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家對於太虛門大部分的功法,還是有所耳聞的。
破妄手是基礎術法,不算冷門,學的人也不少,但是基本上沒人會將其提升爲破妄銀梭。
端木故柱知道破妄銀梭的難練,更知道宗門對此術的隱秘態度,似乎沒人在意這術法,但是事實上,一直有人在暗中關注,眼下劉興宇練成了破妄銀梭,足可以進入上院的視線。
若是他能再快點晉階元嬰中階,入上院就十拿九穩了。
也就是說,劉興宇已經憑藉自身的努力,改變了一半的命運,等他進入上院,他和端木家的關係就要倒過來了——身爲宗門嫡傳,有大把的理由刁難端木家族。
到時候太虛門也不會強烈阻止他,要知道,天琴七門對家族的整體態度,就是打壓爲主。
意識到這一點,端木故柱不妥協也不行了,只能乖乖地任由劉興宇給自己下了禁制。
端木正鴻見勢不妙想跑,但是直接被儒雅書生擋了回去,他笑眯眯地發話,“老實戰鬥,我可不想大欺小,明白嗎?”
那還戰鬥個屁!端木正鴻知道,陌燃真人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甚至不可能跟自己一對一地打——天琴也很看重個人的戰力,但是陌燃真人首先是東城的執掌。
所以他非常果決地直接自爆了金丹!將小院還炸了一個亂七八糟。
看到他自爆了金丹,陌燃真人也有點咋舌,這傢伙不但對人狠,對自己也狠。
其實以他對端木正鴻的瞭解,知道此人並不是容易熱血上頭之輩,精於算計的人,往往都比較貪生怕死,只可惜這次栽贓不成,殺馮君又遭遇了反殺,關鍵還惹來了靈植道的過問。
這種情況下,劉興宇猛然間冒出來,明確支持自己,並且還拿下了端木故柱,這種反轉極大的劇情模式,他能接受得了纔怪,心態一崩就乾脆地自爆了。
不過這麼一來,陌燃真人反倒是棘手了,有人死了,當然就可以把罪責都推過去。
劉興宇看一眼身邊的端木故柱,面無表情地發話,“這麼優秀果決的後輩,可惜了啊。”
“不可惜,”端木故柱的面色平靜似水,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反正臉上看不出半點悲傷,只是不緊不慢地發話,“既然他做了錯事,就要承擔自己該承擔的責任……”
頓了一頓之後,他又輕喟一聲,“不過,也算是我端木家的種,知道不能牽連家族。”
這纔是陌燃真人最頭疼的,也是天琴位面提倡的道德標準:一人做事一人當,如果犯事者能體現出足夠的擔當來,別人不好對其所在的家族做得過分。
也就是說他這麼做,爲家族爭取了正面的印象分。
這是陌燃真人不喜歡的,他正琢磨牽扯到端木家族的身上,好好地做一做文章,把東城這裡端木家族的勢力徹底清洗一遍,哪曾想就遇到了這種事?
劉興宇也不喜歡這個意外,所以他才帶一點挑釁意圖地感嘆一句,結果端木故柱居然穩得很,並沒有表現出記恨之類的情緒。
說良心話,他不喜歡對方這麼穩,心裡的忌憚也越發地深了,只是臉上沒有出來而已。
端木正鴻的自爆,給小院裡帶來極大的混亂,幸虧是守中真仙及時出手,將爆炸範圍限制了,否則整個小院都保不住,還會殃及路人。
看到端木家的修者有人面露決絕之色,劉興宇面無表情地出聲發話,“若是再有人自殺,那就休要怪我殺盡在場的人了!”
可天底下的事情就是這麼寸,按說有了他的警告,端木家的修者爲了保護族人,都應該收起心思了,結果抓捕期間,一名十七八歲的女僕竟然當場自刎。
女僕只是煉氣初階,這種年齡這種修爲,在天琴算不得天才,只能勉強說是不差,
她不但割開了自己的脖子,還穿透了心臟,絕對的一心求死,而她留下了一紙遺書,上面表明自己是一個小家族的後人,這個家族被端木家滅門了。
滅門這種事,在天琴不算多見也不算罕見,尤其是她所屬的家族着實太小,只有四五百人,先祖是一個大家族的子弟,卻因爲犯事被逐出家門了。
天琴隨便一個差不多點的家族,都能輕鬆地達到幾萬人,太大的話可能分家,但大多依舊血脈相連,有事會相互幫忙。
像這幾百人的小家族,真的經不起什麼風雨,一不小心就會翻船,女僕所在的家族也是如此,擁有了不該有的機緣,被端木家滅門了。
她當時年紀尚小,僥倖活了下來,但是她的父母兄長全部被誅殺,端木家覺得一個小女嬰不礙事,留她下來當女僕。
然而這小小的女嬰,一直牢記着父母的血海深仇,只可惜這麼發展下去,她沒有半分報仇的可能,現在聽劉興宇說,再有人自殺,會殺光在場的人,她終於抓住了這個機會。
在遺書上,她講明瞭因果,並且希望興宇真仙能言而有信——你身爲太虛門東城鎮守,千萬不能說話不算數!
