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潔乾淨的房間,天花板上的光線很柔和,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蘇打水的味道,眼中隱隱出現幾道模糊的人影。
一張面帶口罩的臉靠近鍾石,用手電筒照射他的瞳孔,強烈的刺激讓鍾石趕緊閉上眼睛。
“沒事了,只要多休息幾天,過幾天就能好。”見病人做出自然反應,醫生收起隨身攜帶的手電筒,對站立在病房旁的鐘建軍和劉蘭說道。
“醫生,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吧?”劉蘭還是有點不放心。
“不會的,你們不要受了電視的影響。通常腦部受傷的人會有些淤血,還伴隨着有點腦震盪,不過過一些日子就會好,頭顱內的淤血也會慢慢消散。你們的兒子只是腦袋被打了一下,基本上沒有傷到神經,等傷口癒合就能出院了。”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耐着性子回答道。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鍾建軍兩口子連忙答謝道。
“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這兩天注意營養,多吃點好的。”醫生又吩咐了幾句,就和護士一起出去了。
“這是哪裡啊?我怎麼會在這裡啊?”微微睜開眼睛的鐘石小聲地問道。
“兒子,你別嚇我啊!你好好看看,我是誰?”劉蘭耳尖,趕緊貼近臉,大聲地問道。緊接着,鍾建軍也貼過臉來,眼神中盡是焦慮。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這是哪兒啊?”鍾石努力地眨了眨眼,示意自己認得出來。他還想擡手示意,不過渾身上下一點力氣也沒有。
“兒子,你嚇死媽了!”劉蘭眼圈就是一紅,兩行熱淚忍不住奪眶而出。跟在她身後的鐘建軍也是神情激動,嘴脣蠕動了好半天,不過還是一句話也沒說。
“……”鍾石心中大爲感動,眼眶也有些溼溼的。自從他轉世以後,就一心想着怎麼賺錢,對親情看得很淡。他從沒想過,鍾建軍夫婦是他真正的父母,可如今看到這畫面,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是這家的一份子了。
鍾石突然感到非常內疚。
過了好一陣子,劉蘭和鍾建軍的情緒才平復下來,他們緊挨着鍾石坐在病牀邊,開始講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鍾石被突如其來的木棍敲打倒地後,衆多混混見了血,還以爲鬧出了人命,他們也顧不上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人的死活,紛紛四散而逃。還是一位上夜班的好心人正好看見了流血不止的鐘石,徒手抱着鍾石走了五里多的路,纔將情勢已經有些不妙的鐘石送到了急診室。
據急診室的醫生講,要是晚送來半個鐘頭,就很難救活了。
幸好在鍾石的身上,留着家裡的電話號碼,那位好心人才能在第一時間通知鍾建軍夫婦。正在家中心急如焚的兩人一接到電話,就迫不及待地趕到了醫院,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天。
“我居然昏迷了那麼久?”得知事情緣由的鐘石喃喃自語道。
“兒子,你不要多想了,安心養病吧。家裡有你爸和我呢!要是覺得悶,就看看電視,別再研究那些包裹了!”劉蘭見鍾石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柔聲勸慰道。
她本來就心細,見兒子自從收到來自香港的包裹之後,就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她也曾私下裡偷看過那個包裹裡的東西,結果發現裡面盡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一點也不懂。
見到劉蘭這副模樣,鍾石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還準備說些安慰的話,這時病房的門突然被打開,一個四十歲模樣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手中還提着個暖水瓶。
“小石頭醒了嗎?”
進來的人先是問了一句,隨手把暖水瓶放到牀頭,這是鐘意的母親付紅妝,也就是鍾石的伯母。
“伯母,我沒事了。”
看着面前的付紅妝,鍾石只覺得,平日裡聯繫不怎麼緊密的人,現在看來是那麼的親近。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以後不要到處亂跑了!”付紅妝也是很激動,仔細端詳了鍾石一會,這才意識到自己帶來了東西,她慌忙打開暖水瓶,拿過一個碗,就往裡面倒熱氣騰騰的雞湯。“這是伯母給你燉的雞湯,非常補的,趁熱喝。”
“謝謝伯母!”鍾石心頭只覺得暖暖的,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到家庭的溫暖。
後世的鐘石,在美國待得太久,早就習慣了西方的那一套。在西方,子女成年後,基本上就脫離了這個家庭,也只是在一年中幾個重要的日子回家看看。
“我看不能再這樣了,以後讓鍾石去上學吧,不能什麼事都隨着他的性子。去上學雖然晚了點,總好過整天在家遊手好閒吧!”
