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職業足球

時間一晃,2014年就這麼來了。

初八劉浩回到了市運管處上班,可是心情極其低落,攥着份報紙有氣無力地耷拉着腦袋。

年前參加完同學聚會後,他代表市運管處的球隊參加陰州市‘迎春杯’足球賽,最後獲得了冠軍,可是他遭到了領導的批評,因爲輸給他們的對手,是市委秘書長領銜的市委辦……

偏偏決定比賽勝負的就是他那該死的任意球絕殺。

駕培科科長潘智賽後當場就直截了當罵道:“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顯而易見,潘科長壓根兒就沒打算讓球隊贏球,最後時刻劉浩卻把球踢進去了,好好的一個大禮,最後成了一個大餅……

早上開會時,潘科長甚至於都沒叫上他,想來對他的怒氣仍然沒消。

唉……長長的一嘆,劉浩自己也有些後悔。

當初也沒想那麼多,只是想把球踢進去,然後贏得冠軍。

怪不得當時進球后,隊友的臉色都是豬肝色,像死了爹孃一般……

完了,看來這次連升職的機會都沒了。他不是真的笨,只是當時只看到了勝利,完全把其他想法拋諸腦後了,現在這麼一鬧,他覺得自己的升職機會也泡湯了。

不早他媽說,非得搞得這麼隱蔽!草……

他是越想越不爽。

這個時候,手機響了。

睜眼一看,發現是蔡進的來電。

“喂,你這傢伙,該不是真的從貴陽老家開車過來了吧!”

“草,大過年的,小胖你也不給爺拜年,爺我可是給你送大禮的!”自從發現劉浩胖了以後,蔡進乾脆把對劉浩的稱呼改成小胖了。

“拜你個頭,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老子煩着呢!”

“喲,誰招惹劉小胖了?倆月沒跟我喝酒,是不是癢了?我告訴你啊,我可是給你報名了,你丫準備準備,過來參加比賽。文峰路的事兒,你可別忘了!”

“報名?比賽?”劉浩一愣,沒聽明白是咋回事。菜巴這廝給他報什麼名?

“嘿,孫子,你丫可別裝不知啊,你不是想參加職業聯賽嗎?我給你報上了!你趕緊給我滾到北寧來!我要去文峰路!”

額……劉浩呆立當場,一時無語。沒想到,這事兒,真成了?

狠狠捏了一把自己的臉蛋,疼着呢!

“成……”

掛了電話之後,劉浩難得的露出了笑容,宛如窗外的陽光般燦爛,如在雲端。

他,現在居然成了西廣超大足球俱樂部的一名球員!

我的乖乖,這是真的嗎?

他打開電腦,立即度娘了“西廣超大足球俱樂部球員名單。”

“劉浩,沒有呀。”他迅速瀏覽了一遍球員名單,但是沒有找到,不免很失望!

“死菜巴,騙老子!草!”嘴裡又罵了一句。

但他不死心呢,又仔細翻看了一遍。

還是沒有。

“等等,劉小胖?!難道……”他一陣哆嗦,雞凍!

但爲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拿起電話回撥給蔡進,萬一鬧出大笑話就煞筆了……

蔡進自然沒有騙他,就是用的‘劉小胖’,存心挪揄劉浩呢。

不過在劉浩看來,用假名字反倒很好,至少不會有人知道是他。

胖乎乎的臉上那兩朵小花兒更加燦爛了,以至於潘智面色冷峻的出現在他面前時,他都沒有發現。

“你還笑得出來?手頭上的工作都做完了嗎?”

劉浩哪裡會想到潘科長會突然出現,笑臉僵在空氣中,難看極了。

不是在開會嗎?怎麼會這麼快結束!平時都喜歡講兩三個小時的,今天半小時完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潘科……我……”

“這週末要加班,對市裡的駕校進行突擊檢查,你這次作爲稽查組的組長,要抓好工作,絕對不能出現失誤。”潘科長平靜地說道,“市裡八所駕校,你們都要稽查一遍,週六、週日兩天你們都要走訪一次。”

劉浩終於明白爲啥剛纔開會沒有他參與的份兒了,原來是想讓他帶隊去檢查啊。

這專門幹得罪人的事兒攤在他的頭上了。

昨天陰州三六零網還有張帖子怒斥運管部門監察過嚴,罵得極其難聽呢,今天潘科長就回應了,迴應方式就是週末繼續查,這招也忒狠了點兒吧。

以前稽查都沒有他劉浩的份兒,偏偏激起民憤的時候,他就當出頭鳥了,這不是招人罵嘛。

“根據調查,週末時間,駕校教練員基本上是脫崗上班的,這次我們要一如既往的公平、公正、公開執法。”潘智科長風輕雲淡的補充完這句話後,就走了。

留下劉浩還在桌子前發愁。

這你媽不就是貓着和人打游擊,把人往死裡整麼。

那意思就是說,肯定會有人脫崗教學的,如果抓不到現形,就是有人告密了。而告密者肯定是內部人員……

可劉浩和那些駕校人員混得好啊,前幾天還坐在一塊喝酒,說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提前跟他們打個招呼呢,以前就沒少幹這事兒。

現在可好,是他帶頭出動,而潘智科長說了,不能告密,那意思就是要他上刀山、下火海了,這醜人做定了!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蔡進叫劉浩週六報到!

