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員在安慰大家,但是他心裡是絕望的,因爲他看不到生存的希望在哪裡。
可他還不能表現出來,如果他亂了,大家就完蛋了。
就在這時,他又聽到有人在對自己說,“你信真武嗎?”
“誰?”他左右看一看,發現依舊沒有人回答,忍不住就是一愣——我缺氧缺得……已經幻視幻聽了嗎?
女醫生不滿意地看他一眼,捂着溼毛巾對他悶聲悶氣地發話,“少說兩句不行嗎?”
下一刻,她的眼睛頓時就瞪大了,左右看一看,“誰在跟我說話?”
因爲她的耳邊,也出現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你信真武嗎?”
消防員摩挲一下胳膊,他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你聽到了什麼?”
周圍火勢太大,風也大,他問的聲音並不高,但是女醫生還是聽到了,她猶豫一下,大聲回答,“好像有人問……我信不信真武。”
消防員聽到這話,蹭地就站了起來,左右看一看,又摩挲兩下胳膊,才沉聲回答,“誰在裝神弄鬼?”
因爲煙氣瀰漫,沒有人注意到,頭頂已經出現了陰雲。
轟地一聲大響,卻是一輛車的油箱耐不住高溫,爆掉了,接着嗶嗶啵啵地燒了起來。
衆人的臉上,更加絕望了。
“我信真武,”那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蹭地站了起來,因爲他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他沒命地大叫,“如果能活着出去,我給他老人家捐一座廟!”
接着又有兩人聽到了這個聲音,也先後站了起來,其中一人還知道真武大帝,他大聲喊道,“真武大帝,您老發發慈悲,顯現一下神通吧。”
在他們三人的帶領下,衆人趴在地上,不住地磕起頭來——有人一開始還不願意,但是身在絕望中,沒有誰會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到了最後,連消防員都跪在地上磕起頭來。
倒是其他非黃種人看着他們,好奇地指指點點,還有人想趁機偷取他們身邊的礦泉水。
然後,幾乎所有的黃種人都聽到了一個隱約的聲音,“雨來的時候彆着急走,等溫度降一降。”
“雨來?”跪在地上的女醫生猛地擡起頭來,“有人說會下雨?”
“我也聽到了,”衆人紛紛點頭,到最後,連消防員都點點頭。
“注意這些昏迷的人,”女醫生激動了起來,“保持呼吸暢通,一定要注意。”
那些非黃種人完全不知道他們爲什麼這麼激動,於是拉住了會華夏語的旅遊團導遊,一問才知道——華夏人溝通了他們的神靈……一會兒會下雨?
“別開玩笑了,”一個當地人坐在地上,手裡捏着一個銀質的小酒壺,輕啜一口裡面的酒,眼皮似睜非睜,懶洋洋地發話,“火這麼大,哪裡會有雨?”
然而,就像跟他鬥嘴一般,下一刻,一道白色的閃電穿透了上空的陰霾,緊接着就是“咔啦啦”一聲大響,聲震四野。
“打雷了!”有人高叫了起來,還有人直接蹦了起來。
“啊,我知道了!”導遊也跳了起來,狀若瘋狂,“阿姆斯丹,一定是阿姆斯丹的守護者!”
然後他也跪倒在地,衝着阿姆斯丹方向不住地磕頭,“這纔是正確的方向!”
“阿姆斯丹?”幾個本地人交換一下眼神,似乎也想到了什麼,紛紛跪倒磕頭。
這一下,華夏人都愣住了,“那纔是正確的方向?”
“別聽他們的,”那個知道真武大帝的人喊了起來,“玄武是咱們華夏的神,咱們心裡有他老人家,纔是最重要的……臥槽,真下雨了!”
馮君心裡暗歎,我也不容易呀,除了祈雨陣,還得弄出來呼風喚雨陣。
這片火場,火燒得實在太大了,光是祈雨陣的話,實時雨量不太夠——他倒是可以讓雨多下一陣,但是昏迷的那些人,未必能堅持下去。
呼風喚雨陣雖然有風,但是這裡有隔離帶,倒不算太要緊,正經是大風可以刮來氧氣,雖然是助燃的,但也能吹走二氧化碳,多少輸送點氧氣過來。
最關鍵的是,道觀距離這裡有四十公里,把祈雨陣延伸到這裡,籠罩的範圍太大了,會消耗大量靈石倒是小事,關鍵是……憑什麼讓別人白得好處?
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馮君不會去做的,但是明明能節省點靈石,爲什麼要浪費?
