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晉凱的話透露了幾個意思:第一就是除了服務於周長安這個圈子外,他另外還有其他的交際圈;第二則是除了在牛市上賺錢外,他們還打算在隨後的下跌當中再撈一筆。
他的動作很快,幾天之後在華夏另外一個重要的城市,經濟中心蘇海的金融中心,一場迎接周長安的宴會秘密地舉行,與會的人自然都是王晉凱本人圈子當中的核心人物。
“先生們,請容許我來介紹今天的主角,周長安先生!”
宴會的場地放在了某個酒店的宴會廳,以自由酒會的形式進行。與會的人大多西裝革履,風度翩翩,到處可見衣冠楚楚的人舉着高腳酒杯小聲地會談,現場的氣氛和周長安在燕京舉行的聚會完全不同。
看到人來得差不多時,王晉凱就走上臺來,用湯勺輕輕地敲了敲酒杯,示意衆人的目光看過來,“周先生是燕京正道投資公司的董事長,也是我的老朋友。雖然正道投資公司大家都很少聽說過,但我可以保證這是一家眼光獨到、實力雄厚的投資公司。接下來有請周長安先生,讓他和我們說兩句。”
現場響起了一陣禮貌性的掌聲,並不是太熱烈。
在掌聲當中,周長安慢騰騰地走上臺前,故作姿態地揮舞了兩下手臂,很有些官員上臺的派頭。只是讓他失望的是,現場的人似乎對他這樣的做法沒有太多的反應,甚至還有幾個人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容。
這種情況下週長安自然不能去計較什麼,面色尷尬地收起剛纔那一套,面無表情地說道:“蘇海的朋友大家好,我是周長安。正如王哥所說的那樣,我開了一家小公司,希望以後能和大家有合作的機會,謝謝。”
簡單地自我介紹結束之後,現場的人再次禮節性地拍了拍手掌,隨即繼續剛纔未完的交談。
“蘇海人都是這樣的?”
從臺上下來之後,周長安很不高興地拉過王晉凱,一臉不滿地問道,“這太不給人面子了吧?我以前聽說南方人輕縱傲慢,原來還以爲這只是地域偏見,但現在看來倒是名副其實。”
“長安,在這裡有這裡的規矩,和北方是完全不一樣的規矩。”
王晉凱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這裡的商業氣息非常濃厚。你的身份和地位,是由商場上的成功程度決定的。所以你最好收起公子哥的作風,否則很容易被人白眼的。”
“哼,可惡的蘇海人。”
在心底暗自咒罵了一句,周長安表面上卻是恭敬地說道,“知道了王哥,對了趁着這個機會,你給我介紹幾個人認識認識吧。說實話這樣的場合我還是第一次來,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呢。”
他倒是很識趣,立刻放低了姿態。
“這件事你不用說我也會給你介紹的。”
招呼來一名服務生,將手中的酒杯遞送給對方後,王晉凱小聲地說道,“在場的人當中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所以今天只是普通的社會會議,明白了嗎?”
“我知道了。”
周長安面色一凜,鄭重地回答道。
“這就好。對了,徐飛你聽說過嗎?這一次我主要是打算介紹這個人給你認識,至於其他的人都是陪襯。”
對於周長安的態度,王晉凱相當滿意,當即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道,“跟我來吧,先打個招呼,隨後我們再細談。”
“徐飛?”
周長安低下頭想了想,半晌才恍然大悟道,“難不成你說的是那個被稱爲華夏索羅斯的傢伙?這傢伙也在這裡嗎?”
很快周長安就見到了徐飛,這個被外界傳爲華夏索羅斯的男人。只是第一眼看上去,周長安大失所望,因爲鼎鼎大名的華夏索羅斯,竟然是個發福的中年胖子。
他四十來歲,戴着副無邊框的眼鏡。保養得不錯,臉上看不出明顯的皺紋。身上穿着一副阿瑪尼的休閒白色西裝,和一條天藍色的牛仔褲,腳上蹬着一雙暗黃色的皮鞋,看不出品牌來。總體來說,這身打扮收拾得相當乾淨利落,但就是和宴會的格調有些不匹配。
不過沒有人在意他的打扮,徐飛的身旁圍了一圈的人,至少有五六名西裝革履的男士試探着和徐飛交談。徐飛胖乎乎的臉上總是帶着一副若有若無的笑容,別人說話的時候也是一副認真傾聽的架勢,但稍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他這是一副心不在焉的姿態。
但即便是這樣,過來和他說話的人也是絡繹不絕。
“這就是商業的力量?”
站在一旁看了好半晌,周長安纔在心中暗道,“果然不同凡響。就算這傢伙完全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勢,也架不住別人上前來套近乎。他,真的像市場傳聞那般的厲害嗎?”
