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想知道,對於差價方面你們打算怎麼處理?”
一名書卷氣的中年人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向着王良修問道,“按照你們提供的方案,會在附近地段的萬克地產當中選取合適的房子進行置換。據我所知,在我們那個小區周圍,房價已經達到一萬五甚至兩萬每平米。那麼問題來了,如果進行置換的話,那麼其中的溢價或者不足的部分,萬克是打算怎麼處理的?”
在競拍的現場遞交標書之後,後臺的處理委員會立刻對標書進行研究,並給出評分。如果有什麼需要進一步瞭解的,處理委員會會將相關人員召喚進來,進行進一步的詢問並形成書面決議,以保證有法律效應。
萬克的標書上交之後,獲得了處理委員會的交口稱讚。不過即便是這樣,依然有幾個重要的問題沒有說清楚,因此王良修被召喚進去進行進一步的詢問。
這個處理委員會包括了政府官員、公證處、律師、地產評估方、審計所和業主代表,幾乎照顧到了利益的各個方面。
僅僅距離競拍現場一道牆的距離,有一間裝修略顯寒酸的會議室,處理委員會的六名頭面人物坐成一排,對面中央排放着一張簡單的椅子,這是留給被詢問的人的。
在他們的身後,按照陣營地分別坐着四五名人員,這是他們的副手和團隊。在房間的四周,則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攝像機,對準房間的各個角落,這是爲了記錄,以便對外公開和接受以後可能發生的質詢追責所用。
對於萬克的處理方案,政府、審計所等方面先後表示了贊同,接下來就是地產價格評估通過業主的這一關。只要這一關過了,那就意味着萬克的方案獲得了全部通過。
“是這樣的,我們的處理方案原本並沒有這一條,但是我可以在這裡鄭重地承諾。”
站在衆多委員會成員的面前,王良修面無表情,但腦海中全部都是剛纔鍾石霸道恐嚇的影子,猛然地咬了咬牙後,他拋出了一顆重磅炸彈,“在陽城的萬克樓盤,受到海沙建築危害的業主都可以自由選擇。當然,我們會按照目前這些小區地段的均價進行估值。如果選擇的地產價格市價高於目前所有的地產價格,那麼溢出的部分將由業主全額補足。當然,如果選擇的地產價格市價低於目前所擁有的房產價格,那麼現有的業主可以選擇是通過補償面積或者現金的方式,這就是我們的最新方案。”
原本在萬克的標書當中是沒有這一條的,但是爲了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王良修咬着牙加了這麼一條。
“這是真的?”
那名業主代表臉色頓時就是一變,欣喜之色油然而生,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
“王總,這些話能夠現在加入進標書嗎?”
其他代表的反應也是不一,不過大多都是以驚訝爲主。倒是律師和公證處方面沒有太大的反應,在稍微沉默了片刻之後,律師方面就給出了自己的意見,一名三十來歲、臉龐瘦削的律師正色地問道,“然後立刻進行公證,畢竟口說無憑,我們需要有法律效應的承諾。”
“當然!”
王良修毫不猶豫地一口應承下來,“你們現在可以草擬一份合同,我現在把公司的律師叫過來,現場進行簽署,然後加入到標書當中。”
這麼一來,即意味着他的承諾正式生效。
聽到他這麼一說,處理委員會的律師團隊對望了一眼,紛紛點頭,很快就開始草擬起合同來。而王良修也沒有歇着,叫來自己公司的律師共同草擬合同,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一份關於他當場承諾的合同就草擬出來,雙方確認無誤後正式蓋上公章,加入到了標書當中。
“中午的時間也到了,請各位先用餐吧!”
這個時候已經到了中午十二點,一名男性工作人員走了進來,對衆人說道,“大家就在這個房間用餐,競標商在大廳的自助餐廳用餐,王先生請吧。”
他衝着王良修和他的律師一揮手,做出一個引領的動作。
爲了避嫌,甚至連處理委員會和競拍方的接觸都隔絕了,不得不說這一次競拍的安排非常到位,儘可能地避開雙方的接觸,也少了落人口實的可能。
“王先生,多謝你!”
王良修衝着工作人員點了點頭,正要擡腳離開,那名戴眼鏡的中年人業主代表飛快地走了過來,握着他的手不住地表示感謝,“真是沒有想到,萬克居然能夠這般爲我們業主考慮,真是太感謝了。你放心,我最終一定會同意你的方案。”
他竟然不顧競拍的規則,開始對王良修做出了承諾。
“那就好!”
王良修也是滿臉堆笑,目光卻不經意地掃了其他處理委員會成員一眼,隨即大邁步地走出了會議室。
“看,王良修出來了!”
一樓的自助餐廳,各位老總三三兩兩地坐成一團,開始用餐。這裡的食物準備得相當豐盛,不過各位老總都沒有心思品嚐,大多匆忙地扒了兩口就不再吃下去。
當王良修的身影出現在餐廳的時候,頓時吸引了絕大多數人的目光。儘管王良修面無表情,但他的眼角和嘴角都不由自主地在上揚,顯然是心情不錯,這讓很多人心中就是一沉。
“看來這一次是萬克的了!”
“你們注意到沒有,萬克在答疑的時候還把律師叫了進去,不知道又在搞什麼東西,估計是要籤什麼法律文件,看來他們又有大動作啊!”
