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的錢全部在我手上,否則我們是絕對不可能合作的。”
索羅斯的態度異常堅決,任誰都能看出他不是在說謊。事實上到了他這等地位的人,表明的態度猶如潑出去的水,是斷然不可能收回的。
對方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問道:“你所說的這一切,有沒有證據?”
“證據?”
索羅斯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這些東西還需要證據,完全是自由心證。如果真的要走到那一步的話,要牽扯進多少人?恐怕只有歐洲通力合作,才能夠查清楚這傢伙到底幹了什麼吧!”
“嘿嘿,索羅斯先生,你當年在東南亞乾的事情,和今天你說的這位鍾先生難道不是同樣性質嗎?”
鬍鬚男一擺手,制止索羅斯的反駁,隨後冷笑着說道,“如果按照你的說法,這個傢伙應該涉嫌內幕交易、操控市場等不法行爲了?”
“這……”
索羅斯頓時愣住了。
他現在才意識到情況的不妙,因爲對方詢問的內容一直集中在歐洲債務危機上,如果不是利益相關方的話,一般人是很難對這方面感興趣的。一聯想起自己的身份,他心中對綁匪的身份就有了初步的猜測。
一想到自己剛纔所說的話,他心中又莫名地升起了一陣快感,無意間將所有的責任推卸到鍾石的身上,即便最終不會發生些什麼,但他至少將自己摘了個一乾二淨。
但憑藉着眼前的架勢,很難說最終在鍾石身上不會發生點什麼。
如果說這是官方的行動,但現在對方要索羅斯說的事情,則性質嚴重不一樣。
任憑索羅斯和鍾石仇深似海,他們之間的矛盾也不過是圈內的矛盾。因爲內幕交易、操縱市場等這種事大家都做,所憑藉的不過是誰的道行更深罷了。而一旦將這些事捅出去,整件事的性質就不一樣了。
這就相當於華夏古代的武林,兩派勢力爭鬥各憑本事,但是如果想要藉助官府的勢力,那將會被整個武林所唾棄。
明白其中利害關係的索羅斯久久沒有說話。他很矛盾。一方面說出來對鍾石不利,最終很有可能讓對方身陷囹圄,這自然是符合自己的利益;但是另外一方面則等同於背叛了整個行業,成爲內鬼,最大的可能是被整個行業所唾棄和拋棄,這又是他所不能夠承受的。
“我能問問,我們今天所說的一切會保密嗎?”
內心天人交戰了很久,最終索羅斯才試探性地問道,“我大概明白你們的來意。但是如果想要我說的話,我要求我所說的一切要受到嚴格的保密,而且我也不會出庭作證。”
“哈哈哈哈……”
不等索羅斯說完,對方就哈哈大笑起來,半晌才無奈地搖了搖頭,冷冷地回答道,“你以爲這是審訊嗎?”
他一邊說着,一邊從懷中掏出一柄閃爍着寒光的匕首。看似隨意地一甩,啪地一聲就插進了索羅斯面前的桌子上。“索羅斯先生,我提醒你一下,現在可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場景,我認爲你沒有更多的選擇。”
望着面無表情的黑衣人,和他眼中流露出的淡淡的嘲諷之色,索羅斯這才意識到目前真實的處境。當下一咬牙,毫不猶豫地說道:“不錯,他的這些行爲絕對是違法的行爲,就是你們所說的內幕交易、操縱市場等等。”
在自己的小命和行業名聲之間,索羅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依照你的判斷。鍾石在希臘會做些什麼,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眼見着索羅斯如此配合,黑衣人感到相當滿意,又繼續問道,“當然,目前還沒有發生,我想知道的是依照你的判斷,希臘將會發生什麼?”
“不知道!”
這一次索羅斯的回答不再那麼堅決和肯定,而是沉吟了好半晌這才吞吞吐吐地回答道,“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絕對不會再是示威遊行什麼的把戲了,這些太老套了,而且希臘國內示威遊行不斷,已經不可能對國際金融市場再產生什麼震撼性了。”
“如果換做是我的話,可能會勸說讓希臘政府不再接受來自歐盟和im的援助,只有這樣才能夠造成足夠的震撼性。但是他怎麼說服希臘政府,這是一個難題。或許利益對半分是一個辦法,但是這樣太冒險了。”
“我想象不出來具體是什麼事,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一旦發生,足以震撼整個世界。”
索羅斯最後說道。
“好,今天是什麼日子?”
儘管索羅斯猜測不出鍾石到底想要幹什麼,但是他所說的一切已經足以讓鬍鬚男滿意了。他朝着黑暗處做了一個手勢,隨即問了索羅斯一個看上去有點莫名其妙的問題。
“今天?”
索羅斯一愣,有些摸不着頭腦,不過下一刻他就反應過來,看了看手錶回答道,“10月21日,怎麼了?”
