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到了必須用國家名義救市的地步了?”
還是那間會議室,還是那幾個負責資本市場的最高層,還是上一次主持會議的這位領導,在週五緊急進行了一次拯救股市的努力之後,週一市場再次出現雪崩式的大跌,不得已這幾人又坐到了一起,繼續商討如何挽救目前的資本市場。
對於今天市場的表現,領導儘管日理萬機,但同樣抽空關注了一下股市,但讓他倍感失望的是,雖然發佈了這麼多的利好,但股市依然一瀉千里。如果不是最後交易時段利好消息的強行上衝,恐怕連4000點都難以保住了。
緊急宣佈了“降息”“降準”這樣兩大重磅消息之後,都沒法對股市提到振奮的作用,領導開始認真地思考起“救市”的可能。
但是這般做的話牽扯過廣,所以在最終確定之前,他還要問問自己的這幫幕僚,是否真的要走到這一步。
“我恐怕是這樣的!”
沉默了片刻之後,最終央行的金行長最先開口道,“對於央行來說,降息和降準這樣的大殺器已經祭了出來,都沒有產生太大的效果。再者在短期內,央行也不太可能再進行降息、降準的舉動了,畢竟我們不可能爲了股市三番兩次地進行貨幣政策的調整。”
“而且到目前爲止,匯率方面的問題依然沒有解決。國外的某些機構依然在離岸金融市場頻繁地攻擊人民幣匯率。在香港我們已經和他們惡鬥了好幾場,勉強將他們做空的力度給打壓下去。如果想要維持資本市場的話,那麼匯率市場的壓力就會大很多。相比起資本市場,匯率市場纔是根本。”
“甚至我懷疑,這就是98年國際炒家進攻香港的翻版。一方面在匯率市場上施壓,另一方面在資本市場上興風作浪。好在我們的經濟當量遠不是香港能夠比的,同時資本市場和匯率市場沒有高度的關聯性,所以現在我們才能夠安然無恙。但是通過現在發生的一切,讓我們都看到經濟形勢的緊迫性和某些國外機構的危害性。”
“匯率市場和資本市場……”
一提到外匯市場,領導就沉默了,輕輕地敲打着桌子半晌,這才慢悠悠地說道,“外匯關係到我們國家貨幣體系的安全性,也關係到人民幣的幣值問題。不能說外匯市場比資本市場重要得多,但兩者都對國民經濟有着高度的重要性,放棄哪一個都不行。對了,金行長,最近外匯市場是個什麼情況?”
“國外的機構主要通過香港的離岸市場攻擊人民幣,包括利用期貨、遠期等和人民幣的幣值進行打壓。”
金行長點了點頭,隨即有條不紊地回答道,“同時在媒體上製造恐慌,試圖引導資本出現外逃的潮流。不過我們聯合公安部門對這些流言進行了有利的查封,同時加大對地下錢莊的查處,避免資金通過地下通道外流到國外。”
“對於機構的投機活動,我們也聯合了香港的中資機構,通過提高人民幣隔夜拆借利率等辦法對他們進行了有利的回擊。目前的匯率仍然處在合理的區間的,空頭頭寸也有進一步減縮的跡象。畢竟我們的外匯儲備擺在那裡,同時經濟增長率在全球範圍內也在第一團隊,所以他們想要對人民幣不利的行動註定要失敗。”
“不過這幾個月內爲了回購市場上的人民幣,我們花了大約幾百億美元的外匯儲備,這幾個月下來,全部外匯儲備減少了一千多億美元,大約佔據到了全部外匯儲備的一成左右。”
說到這裡,金行長的臉色微微有些尷尬,“我們也沒有想到,竟然花費了這麼多,可能還有部分資金外流的情況。這是彙總的信息,不過到目前爲止,外匯儲備減少的速度已經大大放緩,同時有望在這個月內出現新的增長。”
“一成?”
聽到這個數字之後,領導有些驚訝,不過並不是一個人感到意外,在場的人除了金行長本人外都或多或少有點吃驚。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真的要把精力放在對付國際炒家這邊。如果人民幣崩盤了,那意味着我們改革開放幾十年的成果就付之東流了,這實在是不能想象,你我都要成爲歷史的罪人。”
沉吟了片刻之後,領導果斷地說道,“金行長,這段時間你的主要精力就放在捍衛人民幣的匯率上。這件事是關係到國計民生的大事,萬萬不能馬虎。如果有緊急情況,第一時間向我彙報。”
“是,領導!”
金行長鄭重地點了點頭。
“那麼,項會長,你這邊是什麼意思?”
處理好這邊的問題後,領導又把頭轉向了資本市場監管會的項會長,“下午時候你們緊急發佈了一條闢謠的消息,及時挽救了指數。不得不說,你們這一次的應急措施幹得不錯!”
“可是……”
儘管受到領導的誇獎,但項會長臉上一點喜悅之色都沒有,苦笑了一聲之後,他艱難地說道,“領導,情況是這樣的。我們發佈的信息,針對的其實是對週五大跌的情況,當時被強行平倉的頭寸並不算多。但是經過今天的大跌,恐怕我們在社交媒體上發佈的信息就不那麼準確了。因爲下跌得實在太厲害,已經觸發了大量的平倉盤。儘管未來幾天可能因爲這個事情出現一點股市上漲的跡象,但嚴格說來我們只是利用過去的消息拯救了今天的市場,後面的交易時間股市依然會繼續下跌。”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原來是這樣……”
領導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摸着下巴沉吟了半晌,環視了一圈後,又接着問道,“如果真的要救市的話,應該怎麼做纔好?各位應該知道現在我顧慮的是什麼,這同樣是一件關係到國計民生的事情。當初如果不是有民間資本的介入,香港經濟自由全球第一的地位恐怕就被其他的地區所取代了。”
一說到當年香港受到國際炒家攻擊的話,在場不少人都沉默了。他們當中有些人經歷過當初的風雨,有些人只是通過一些內部或者公開資料瞭解過相關情況。但不管怎麼樣,對於當時兇險的情況他們都是瞭如指掌。
同樣,他們也意識到“救市”正在成爲可能。領導既然這麼說,那就意味着他已經將這個問題擺到了桌面上,認真地思考起可行性了。
“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同樣如法炮製?”