就在鍾石喝雞湯的時候,付紅妝將劉蘭拉到一邊,悄悄地說道。
像鍾石這個年紀的孩子,要不就在學校裡讀書,要不就是早早地出去闖蕩,沒有幾個像他這樣,整天待在家裡無所事事的。
平心而論,這次事情完全是個意外,不過付紅妝說得也有道理,劉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們說話雖然很小聲,但還是被鍾石聽見了。正在喝湯的鐘石不由得就是一怔,他覺得有必要將自己現在的情況向幾人說個明白。
“爸,媽,伯母,上學爲了什麼啊?爲了畢業之後找個好工作?”
“當然啊,難道你想回到村子裡種地不成?”鍾建軍沒好氣地說道。他對鍾石也很有意見,只是平時沒說出來而已。
鍾石淡淡一笑,絲毫沒有在意父親的不滿,繼續追問道:“找到工作後,賺大錢然後找個漂亮的媳婦?”
“可不是,你看我們家鐘意,現在還沒有畢業,就在香港賺了不少錢,每個月都寄回來很多。”付紅妝也跟着幫腔道。
鍾石的臉上露出微笑,“爸,媽,伯母,我前幾年不是剛賣了一個碗嘛,你們也知道賣了多少錢,這要是上班工作的話,你們算算多少年才能賺到啊?”
這話一出,鍾建軍和劉蘭頓時啞口無言了,按照現在人均一兩百塊錢的工資水平,就算不吃不喝把所有錢都存起來,還算上是小兩口的情況下,一年也不過五六千而已,三百萬的錢足夠存上幾百年。
“話不能這麼說,上學有很多好處的,就說認識的同學,以後可都是關係啊……”
鍾建軍沉默了半晌,這纔有氣無力地說道。他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一點底氣都沒有,說到底,上學就是爲了好工作,然後賺錢養家餬口,再娶個老婆生個孩子,把自己的小日子過好。
這世界大人物畢竟是少數,那些一到節假日就出現在電視屏幕上的人,他們的工作和職責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而那些所謂的各取所需、按需分配等這種偉大口號,恐怕沒幾個人會相信了,就連小時候最愛國的鐘建軍,在去過幾次香港後,也早就對此嗤之以鼻了。
“鍾石,你這麼說就錯了,你看你哥鐘意,他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嗎?”見鍾建軍無語,再也按捺不住的付紅妝忍不住開口說道。
“鐘意哥?呵呵,伯母,你還不知道吧,鐘意哥在香港都是跟我混的,他賺的錢都是我給他的股份……”
其實鍾石已經對上學有了全盤打算,只是他現在不好說出來,畢竟這年頭普通人能參考美國高考是不可想象的事。至於朋友,以後會結交很多的。
“什麼?鐘意的錢是你賺的?”付紅妝乍一聽到這個消息,先是嚇一大跳,隨後就沉默了下去。
“好吧,一切都隨你,反正以後的路還是要你自己走。”劉蘭其他的什麼都不關心,只關心現在鍾石的身體。
鍾建軍只感到一股無奈,有這麼一個溺愛兒子的母親,還有個極有主見的兒子,他只覺得自己好像老了很多,跟不上這個世界的節奏了。
“那你現在有多少錢?”鍾建軍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不禁開口問道。
他這個問題頓時引起了劉蘭和付紅妝的注意,她們也很想知道,這個平日裡普普通通的孩子到底都幹了些什麼。
“很多!你們盡情地花,可能一輩子都花不完。要是換成一百塊的票子,應該能裝滿這間病房!”
鍾石淡淡地說道,表情輕描淡寫,彷彿在說着一件和自己絲毫不相關的事。
“那是多少?”三個人驚訝得目瞪口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過了好一陣子,鍾建軍才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總之就是很多,爸,媽,伯母,你們以後就不要管這些事了,賺錢的事情有我和意哥去操心,總之保證你們怎麼花都花不完。”
鍾石不想多談,他可不想因爲錢而使家人揹負上沉重的心理負擔。這年頭,有錢也不是件好事。
“好!好!我不問就是了!”
三人互望了一眼,明顯對鍾石所說的話並不相信,他們還以爲鍾石的腦袋還有些糊塗,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慢慢閉上眼睛的鐘石腦海中不斷響起一個聲音,那個聲音一直在說着日本,可鍾石怎麼也想不清楚,到底日本會有什麼,怎麼會如此地吸引他?(作者放棄週末的休息時間努力碼字,只希望大家能夠看得高興,同時也希望大家能夠理解和支持,多多推薦,多多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