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小羅會自殺,吳利民自己都不信。
但是問題的關鍵在於,小羅還真的就是自殺的,或者說是自己作死。
今天他的人已經發現了小羅的行蹤,那廝跑到東麟去了——他的大姨嫁到了東麟。
經過緊張的搜索,大家終於能夠敲定,小羅躲在了城郊的一個小區裡。
定位了具體房間之後,吳少的人想出一個餿點子,把那個房間的入戶光纜剪斷了,就等着小羅出門查看情況的時候,一擁而上將其制服。
但是小羅很沉得住氣——沒準他不看電視,也不用WIFI。
總之,房間裡的燈是亮着的,大家等了半個小時,卻不見對方出來。
衆人商量一下,然後上樓敲門,“電信局的……你家光纜是不是壞了?”
小羅打開了門,門上卻是搭着鐵鏈子,當他發現,在貓眼的觀察範圍之外,擠了好些年輕人,他二話不說轉身就跑,門外的人見狀,就要拉開門衝進去。
非常遺憾的是,門上有鐵鏈子,阻擋了大家兩三秒的時間,等衆人衝進去一看,發現陽臺窗戶大開着——小羅這廝反應太快,直接跳窗逃跑了。
跳窗的地方是二樓,吳利民所請的人不是生手,他們也想到了,對方有可能跳窗逃跑,所以留了兩個人在路口守着。
結果小羅跳下去,就沒再站起來。
樓外的地面是硬化過的,但是區區的二樓……能把人摔成什麼樣?
衆人走過去一看,頓時傻眼,不知道那個缺德玩意兒,把黃豆撒了一地。
可以想像得到,如果不是老弱病殘,正常的年輕人從二樓跳下來,雙腿能吃上勁兒的話,了不得是腿骨骨折,想像得再狠一點……開放性骨折,最多這樣了。
大不了再加個輕微腦震盪啥的。
但是樓下都是黃豆,這就糟糕了,站不穩啊。
哪怕在平地上走路,遇到這種情況,後腦勺着地,都有可能摔個腦震盪。
小羅也沒站穩,直接腦袋磕在了水泥地上,掙扎兩下就嚥氣了。
吳利民所請的這幫人,這就算攤上事兒了,他必須得花點錢,才能擺平這事。
不過這依舊不算什麼,他現在苦惱的是,如何跟馮君解釋——人不是我們丟下去的。
實話實說肯定沒問題,可人家得信呀。
如果僅僅是一個意外死亡案例,事情可以到此爲止,但問題的關鍵是,馮君的目的,是想搞清楚誰在對付他。
從二樓跳下去,就能摔死一個棒小夥?或者說,好好的地面上,爲啥多了一層黃豆?
是真的意外,還是殺人滅口?
這年頭是法治社會,萬事要講證據,但是某些具備掀桌子能力的主兒,還就喜歡玩自由心證,尤其是混道上的,這種人特別多。
馮總就是具備這種能力的,而且他有足夠的理由這麼做。
果不其然,馮君聽到這話,臉上就泛起一絲嘲諷來,“我發現,你特別喜歡講證據呀。”
昨天常經理給他打電話,就曾經跟他要證據,證明是吳家出面找的劉洪,現在竟然又是這樣,想要將小羅的死歸於意外——你要是想證明是吳家乾的,拿出證據呀。
吳少慌了,他平日裡在自己的跟班面前,人五人六很有做派,但是還真的缺乏臨機決斷的魄力,只能不住地解釋,“馮總,這真的只是意外……再給我幾天,我把證據拿給你看。”
我不需要你舉證,我自己舉證,證明自己無辜還不行嗎?
馮君摸一下下巴,若有所思地發話,“我這人長得是不是特別好欺負,誰都想踩一腳?”
吳利民看起來快哭了,“馮總您這是什麼話,我真的很有解決問題的誠意。”
“你的誠意就是把人弄死了?”馮君淡淡地反問一句,然後又嘆口氣,“吳少,你也別怪我霸道……這事兒我肯定要叫真。”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手上的玉石業務,涉及了海量的現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甚至都吸引到了京城某些人的關注。
沒錯,他最大的目標是修仙,在完成了最初的原始積累之後,他的心思已經不在玉石業務上了,但是他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業務。
不放棄的理由有很多,但是最根本的一條,他甚至都不敢去多想:我的這番奇遇,是能一直繼續下去,還是會在某個時刻不翼而飛?