這咋報到?週六下午報到,週日上場比賽?

但工作咋辦!

他連拒絕的可能都沒有,領導安排的任務,他不可能拒絕,所以他剛纔屁都不放一個。

愁。

不能拒絕不代表他沒有想法。他靈光一閃,就想出了對策來。

反正不是上班時間,上午一口氣把八所駕校查了,下午趕去北寧市就是。再說了,又不是他的主意,這都是領導的安排,要得罪也是領導的事兒……

幸好潘科長沒說上午查了,下午又查一遍,要不然別說去北寧,就連走出訓練場門口都很危險吧!他不禁有些哆嗦亂想。

蔡進之前在電話裡也沒仔細交代他要如何報到,只是叫他直接去北寧市西廣超大俱樂部找他就行了,別的啥都不用拿。

雖然工作給他帶來了部分困難,但劉浩的心情還是很愉悅的,下班後,他把珍藏多年的茅臺都翻了出來,準備小酌幾杯,還特意叮囑他的老婆多買點兒菜……

“你知道了?”他的老婆張瑜接了電話後,有些錯愕,不免低頭看了看微微隆起的肚子。

“我知道啥了?”劉浩也是一愣,沒聽明白,反倒是擔心老婆知道他要踢球這事兒。

打死都不能讓她知道啊,要是讓丈母孃知道,他更加擡不起頭了,準會被奚落得一文不值。

吃晚飯的時候,劉浩雖然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但還是沒敢說出來,倒是張瑜笑臉如花的端着菜盤子出來時,就開口把驚喜說了出來。

“老公,我今天去了趟醫院。”

“嗯,小姨的病好多了吧?”劉浩點了點頭,看張瑜笑得那麼開心,想來小姨子的病應該是好很多了。

“不是這事兒,她當然好多了,普通感冒而已,能有啥事,哎呀,人家想說的是另一件事兒!”張瑜拖着凳子,往他跟前靠了靠,美麗的大眼睛若即若離地在她的微微凸起的肚子上轉了又轉。

嗯?劉浩順着她的視線望去……

額……難道……難道……

“又有了?!”嘴巴張得老大,飯粒兒一個勁兒地往下掉,眼睛賊亮賊亮,臉上喜色盡露,兩隻五爪溫柔的伸向了張瑜的肚子……

劉浩和張瑜結婚五年了,頭年就生了一個兒子,叫劉寶,這不寒假正待在父母家裡過年呢,時隔四年後,現在張瑜又懷孕了,正好趕上國家開放二胎政策。

劉浩一直想要個女兒,不知道張瑜肚子裡的是男還是女。

“嗯,這下你又得攢奶粉錢了,你的工資卡得歸我管着了吧?”張瑜狡黠一笑,不懷好意道,“以後要多陪我出去散散步,要常陪在我身邊,要按時接送我上下班,我想吃啥你要及時買,特別是半夜想吃宵夜時,要……”

“不許再和那般豬朋狗友出去喝酒!不許去踢球……明兒週末,正好過我爸媽那。”

劉浩還沒從喜悅中醒來呢,一連串的‘要’和‘不許’已經讓他幾乎暈厥,最後,一聽到要過她爸媽那,徹底崩潰了……

這去哪都不怕,就怕去丈人家,那恐怖的絮叨和譴責可不是鬧着玩的。

唉,這命呀!

張瑜的父親,劉浩的岳父張楠,是陰州市交警支隊大隊長,岳母陳佩則是教育局局長,倆人一直就沒瞧得上劉浩。

三十歲了,還是一個副科員,沒點兒前途。

“當初叫你考交警吧,你偏偏去運管……”

“當初叫你進教育局吧!你偏偏去運管!”

+——¥+…………@一想到這兩個人,劉浩就感覺腦袋全是圈圈。

“老婆,明天……要加班,然後下午還得出差去北寧市……”劉浩收回了手,低下了頭,心虛着答道。

明天無論如何都要上北寧市,要不然這球是踢不成了。

“等我後天從北寧回來,再陪你和孩子回家如何?嘿嘿,你知道的,運管這部門,老加班在公路吃灰塵,不像你們老師,總是有美好的週末,是不,再說了,我還是個副科員,你懂得……”

“哼!要是當初你能聽我爸媽的話,到任何一個單位去,至於現在混得這麼慘嘛!”一提加班,張瑜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了,尖尖的腮幫子氣鼓鼓的,一副生氣的樣子。

哪壺不開提哪壺啊,連張瑜也拿工作來挪揄他了。

“喲,老婆你生氣的樣子也是那麼漂亮,再世林黛玉,該咋辦哩,不過生氣的話,肚子裡的孩子也會脾氣不好的……”

“呸,你才賈寶玉呢,我可不想死這麼早!”

“啊,我那個又要發作了,咱倆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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