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霓裳一直在做的,就是牽制大夢真人,讓他戰得不痛快,打算偷空襲擊的感覺。
這個策略不能說是最好的,按說她跟季不勝合作,先嚐試斬殺千山真人才是正道,然後反手三名金丹圍攻十方臺執掌,殺人很難,打敗卻容易。
不過她要牽制大夢真人,也不能說錯,一旦大夢真人受傷,整個十方臺的運作都要受到影響,大敵當前卻沒有主事的,從戰略層面講是很值得的。
起碼大夢真人就是這麼認爲的,尤其是夏霓裳有紅蓮業火——不知道她還有沒有存貨,但是受這玩意兒一擊,他基本上不可能捱得過去。
所以他只能周旋,靜待着十方臺的其他金丹來援。
事實上,有沒有金丹來援,他都不是很確定,倒是有幾個弟子示警了,但是他早就針對大局做了安排,大多金丹真人也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尤其在眼下,更是亂不得。
他防備來防備去,卻沒想到夏霓裳直接衝着千山真人來了一道神識刺。
神識的攻擊,是最不容易防範的,當面攻擊都不易防住,更別說偷襲了。
千山真人也知道夏霓裳的神識攻擊厲害,一開始也是小心地提防,但是打着打着,他就放鬆了戒備,不是說忘了,而是……季不勝也很難斗的。
吃了這麼一道神識刺,按說他也能挺住,就是踉蹌了一下,吃了季不勝一尺,受了點內傷。
但是下一刻,他駭然地發現,“神識刺上居然有火……火毒?”
神識上附着其他屬性的攻擊,真的很難,哪怕是夏霓裳,也只能附着一些火屬氣息。
如果是平時,不小心被這麼攻擊了一下,這點小小的火毒幾息就能驅除出去——哪怕是在戰鬥的時候,分心處理一下都可以。
但是他現在身體帶傷,還要繼續戰鬥不說,關鍵是釋放神識刺的人,不是跟他對戰的修者——那女人還在旁邊虎視眈眈呢。
這一下,千山真人就有點扛不住了,他甚至不敢分心去驅毒。
當然,他可以跑,但是把大夢執掌丟在這裡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只能邊打邊退,抽空才抓了一把丸藥送進嘴裡。
就在這時,夏霓裳展開了對大夢真人的攻擊,先是一道雷符,大夢真人輕鬆地扛了過去——這個位面的雷法防具稀少,但是很顯然,十方臺執掌不可能缺這個。
接着又是冰封符、烈火符……大夢真人表示,我十方臺別的不多,就是不缺靈石,各種防器準備得非常充分。
就在他防守得起勁兒的時候,夏霓裳又捏碎了一張符籙。
這又是什麼攻擊?大夢真人一邊跟孤月真人戰鬥,一邊關注着她——主要是防神識刺。
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今天的孤月,戰鬥力有點水——也許是因爲我防具多?
不過下一刻,他的臉色就是一變,這一次的攻擊居然是……孤月真人?
沒錯,原本夏霓裳的位置上,出現了孤月真人!
孤月真人毫無不適的感覺,對準大夢,又是四劍斬落,彷彿是他自己瞬移到那邊的一樣。
大夢真人駭然地驚叫一聲,“移形換位符!”
看到夏霓裳出現在孤月真人的位置上,抖手又是一朵碩大的紅蓮打來——比剛纔那兩朵紅蓮起碼大十倍。
上當了!大夢真人嚇得魂飛魄散,直接震碎了手指上的一塊扳指。
到了這時候,他哪裡還不知道,對方前兩朵紅蓮業火,只是個幌子,這纔是真正的殺器?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震碎了扳指,這扳指是極爲罕見的一次性寶器“斬空遁”,可以破開空間禁制,飛遁十萬裡之外。
跟普通挪移符不一樣的是,斬空遁可以斬開空間封鎖,不管是被困在困陣裡,還是上古洞府的禁制裡,斬空遁都可以破開。
也就是說,聶赤鳳手裡的禁空符籙,別說只是出塵期的,哪怕是金丹期的,也限制不了大夢真人遁走。
爲什麼他要用斬空遁,而不是挪移符?原因很簡單,紅蓮業火有追蹤之能,別說挪移十萬裡,百萬裡也逃不脫。
大夢真人已經把黃泉葫蘆用了,雖然他身上還有無數防具,但是都擋不住紅蓮業火,只能展開空間跑路了。
在破開空間的一剎那,他的心都在滴血:昆浩位面唯一的一枚斬空遁啊。
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剛剛遁入虛空的時候,夏霓裳一擡手,又將業火紅蓮招了回去,面色不善櫻脣輕啓,吐出四個字來,“這個混蛋!”
孤月真人側頭看過來,詫異地發問,“業火紅蓮……自己培養的?”