徐飛,支溪人,現年四十二歲。在他十八歲的時候,他拿着從父親那裡借來的一萬元步入資本市場,從此開始了近乎傳奇的人生。根據市場的傳聞,在過去不到三十年的時間裡,徐飛將這一萬元成功地變成了五百億,創造了華夏資本市場的一個無人匹敵的神話。
真正讓整個市場知道徐飛的是,在他創立了自己的基金之後,在過去的十年內他旗下的數支基金一直在排行榜的前三十內,不管是牛市還是熊市都穩定地賺錢。其中最賺錢的一支基金,從成立之初的二十億規模,數年內從市場上賺取了超過了十倍的回報,保守的估算也有兩百億的利潤。
相比之下,這個成績在整個華夏資本市場上無人能及。很快就有人叫他華夏的索羅斯,也有人叫他華夏的巴菲特。相比起後者,前者的稱呼更廣爲人知一點。
“先生們,失陪一下!”
正在和衆人虛與委蛇的徐飛,目光一掃正好看見站立在一旁的王晉凱,當即笑着朝衆人道了個歉,擺脫了糾纏朝着王晉凱走了過來,熱情地打招呼道,“王先生,好久不見了。”
他臉上充滿了熱情洋溢的笑容,和剛纔完全不同。
“徐飛,最近應該賺得不少吧?”
王晉凱衝着對方伸出手掌,同時笑着說道,“依我看,這些人根本不需要向你取經,現在市場的行情這麼好,無論買什麼都是穩賺不賠,他們這是走在馬路上都能被金子砸中腦袋,還何必向你請教呢?哈哈,你說我講得對不對?”
“這你可就說錯了,他們不是問我賺錢的法門,而是問我逃跑的時機。”
徐飛哈哈一笑,“的確如同你所說的那樣,現在買什麼都賺錢。但這樣的行情完全是泡沫,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們之所以圍着我,就是想問我這樣的行情會在什麼時候結束。他們啊太貪心,總想着自己是最後一批撤退的人,賺取最大化的利潤。哎,人心不足蛇吞象吶!”
“那徐先生你覺得泡沫什麼時候會崩潰呢?”
一旁的周長安突然插話道,“按照你的專業素養,應該不難看出來這種行情不會維持太久。我和那些人一樣,對這個問題也是非常好奇。”
“這位是?”
被突然地提問,徐飛的表情微微有些錯愕,不過很快就恢復了笑容,指着周長安對王晉凱問道,“王先生,這位是?不給我介紹介紹嗎?”
敢情剛纔在臺上周長安的自我介紹,徐飛根本就沒有聽到耳朵裡去。
“我是周長安,在燕京開了一家小型的投資公司。”
如果按照平日裡的周長安,早就勃然大怒了,但今天王晉凱在場,他不得不強壓火氣,主動地向徐飛伸出手去,同時口中還不服氣地說道,“不要小看我的這個公司,這段時間賺的錢可不比你賺得少。”
“是嗎?”
徐飛摸了摸鼻子,直接忽略了周長安伸出的手掌,臉上帶着一副戲謔的笑容問道,“不知道周先生動用了多少本金,收益率是多少?已經成功出貨了嗎?”
“翻了一番,五百億人民幣的利潤。”
周長安心中更是有氣,直接縮回了手掌,冷冷地回答道,“現在還沒有出貨,不過也快了。過幾天就全部賣出去落袋爲安。怎麼樣,徐先生,這個業績還入得你老人家的法眼吧?”
“的確不錯,100%的收益,看來周先生的確是有錢人。”
原本週長安認爲這個數字說出來,徐飛不嚇一跳至少也會稍微改變下對自己的態度,但不想徐飛恍若未聞,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就繼續嘲諷道,“周長安,周長安,我似乎沒有在福布斯的富豪榜上聽過這個名字,但是卻能夠一次性拿出五百億的資金來,看來燕京臥虎藏龍的人真是多啊。”
“他的爸爸是周書記!”
眼看着兩人談話越來越僵,王晉凱終於站出來打圓場了,一開口就將周長安的背景點破,“你現在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吧?”
“原來是這樣……”
徐飛點了點頭,又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周長安之後,這才伸出手掌來,“原來是周書記的公子,真是失敬了。”
周長安很不想握這個手,因爲對方根本不是看自己的面子,而是看在他父親的份上才主動示好,這種事對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屈辱。但一接觸到王晉凱凌厲的目光之後,他心中又有些畏懼,不得不硬着頭皮和對方握了握手。
的確,在燕京的那個圈子,無論是平輩的公子哥或者是溜鬚拍馬的跟班,沒有人會這般說周長安的背景,儘管這是人所皆知的事實,這就叫面子。但是在蘇海,像徐飛這樣的人就敢當衆點破,還隱隱地帶着點諷刺的意味,周長安對此卻是毫無辦法。
“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似乎是看出周長安的不快,王晉凱又補充了一句,“不要弄什麼不愉快出來,以後有錢大家一起賺就是了。出來做事嘛,最重要的就是和氣生財。你們說對不對?”
“對了長安,徐飛是我們這個團隊裡的核心人物,你最好不要得罪他,我們以後的操作還要靠他呢。還有,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拿一部分的資金進來入股,你的操盤手也可以加入進來,不過一切都要聽徐飛的指揮。”
“周先生,歡迎你!”
直到這個時候,徐飛的臉上才露出真誠的笑容,“合作愉快!一起賺錢!”
“合作愉快!”
儘管還有些不情不願,但周長安還是努力地擠出一副笑容,同時還不忘補充了一句,“希望我的資金在下跌的時候也能夠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