她才一動手,劉興宇就發現了,怎奈她的死志太強了,旁人根本來不及救。
劉興宇趕過去,神識掃一下遺書,就明白怎麼回事了,他哭笑不得地搖搖頭,“這簡直……怎麼會這麼巧?”
他剛纔威脅的話不是假的,但他的主要目的,是防止端木家七八個金丹一個接着一個地自爆——真要在調查案件的過程中,發生這種事,那也是他的失職。
哪曾想,端木家的仇人居然利用了這個機會,搞得他簡直……都不知道該怎麼收尾了。
端木故柱卻是被這變故嚇了一跳,他已經被下了禁制,但是神識沒有被全部封死,感知到這件事,忙不迭地大叫了起來,“冤枉,她不是我端木家的人,只是打小收養的僕人!”
一點都不冤枉!劉興宇心裡冷哼一聲,人家一個小女孩兒,寧可死也要拉着你們陪葬,可不是你端木家的缺德事做得太多了?
但是這種理由,他沒辦法說出口,端木家滅人滿門對不對?當然是不對的,可是在天琴位面,弱小纔是原罪——其實其他位面也差不多。
劉興宇不會爲女僕伸張正義——事情又不是發生在東城,他甚至不知道滅門一案裡,誰家的理由更充足一點,他現在考慮的是:怎麼就這麼死了呢?
倒是儒雅書生見多識廣一點,出聲指點他一句,“不想她死的話,那趕緊救人呀。”
沒錯,這裡是天琴位面,不是下界更不是地球,很多聽起來必死的傷,其實是有救的。
像端木正鴻的自爆金丹,那是徹底地沒救了,可女僕修爲太淺,沒能力自爆,別看她鮮血噴得嘩嘩的,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能救得回來。
劉興宇鬱悶地搖搖頭,“算了,我這人窮得很,沒有這種藥。”
他說的是實話,這種救煉氣期修者一命的寶藥,就算不是絕頂貴,但也不會便宜了,而他本是散修,就算在屹遙待了兩百多年,積攢了一些財貨,卻也不可能奢侈到購買類似寶藥。
他身爲東辰鎮守,雖然是極其低調鹹魚,不過也能幫人辦一些事情,倒也有人送他一些禮物——可是他本已經是元嬰真仙了,誰會送他救治煉氣小修的寶藥?
劉興宇沒有藥,但是陌燃真人手上有——他的差事比興宇真仙肥多了,但是此時此刻,他也不可能拿出藥來,正經是他心裡恨不得把這幫人殺光。
所以他一聲不吭,假裝忙着抓剩下的人。
眼瞅着女僕堅持不了幾秒鐘了——如果不是劉興宇出手,她可能已經死了,端木故柱叫了起來,“這藥我家有,我家有啊……”
端木家不愧是敢惦記東城執掌的家族,這麼一個小院裡,竟然還藏有這樣的寶藥。
一名太虛的女弟子上前施爲,女僕很快就被救活了,然後開始無聲的啜泣。
她很想嚎啕大哭,說什麼“你們救我幹什麼”,但是她還真沒這膽子,剛死過一回的人,想死第二回,那還真需要莫大的勇氣,更別說逼得太虛弟子出手殺人的話,她可就白死了。
倒是頤玦真仙比較欣賞她的剛烈,見狀終於說一聲,“以後你跟着我。”
其實她也不是什麼爛好人,只不過覺得將這女子留下,早晚要死在端木家的手裡,自己出面將人帶走,端木家肯定沒膽子再做什麼了。
至於端木故柱會不會記恨她?她纔不會考慮這些,有實力當然有自信。
不多時,小院裡的修者全部被下了禁制,被人壓着,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來到陌燃真人辦公的場所,他通知了幾個實權人物,開始了對端木族人的審訊。
這些實權人物裡,就有端木家的盟友公冶家和熊家,做爲太虛別院的主要組成力量,他們是有資格旁聽審訊,並且提出異議的。
不過現在大家都知道,陌燃真人獲得了鎮守真仙劉興宇的支持,也沒誰敢輕易地站出來炸刺——興宇真仙這一次猛地爆發,也讓大家心裡有點發虛。
陌燃真人沒資格審問端木故柱,但是審問其他人沒問題,而且很快就問出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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