夏霓裳遲疑一下點點頭,“算是……認主吧。”
“認主?”孤月真人的眼睛瞪得老大,“業火紅蓮……有靈?”
“總惦記我這點機緣做什麼?”夏霓裳不耐煩地瞪他一眼,“那邊還打着呢。”
千山真人和季不勝確實還在打,但是見到大夢真人都跑了,千山真人也沒了心氣兒,有一招沒一招的,季不勝也沒有乘勝追擊,而是放慢了攻擊的速度,看樣子是不願意乘人之危。
見到兩名高階真人過來,兩人索性停手了。
孤月真人來到千山真人面前,饒有興致地發問,“怎麼不跑?”
千山真人黑着臉回答,“你騙我!”
緊接着,就是一聲慘叫,大家扭頭看去,卻是不勝真人一擡手,拍死一個想跑的十方臺出塵,他惡狠狠地發話,“我允許你們走了嗎?”
今天一戰打成這樣,他戰了大夢又戰千山,早已經把十方臺得罪得不能再得罪了,大欺小……也就欺了。
有人戰戰兢兢地發話,“不勝真人,您是金丹……”
季不勝又是一掌,把此人也拍死,“十方臺的金丹能殺出塵,我就不可以……是小看我?”
剩下五個出塵交換一下眼神,都不敢動了,看那邊三個金丹高階怎麼交涉。
“怎麼是我騙你?”孤月真人黑着臉發話,“你騙我在先,不是去別的位面了嗎?”
千山真人默然,半天才回答,“去了,然後又回來了。”
“回來不去我太清做供奉,”孤月真人悠悠地發問,“不去也可以……告知一聲很難?”
千山真人猶豫一下,最終嘆口氣,“大夢真人待我不錯,待遇也很好。”
“可他還是撇下你跑了,”孤月真人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我很好奇,你怎麼不跑,以爲我不會殺你?”
千山真人又是一聲長嘆,遲疑半天才回答,“我躲得開你,但是你知道我根腳啊。”
孤月真人不屑地笑一笑,“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只要我想殺你,你跑不掉的。”
千山真人遲疑一下,然後出聲發問,“你殺不殺我?”
孤月真人也是沉吟了半天,“給你一個選擇,離開十方臺,我去幫你求情,放你一馬。”
“這怎麼可能,”千山真人苦笑一聲,“好好的供奉,說離開就離開……我還要做人呢。”
“你還知道要做人?”孤月眼睛一瞪,“你不去太清做供奉,我不怪你;來這兒做供奉,我也不怪你,但是你招呼都不打,你這是要做十方臺的暗子……這次居然還要跟我放對,你對得起我嗎?”
四派五臺都有超出名冊的金丹和出塵,出塵期的數量太多,就不說了,金丹的話,誰都想知道,別家的金丹一共有幾個。
孤月生氣就在這裡了,他覺得自己遭遇了背叛,剛纔是在戰場上,他顧不得多少,現在就能好好地念叨唸叨了——咱倆這麼好的關係,我都不知道你潛伏在十方臺。
千山真人只能硬着頭皮回答,“大夢對我很客氣,我也不知道你在此處,否則肯定不會來……知道是天心臺的人,我纔會來。”
“我太清跟十方臺對上了,”孤月真人冷冷地看着他,“如果不是我提前遇到你,沒準哪個師弟師侄要吃點小虧,你說你乾的是什麼破事?”
“太清跟十方臺對上了?”千山真人訝然地睜大了眼睛,“不是白礫灘的散修嗎?這話誰跟你說的?”
“你瞎啊?”孤月真人眼睛一瞪,“我都站在這裡了,怎麼……我代表不了太清?”
他這話,其實是學嶽青的語氣——我決定的,就是青罡的決定。
擱在兩百年前,他不用學嶽青,也是這種語氣,但是……這不是隱姓埋名一百多年了嗎?
千山真人默然,半天說一句,“給句痛快的,你殺不殺我?”
孤月真人不答反問,“你也給句痛快的,跟不跟我走?”
千山真人很乾脆地搖搖頭,“丟不起那人。”
孤月嘆口氣,“你知道嗎,我們是來獵金丹人頭的,我放你走,就又欠了夥伴的人情。”
千山真人也嘆口氣,“我知道,你一向有主見……這還是要殺我了?”
孤月真人拔出劍來,“接我三劍,不死就可以走。”
劍光一閃,直指空無一人的虛空,劍光閃過之後,半截血淋淋的身子掉落了下來。
千山真人被腰斬了,卻一時沒死,他昂首看着空中的孤月,“不是三劍嗎?”
孤月真人居高臨下,冷冷地看着他,半天才輕喟一聲,“第一劍,只要你不跑……後面兩劍,我真的會放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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