,白礫灘的可持續性發展更重要一點,短期利益賺得再多也是有限的,白礫灘能消除隱患,不受干擾地平穩發展下去,纔是最大的勝利。
其實她心裡還有一個不好說的理由:馮老大的推演,只要一部手機就可以,消耗的只是手機折舊以及一點小小的電量,成本真的不高,正經是老大的時間比較寶貴。
但是馮老大還把很多時間用在回饋地球上呢,所以推演費用漲不漲的,不是很重要——反正是獨門生意,隨便做做就好,正經是手上留點靈石硬通貨,它不香嗎?
簡而言之,喻輕竹的這個第二條理由,說服了紅姐——紅姐甚至私下裡向自己的妹妹承認,論社會經驗,喻輕竹肯定不如我;但是論大局觀,我不如她。
於是,靈脈的份額就這麼定下了,後來萬福臺、十方臺之類的捶胸頓足,也沒有戲了——既得利益團體的實力,實在太強大了。
他們商量這個事情的時候,土靈終於在二十天內,完成了六合地脈的牽引。
這個任務一直像大山一樣,沉沉地壓在它頭上,就怕超時,而它最終提前兩天半完成了。
完成了之後,它當然很興奮,左右沒事,就應清雅真人的邀請,去了無憂臺別院慶賀。
無憂臺的別院,是三派兩臺裡建得最晚的,纔剛剛建成,幾乎跟地脈完成是同步的,這還虧得是無憂臺弟子有擅長土建的,使用道術修建別院,否則只會更晚。
清雅真人邀請它的時候,也沒有多考慮,只覺得這事兒很湊巧,我們昨天別院落成,你今天牽引地脈完成,夠來湊個熱鬧唄。
土靈也沒有多想——這是應酬嘛,以前它聽說過,只不過從未參加過,自打被人抓住契約之後,一直乾的就是各種苦力活,這次難得地有人邀請,它也想感受一下何謂應酬。
無憂臺的弟子對土靈很感興趣,想想就知道,白礫灘上那麼多真人,見過五行精靈的也不過區區的二人,這些弟子在昆浩本土就能見到土靈,該有多麼幸運?
以往土靈牽引地脈的時候,也並不冒頭,大家只是知道,白礫灘有一隻土靈,而五行精靈想要隱藏起來,一般人很難察覺得到,現在能親眼見到其現身,真的很開心。
馮君也應邀來了,帶着張採歆、嘎子和米芸姍,一般來說,他參與的應酬很少,但是家門口有人喬遷新居,還是在他的地盤上,自然是要來看一看。
他待的時間不長,也就一個多小時,送上了一百臺對講機做賀禮,這賀禮當然是用來巡視檢查別院用的,雖然是凡物,但真的是相當實用。
他離開了,土靈卻沒着急走,在無憂別院裡待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亮,纔回到莊園裡。
纔回莊園,它就接到了馮君的通知,要它過去一趟。
馮君見到它前來,才似笑非笑地發問,“玩得還算開心?”
見到他這表情,土靈心裡就打個哆嗦,小心翼翼地回答,“還行,我打算從今天起,一門心思拿下靈脈來,保質保量!”
“有這種認識,很好,”馮君點點頭,然後眉頭微微一皺,“昨天他們邀請你去,你就去了,不知道跟我這做主人的說一聲,是不是覺得完成任務了,就可以膨脹了?”
“絕對不是!”土靈忙不迭地搖搖頭,“我提前完成任務,非常開心,而且我從來沒有參加過這些慶典,很想見識一下,至於說不打招呼……這些不可能瞞過您,您又沒有制止我。”
主僕契約在那裡擺着,它的行動可能瞞得過馮君?那才真的見鬼了。
“能提前完成任務很好,”馮君笑着點點頭,“如果不是此前你拖延了太多的進度,我會給出獎勵,但是既然簽了契約,你就應該明白什麼叫主僕……主人沒反對,僕人就能做?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主人?”