“沒事,留個證據罷了!”
鬍鬚男衝着索羅斯微微一笑,隨即關閉了攝像機。伴隨着他的行動,從黑暗裡又躥出幾名黑衣人,開始有條不紊地清理着現場的一切。
他們先是仔細地搜索每一個角落,任何一點殘渣和痕跡都不留下,隨後拎出油桶來,開始到處潑灑汽油。
“好了,索羅斯先生,你的工作完成了,接下來是我們的工作了!”
鬍鬚男嘿嘿一笑,將驚魂未定的索羅斯拉出集裝箱,笑眯眯地指着他們的車說道,“等會我們先離開,你們十五分鐘之後出發。對了,你們車裡的汽油足夠讓你們支撐到有人的地方。另外,最好不要報警,否則你很難解釋發生在這裡的一切的。”
“說不定還會有被希臘政府滅口的危險!”
他朝着索羅斯做了一個鬼臉,露出森森白牙。
說話之間。兩名偵查人員也被帶了過來,從他們茫然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似乎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只是被關押了一小會兒而已。
三人待在車前,相互之間大眼瞪小眼。兩名偵查人員更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作爲主角的索羅斯很清楚都發生了什麼。但是這些東西不方便對他們說,所以三人一時間相對無言。
很快伴隨着低沉的轟鳴聲,幾輛帶着明亮燈光的suv就從草地裡衝了過來,鬍鬚男笑着看了看索羅斯等人,從懷中掏出一個zippo的打火機,點燃了一根香菸後,將打火機向着身後猛然一扔。
只聽“轟”的一聲,簡陋的集裝箱頓時燃起了沖天的火焰,巨大的熱浪讓索羅斯等人頓時就是一驚。不由自主地將雙手遮掩在臉前。
就在這時,那名鬍鬚男已經上了一輛suv,朝着幾人揮了揮手後,很快suv車羣就衝了出去,沒多久就消失在幾人的視野當中。
“索羅斯先生,他們到底說了什麼?”
一名偵查人員忍不住向索羅斯問道,“還有,他們沒對你做什麼吧?”
“沒做什麼。他們說讓我們過十五分鐘之後再走。”
索羅斯搖了搖頭,對問話的人說道。“你們覺得怎麼樣,我們應該現在就走,還是老老實實地等十五分鐘之後再走?”
“我覺得我們最好等一下!”
那名偵查人員看了看黑乎乎的四周,有些心有餘悸地說道,“很難說他們沒有在附近佈置狙擊手,我們不應該冒這個險。”
“但是我們總得做點什麼吧?”
雖然到目前爲止算是暫時安全了。但是索羅斯顯然對對方就這麼施施然地離去感到有點不甘心,當下從懷中掏出手機,就準備撥通報警電話。
但是下一刻,他就發現手機沒有信號。
“他們在我們的車上做了手腳!”
狐疑地看了看四周熊熊燃燒的大火,索羅斯很快就明白過來。如果說對方在集裝箱裡的信號干擾器現在被燒燬的話,那麼最有可能的是他們還在車上做了手腳,不止有集裝箱裡有信號干擾器,甚至車上還有信號干擾器。
這一下他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三人只得默默地站立在原地,耐心地等待着時間的流逝,同時看着熊熊燃燒的大火。
說來這幫人選的地方也是夠偏遠的,在黑暗中如此明顯的大火足足燃燒了數十分鐘,周圍都沒有響起警笛,看來要不是沒有人看到,要不就是消防的車輛還沒有趕到。
十分鐘後,火勢漸漸熄滅了下來,原本這一堆東西就沒有可以燃燒的,只不過被澆上了一堆汽油,所以纔在短期內如此劇烈地燃燒。幾分鐘的時間,足夠將這裡能夠燃燒的東西盡數燃盡了。
“唉……”
索羅斯嘆了一口氣,他知道所有的證據都在大火當中被泯滅了。
就在這時,一聲“啵”的輕響在他們的耳邊響起。原本在平時,這種程度的聲音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但是在驚魂未定之時,他們的注意力都格外的集中,所以很容易就聽到了這個聲音。
聲音來自車上。
三人互看了一眼之後,就開始手忙腳亂地在車上搜索,半天之後他們終於找到聲音的來源,一個拇指大小的儀器,正散發着青煙,看樣子已經自動銷燬了。
“咦,手機有信號了。”
看了怔怔地盯着儀器看的索羅斯一眼,一名偵查人員若有所思,趕緊掏出手機一看,果然開始有信號了,“索羅斯先生,我們還報警嗎?”他很快問道。
“不報警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
此時的索羅斯哪裡還有報警的心思,飛速地躥入車中,很快就把車窗搖上,對兩名偵查人員吼道,“趕快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實在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