“這下我們徹底成了看客,吃完飯咱們就走吧,陪太子讀書可沒什麼意思。”
各種低沉的聲音紛紛響起,有猜測的,有絕望的,也有看熱鬧的。但不管怎麼說,王良修的出現讓原本安靜的餐廳暗流洶涌。
“鍾生,你看王良修在裡面都幹了些什麼?”
在餐廳的一個角落,鍾石等人正在安靜地用餐,原本他們抱着置身事外的心態,但這些議論聲還是不住地傳入他們的耳朵當中,杜齊賢忍不住地說道,“看來他們做了某些改變,否則不可能讓律師又加入進去。”
“再大的改變,對我們也沒有任何威脅!”
鍾石輕笑一聲,不以爲然地回道,“你以爲王良修臨時做出改變,就能對我們造成威脅嗎?想得也太天真了,這一次我把他的後路斬斷了,看他怎麼跟我鬥。”
和剛纔威脅王良修一樣,鍾石依然充滿了霸氣和自信。
“把他的後路斬斷了,你的意思是?”
杜齊賢手中的筷子頓時停了下來,扭過頭怔怔地看着鍾石,半晌才說道,“你不會是說股權上的事吧?”
他的腦袋轉動得很快,只是一瞬間就想到了事情的關鍵所在。
“不錯!”
鍾石擡腕看了看手錶,說道,“還有兩個小時,整件事就有了最終的定奪,就算是他做出再多的改變,恐怕也無濟於事了。”
“但是你確定有足夠多的股份支持我們嗎?”
雖然對鍾石的說法很有信心,但是杜齊賢仍然存有疑慮,畢竟萬克集團是個股權分散的企業,即便是第一大股東也只有不到20%的股權,“而且沒有他這個董事長出席,董事會會議能夠開啓嗎?”
“他們公司章程裡有這麼一條,在緊急時候可以由大股東發動緊急董事會。”
鍾石嘿嘿一笑,戳着自己的手錶說道,“也就是說,即便在沒有董事會主席出席的情況下,也能夠召開董事會議。你以爲他這個董事長有多大的權力?關鍵時候,直接拋開他,等他知道了之後,一切都成爲既定事實了。”
“這樣的話那我就放心了!”
杜齊賢頓時心情大好,狠狠地扒了一口飯,將空碗遞送給旁邊的一個隨從,“去,再給我打一碗飯。本人今天胃口好,需要多吃一點。”
頓時幾人都笑了。
……
“宋總,你真的打算這麼做嗎?”
此時在萬克總部的前臺大廳,沙發上坐着幾名中年人,正在小聲地商討着什麼,其中一名中年人小心地向爲首的中年人問道,“真的要和王良修團隊撕破臉皮嗎?”
“撕破臉皮,他也有這個資格?”
宋凌冷哼一聲,從鼻孔噴出兩道氣,“原本我們是第一大股東,讓他們做什麼他們就得做什麼。但是我的前任給了他們太大的寬容度,使得他們恃寵自驕,逐漸地尾大不掉起來。如果不給他們一個教訓,他們恐怕還真的把這個公司當自己的產業了!”
“可是這一次的競標真的對萬克非常有利!”
另外一名中年人又勸道,“如果競拍恆盛集團成功的話,我們的業務將涵蓋很多城市,免了渠道上的費用,同時也接受不少恆盛集團的優秀管理團隊,這些都是金錢買不到的……”
“我又何嘗不知道?”
宋凌猛一瞪眼,那名中年人就不敢繼續說下去了。沉默了半晌之後,他才悠悠地說道,“但是和鍾石的命令比起來,我有選擇嗎?嘿嘿嘿,你們只是看到了我的威風,卻看不到我在對方面前畢恭畢敬的模樣。你們認爲爲什麼萬祝心突然落馬嗎?告訴你們,就是得罪了這位主兒。毫不客氣地說,他要拿下我,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這麼厲害?”
三名夏潤的萬克董事均是大吃一驚,不敢相信地對望了一番,最終由其中一人弱弱地問道,“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來頭啊?竟然有這麼大的能量?”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宋凌一撇嘴,有些心有餘悸地說道,“你們或許不知道,他說的話就算是特首都要掂量再三,就知道這傢伙能量有多大了。反正我是不敢得罪了,一點都不敢得罪。”
“不過這也是一件好事,只要我們能夠搭上他這條線,以後不敢說能夠升多高的官,但至少這幾年內夏潤集團的業務不用發愁了。只要他手頭上稍微漏一點,或者說能夠指點一兩句的話,就夠我們吃好幾年了。這傢伙可是個十足的財神爺,是真的財神爺。”
他壓低了聲音,對幾人繪聲繪色地解釋道。
其他幾人馬上不再說話,儘管他們是萬克的董事,但追根到底,他們是夏潤集團的人,這纔是他們真正的根基。如果說在萬克和夏潤之間做個選擇的話,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夏潤這一邊。
“宋總,你好,大駕光臨,我們有失遠迎,還望海涵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萬克的副總匆匆地跑了過來,隔着老遠就大聲地招呼道,“實在是抱歉,對不住你們了!”
“沒什麼!”
這個時候的宋凌,儼然換了另外一副模樣,負手而立,挺着碩大的將軍肚,頤指氣使地說道,“咱們先去董事會會議室,我需要說一些事情!”
他語氣中充滿了不容違背的威嚴,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再配合他此時大腹便便的形象,一個上位者的形象躍然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