要是在華夏,他不會計較這一點半點,同胞嘛,在澳洲的話,雖然大家都是人族,但是他見到的那些澳洲官員和公益者,實在讓他感到噁心。
事實上,他一開始都沒有決定要不要出手,也是聽了你一句我一句的話,大致搞清楚了因果纔出手的。
這些同胞還是沒把預警放在眼裡,但終究不是有意挑釁,而且自身也具備一定的安全意識,實在是被意外情況給坑了——這就屬於可以挽救一下的。
而且在應對突發情況的時候,旅遊團的表現也是可圈可點,隔離帶做出來了,還有醫生提示——關鍵是沒有倉促地選擇小路逃跑。
不管怎麼說,這是自家人,只要能找到一些閃光點,馮君還是願意出手的。
救治的成本高了一點,不過無所謂,只要不給馮君帶來後續的煩惱,這點開銷不算啥。
傾盆大雨很快就下了下來,雖然狂風也不小,不過有隔離帶在,倒也不算什麼。
只有一輛皮卡車被掉落的樹枝點燃,直接爆了——那是華夏人租的三輛車之一。
但是租車者根本不在乎這些,反而開心得咧嘴大笑,車沒了無所謂,人活着呢。
風狂雨驟,但就算這樣,雨也下了足足半個小時,才壓住了火勢。
當地人打着了車要離開,但是旅遊團的成員不許大巴走,因爲剛纔那個聲音提示了,要讓雨下得久一點,謹防地上溫度沒有降下來。
導遊毫無條件地服從了,雖然他很想逃離這裡,但是人家都請得動阿姆斯丹的守護者降雨,難道他會跟這種神蹟對抗嗎?
看到大巴車不走,兩車自駕遊的華夏人也不走,那些當地人有的遲疑一下留下了,還有兩輛車卻毫不猶豫地衝了出去,“你們願意待在這裡,我們可不願意!”
又等了十來分鐘,旅遊團的成員齊齊大喊一聲,“可以走了!”
“啊?”導遊看他們一眼,心說這些人怎麼能說得這麼整齊?
不過這時候,他也顧不得許多,衝着司機一擺手,“可以開車了。”
然後就是大巴車開路,後面跟着四輛小車。
雨很大,車開得不快,還要照顧後面的四輛車——爆了的那輛租來的車,留了一個對講機給消防員,大家相互協作共渡難關。
導遊一邊翻譯,一邊就好奇地問了起來,“你們都能聽到神靈說話?”
“這個問題,我很難解釋,”消防員回答他,“你說的阿姆斯丹……是什麼守護者?”
“那裡……”導遊想了一陣之後發話,“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個詞應該叫‘倒掛’。”
“是道觀!”消防員糾正一下他的發音,然後就是一愣,“澳洲的道觀?”
另一個人卻是迫不及待地發問了,“是不是供奉的真武大帝?”
“請稍等,我需要時間來回答,”導遊思索一下,然後點點頭,“好像是‘真武’……”
“我就知道!”那位狠狠地一拍大腿,“道觀主持……老闆是不是華夏人?”
“不是,”導遊非常乾脆地回答,“她是一個……”
話說到一半,大巴猛地一個剎車,幸虧是開得不快,否則車裡的人肯定要罵。
“抱歉,”大巴司機結結巴巴地說,“前面……有人攔路。”
攔路的正是剛纔那兩車本地人,兩輛車都爆胎了。
馮君操控的呼風喚雨陣,雨量大小是可以重點傾斜的,剛纔他擔心被困的人裡有人窒息死亡,雨量就集中在那裡了,別的地方雨水要少一點,後來才逐漸調整。
這兩輛車率先離開,但是也開不快,因爲雨水被炎熱的地面蒸發,前方就是一片濃密的白霧,速度還不如後面五輛車——後面五車只是被雨幕遮住了視線,起碼不用面對蒸汽。
這兩輛車不想被後面的車笑話,仗着熟悉地形勉力保持速度,但是非常悲催的是,他們先後碾壓上了尚未被完全澆滅的樹幹——那些樹幹被吹得跌落地面了。
所以這兩輛車就悲催了,他們下車走一走,卻發現地面還是滾燙的,心裡也真的是有點後悔——爲啥就不聽別人勸呢?
不過再想一想,先選擇逃離火場,也沒啥錯吧?
反正是車壞了,大雨裡也走不了多遠,於是攔住了大巴車求搭車。
旅遊團的人商量一下,也只能準了,雖然此前還動手打過架,但是也不能把人家丟在這裡不管不是?
車子開出去十公里左右的時候,徹底駛離了火場,雨也變得小了很多,前方出現了岔路。
導遊介紹一下,“一邊是去稀泥,一邊是去阿姆斯丹,按行程的話應該是稀泥……”
“去阿姆斯丹!”一車人異口同聲地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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