馮君一向都很注意統籌安排,有錢多花沒錢少花,他最困頓的時候,卡里也有一萬多。
所以他自然要考慮,萬一我修仙不成,奇遇又飛走的話,那還得在地球上繼續生活。
從這個角度上講,他其實挺羨慕網絡小說裡系統文的主角,撇開那些系統任務不提,起碼主角能弄清楚,自己的奇遇會不會猛然間消失。
而他根本沒個人——沒個系統可以問。
馮君想多多賺錢,在現實生活裡留條後路,就必須在求仙的同時,正視別人對自己的覬覦,一旦遇事,就要做出相當猛烈直接的還擊,打掉某些人不該有的僥倖心理。
人的毛病都是慣出來的,遠的不說,只說在近些日子,他就遭遇了多少一步步試探的事?
在息陰城的棚戶區,在止戈山,在面對京城葉少的時候……這一件件一樁樁,如果他後退半步,後果都不堪設想,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他送了劉洪一張飛機票,但是幕後黑手,他依舊要查清楚。
吳利民繼續苦苦哀求,“馮總,我真沒膽子做這些,您再給我幾天成不?”
“我不想爲難你,真的,”馮君面無表情地發話,不過這樣的態度,反而讓他給人一種可信的感覺,“但是我不想讓人認爲,我好糊弄……丟不起那人。”
然後他淡淡地看對方一眼,“我打個電話,也給你個仔細考慮的機會……現在你想收回剛纔說的那些話,還來得及。”
不管吳少有沒有在裡面搗鬼,他給對方一個後悔的機會,也算是做事講究。
然後他就起身走出去,打電話去了。
吳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的手機響了,來電話的是他老爸吳建國。
吳總也聽說此事了——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不驚動他?
他給兒子打電話,就是想知道馮君是什麼反應。
聽完兒子的陳述,他沉吟半天才發話,“這傢伙是開私礦的,跟你老爸一樣,怕被人惦記上,不過我選擇的是和氣生財,他選擇的是敲山震虎……這是行業性質不一樣,明白了吧?”
吳利民一臉的懵圈樣,遲疑一下回答,“聽不太懂。”
“唉,”吳建國鬱悶地嘆口氣,但是這一次,他沒衝兒子發火,而是耐心地掃盲,“這麼說吧,他不放過這件事很正常……口子一開,就難收拾了。”
“他不像你老爸,可以混人面套交情,他吃的那碗飯,是靠拳頭說話。”
吳利民也不算太笨,“那我繼續對他恭恭敬敬就好?”
“沒錯,”吳建國給兒子點個贊,“別有太大壓力,只要你態度端正……他也要考慮,咱吳家不是任人欺負的。”
“一定一定,你就放心吧,”吳利民終於能長出一口氣了,有老爸背書,他起碼就不用太過提心吊膽了。
吳建國放下電話,也是長出一口氣,事實上,他的心情並不像表現得那麼輕鬆,不管怎麼說也是死人了,官面上要溝通,尤其是揪住這件事不放的,還是個開私礦的傢伙。
這種時候,他必須給兒子減壓,別看他動輒就呵斥兒子,可那是爲孩子好——終究是親生兒子,他該爲兒子解惑的時候,也會變得很耐心。
吳建國最後那句話,也不是說要跟對方硬扛,要面對兩個強敵,硬扛的成本太高。
善於送飛機票的張衛紅,就給了他不小的壓力,然而,他終究還能通過田老三說合一下,可是仔細研究之後,他才發現,那個馮君本身就不是善男信女,心狠手辣戰鬥力超羣。
吳建國很瞭解自己的兒子,知道他膽小,就算自己這麼說,小民估計也就是鬆口氣,絕對沒膽子去挑釁對方。
果不其然,吳利民掛了電話,其實還有點惴惴不安,想着自己如何做,纔算態度端正。
就在此刻,常經理走了進來,“咦,馮總呢?”
“他打電話去了,”吳利民看到她,眼珠微微一轉,正色發話,“常姐,我那邊的事兒,出了點問題,你一定要幫我好好招呼一下馮總,陪他多喝些……我自有謝意。”
“多喝些?”常經理看看他,心裡品味着這句話,至於他說的“出了點問題”,她聽到了,並且放在了心上,不過對方不說,她也不會去打聽——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
她在意的是自己該喝多少,於是她爲難地表示,“我這個酒量……也不行啊。”
“你可以的,我知道,”吳少笑着發話,“最多就喝醉了,人事不省嘛,我會感激你的。”
這話,常經理聽懂了,但是她的心裡好像……也不是很排斥,畢竟馮總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既年少且多金,這都是很吸引女人的地方。
最難得的是,這傢伙是混道上的,武力超強霸氣十足——對出入娛樂場所的女性而言,這種安全感,有致命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