他這還真不是吹毛求疵,別說僕人了,哪怕是他的弟子,接到了相應的邀請,也得向他請示一下,看師尊是個什麼意見。
“我真的不懂啊,”土靈哭喪着臉回答,它對這些禮數真的一竅不通,當然,它也承認,哪怕馮君目前是在找麻煩,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
所以它只能硬着頭皮解釋,“不知者不罪,我一向少跟人類接觸,下一次我肯定會注意,昨天您在莊園裡見到我,也沒說我做得不對,所以您要是以此懲治我,我認爲不公!”
馮君聞言笑了起來,“你非要跟我講這個道理,我要是不跟你講,倒像是有意刁難了,好,我就讓你口服心服……”
“你去的時候我沒攔着,算是你不通人情世故,以後注意就行了,但是我離開的時候,你爲什麼不跟着我走?衆目睽睽之下,還要我跟你說一聲,你才肯跟我走嗎?”
土靈愣了好一陣,才問一句,“你要我一起離開,說一聲不也正常?”
馮君無語了,半天才解釋道,“你怎麼就一竅不通呢?那麼多人在,我要專門跟你打個招呼,這還不夠丟人的,關鍵是……你身爲僕人,最少要問一聲,你該不該跟着走吧?”
土靈聽得目瞪口呆,它雖然不通人情世故,但是從邏輯上講,它也知道馮君說得沒錯。
可是它依舊覺得冤枉,關鍵是它不想再被奪靈了,第一次的一萬靈,它還沒有徹底彌補上呢,更別說後來的三萬靈了,“以前我真的不懂這些,饒我這一次,下次絕對不再犯了。”
馮君卻是乾脆地搖搖頭,“我能饒過你去的時候不請示,你不跟着我走,這真不能饒你……不處理你,別人會笑話我馭下不嚴的,這關係到我的名聲。”
頓了一頓他發話,“這一次也不奪你十萬靈了,念你初犯打個對摺,五萬靈好了。”
“慢着!”土靈忙不迭地大喊,“雲布瑤監管不嚴,她該承擔主要責任!”
果不其然,被人追究責任的時候推諉甩鍋,是生物界的共性。
馮君也被它這反應逗得樂了,其實這一次,他真沒想着奪靈,就是想逼迫這小倉鼠做出選擇,所以他饒有興趣地發問,“你覺得她這個主要責任,佔所有責任的幾成?”
土靈最怕的,就是馮君毫無商量地出手,說奪靈就奪靈,一點猶豫都沒有,只要對方願意商量,它覺得自己甩鍋的水平不低。
思忖一下之後它回答,“我覺得她要佔九成的責任,畢竟我是什麼都不懂,她沒有阻止我犯傻,這就是她的不對。”
土靈也知道,自己的回答有點無恥——堂堂的金丹期,居然要把責任轉嫁到一個小小的煉氣期頭上,但是它也沒辦法:真的不想再被奪靈了啊。
有過兩次被奪靈的經歷,它已經得出了點經驗:三萬靈之下的奪靈,不算特別危險,但是奪靈之後,最好儘快恢復,不要參與什麼重靈力勞動,否則恢復會變得很慢,時間會變長。
它現在還有三萬多靈的虧空,馬上又要把注意力全部投放到靈脈牽引之上了,如果再被奪取五萬靈氣,它完全想像不出,接下來自己該怎麼安排。
其實要是豁出去,它覺得自己一次性被奪十萬靈,也能扛得下來,但是它不想做這種嘗試,那就只能把雲布瑤推出去了——這可是你的徒弟,馭下不嚴,請從她開始算吧。
馮君笑了起來,“你總說你還是個孩子,其實她纔是個孩子,她還不到十七歲,很早就是親戚亡故,孤身一人混跡江湖,你說九成責任算她的……請問你多大了,能要點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