就在這時,金行長突然開口道,“如果要動用國庫資金的話,由於投資有風險,最終是否有收益都難說,同樣還要受到納稅人的質疑。所以動用國庫或者其他資金的話基本上不太可能。但是我們可以通過衆籌的方式募集救市的資金。”
“衆籌?”
領導第一次聽到這個詞,頗感新鮮,忍不住問道,“金行長,你說說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做法?”
“利益相關部門!”
金行長直截了當地指出道,“且不想目前在資本市場上投機的那些人,他們都是短期的玩家,賺錢之後就會離開。但是誰不會離開,誰希望這些市場繼續繁榮下去,只有這些人才有意願出錢做長期的投資。我想各位應該已經知道,那些靠着資本市場生存的機構纔是這個市場的根本,券商、基金甚至是上市公司它們纔是我們市場的基礎。中小股民都算不上是基礎,他們只是徹頭徹尾的投機者罷了。”
“上市公司不可能從他們口袋中掏出錢來,一方面他們不是國有性質的公司,另外一方面他們的財務需要股民和制度的監督。但是對於券商和基金來說就不同,它們能夠拿出錢來,同時所謂的‘救市’也是一項長期的投資,完全符合它們的利益。”
“當然,中央也要拿出一部分的資金來,畢竟不可能完全依靠他們。”
項會長突然插話道,“將利害關係講清楚,相信他們會理解這麼做的長期好處。我想他們不會有人看到市場出現崩塌,因爲這也意味着他們的飯碗也將被砸了。如果有哪些券商在這個時候不能意識到這麼做的必要性,選擇負隅頑抗的話,那真的要想想他們爲什麼這麼做了。因爲這不符合他們的利益,除非他們有其他的利益,和整個國家的利益發生了衝突。”
他的話非常誅心,在場的不少人臉色當即就變了。
在這種時候,有些機構或許在打着渾水摸魚的打算。通過籌集資金這一招將它們試探出來,然後再追查背後的原因,這可謂是一舉兩得的做法。
但整個做法卻又是有點“引蛇出洞”的味道,有失公允。
“這個想法倒是不錯,不過如果強迫性地要求,這一點有點說不過去,而且違背法治的精神。”
領導的眉頭微微聳動,很顯然是心動了,不過想了想之後,他又將整件事當中不合適的地方給挑了出來,“還是得按照自願的原則來,如果真的要牴觸的話我們也不勉強它們,這一點要弄清楚。”
“還有,項會長,這段時間要加大查處非法交易、操縱市場、內幕交易等違法活動的力度。”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領導下定了決心查處資本市場的違法活動,只見他聲色俱厲地說道,“不管是誰,只要發現違法的行爲,就要一查到底。有什麼事我來擔着,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這個時候搗鬼,和我們的政府公然搞對抗的行爲。記住,發現一起,嚴肅查處一起,非常時候用重典!”
“是,領導!”
項會長重重地點了點頭,“這一點我們一定全力配合司法機關,將這些害羣之馬全部揪出來!”
“現在還剩下最後一個問題。”
滿意地點了點頭後,領導又說道,“要拯救整個市場,大概需要多少資金?同時,誰來領導這些資金拯救市場,也就是我們的人選,大家有沒有想說的?”
敲定了“救市”的打算之後,接下來就是細節方面的問題。其中最爲重要的就是領導所說的這兩個問題,一個是資金量,另外一個就是操作這些資金的人選。
這兩個都是非常棘手的問題。
“這些資金肯定要集中管理的!”
想了想之後,項會長第一個開口說道,“我建議由華投進行集中管理。管理這些資金的人選嘛,我認爲華投的高東方先生是最適合這些資金的人選,他在海外投資的表現非常不錯,我相信他能夠勝任!”
“但是海外市場和我們的市場是兩回事,我擔心他並不能夠完全勝任這個角色。”
這個時候金行長髮話道,“將資金放在華投公司進行管理這一點我並不反對。但是我認爲應該挑選一個對本土市場熟悉的人。高東方先生已經離開我們市場數年的時間,我認爲這一點他恐怕難以服衆。如果讓我推薦的話,我推薦央行的李斌同志,他是從券商出身,同時也是一名優秀的宏觀經濟學家,兼有理論和實踐的經驗。”
“說到這裡,我不得不站出來表態。”
這個時候銀行協會的齊會長也開口道,“我也有一個人選,郭忠業同志,目前工商銀行的首席投資官。相信在座的人應該有不少人聽說過他,在執掌了工商銀行的投資基金之後,他在二級市場上將一支原本末流的基金帶到了市場前十的地步,並且將整個基金的規模擴大到接近五百億之多。這樣一個同志如果能夠管理救市基金的話,一定會做出非常出色成績的。”
“我也想推薦一個人……”
保險業的週會長也站了出來,“平和集團的首席投資官劉平同志,他……”
各路人馬都想推薦自己的人上位。
“或許他纔是最合適的人選。”
看到這幾個人爭論不休,領導有些疲倦地皺起了眉頭,突然一個人的形象沒來由地跳入到他的腦海中,“相信他能夠再次創造奇蹟。”
他猛然攥緊了手中的鋼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