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是個什麼組織?
2008年的統計數字,整個歐盟gdp達到了18.4萬億美元,而同年的美國gdp爲14.2萬億美元。這意味着整個歐洲經濟體的產值加起來,甚至比全美加起來還要龐大。
這還沒有計算和歐洲經濟聯繫異常緊密的英國。
想要撼動這樣一個經濟體,無疑是癡人說夢,所以鍾石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些人要把他架在火堆上烘烤。
“不,不,不!”
在見識了美國政府在國債市場背後使出的招數後,鍾石已經打定主意和這些政府保持距離。在光鮮亮麗的表面下,隱藏了太多不爲人知的黑幕和陰謀,稍微一個不小心,粉身碎骨就有可能是鍾石的最後下場。
所以他斷然拒絕。
“保持冷靜,鍾先生,不要着急拒絕。先聽聽我的觀點,再做決定也不遲,可好?”
在場的人無一不是面色大變,包括保爾森在內,他們知道如果鍾石不參加的話,整個計劃幾無成功的可能。不過凡事總有例外,雷.戴里奧是唯一能夠保持冷靜的人,只見他站起身來,緩緩地環視了一圈後,這才沉着勸說道,“算起來,我們也認識了十幾年。或者說,在更早的時候,我們就曾接觸過。直到今天,你依然沒有撤回在橋水聯合基金裡的投資份額,足以看出你對我的信任。對嗎?”
鍾石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說到和雷.戴里奧的交情,鍾石曾經通過鐘意和對方交流過。後來發跡之後又曾經投資過橋水聯合基金。經過這麼多年,當年的一點資金已經膨脹成驚人的數目,當然這一切遠不能和鍾石今天所獲取的一切相比。
說起橋水聯合基金,就連鍾石也對其讚不絕口。這家基金堪稱是除了天域基金外的第一對衝基金,管理資金規模高達千億美元足以說明這一切。
即便索羅斯在巔峰時期,也沒有達到這個地步。
“在此之前,我也不認同這個想法。但是在經過對歐洲國家相互之間的關係,包括政治、經濟等各種因素的綜合考量。我最終認爲保爾森的這個計劃可行。”
既然鍾石願意聽,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雷.戴里奧默默地坐下,撿起一根樹枝。小心地撥弄着火堆,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在最初的計劃當中,我們盯上的只是一個國家。你也知道,因爲貨幣政策的喪失,所以歐盟當中的一些國家會面臨破產風險,又恰逢現在經濟不景氣,所以給了我們做空的可能。”
國家會不會破產?
這個問題在八十年代中期就曾經有過迴應。當時在美洲債務危機爆發之前,整個華爾街瘋狂地向那裡投放資金。因爲那裡是全世界收益最高的地方之一。雖然時常有風險提示,但是華爾街堅信“國家不會破產”,依然大肆地投資南美洲。
後來危機爆發。美洲國家無力償還債務,只能通過重組的方式進行延期償還,華爾街一時損失慘重。這場債務風波一直拖延到了現在,因爲有些機構根本不接受債務重組方案。就在前段時間,一艘阿根廷軍艦在非洲被扣留,就是因爲某家對衝基金在海牙控訴。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逼迫阿根廷政府還債。
不過對於第一經濟體的歐盟來說,似乎不存在這個問題。因爲整個地區實在是太富裕了。
但在鮮花着錦、烈火烹油的下面,卻隱藏着冰冷的事實,即歐盟當中的某些國家的的確確存在破產的可能。
因爲發展的不均衡,所以歐盟當中一些國家的債務率偏高。雖然歐元幣值足,但發行的數量卻是掌握在歐洲央行手中。即一個國家如果無力償還外債的話,那麼它要不向歐盟當中的強勢國家求助,要不就脫離歐洲經濟共同體,重新恢復發放貨幣的權利。
對於前者來說,救濟窮國肯定會引起民衆的不滿,是否能夠通過還需要再觀察,這取決於一系列影響因素,不止是經濟上的,還有政治、文化等衆多原因。而對於後者來說,一個無力償還外債的國家,其重新發行的貨幣,到底有多少足金量,又在多大程度能夠被市場承認,同樣和前者一樣存在着很大的不確定性。
所以綜合上述,歐盟當中某些國家有破產的風險,的確是客觀存在的。而且這種風險還會被無限放大,最終危害到整個歐盟的團結,都是極爲有可能的。
“這就是我們的邏輯。”
雷.戴里奧簡單明瞭地將其中的關節講清楚後,這才一攤手道,“很多都是在你剛纔的啓發下才想到的。雖然我並不羨慕保爾森的業績,但卻不得不信服他識人的眼光。鍾先生,我們果然沒有看錯你。”
被他這麼一稱讚,鍾石心中頗爲受用,但他卻沒有放鬆警惕,因爲整件事非同小可,他必須要考慮方方面面。
“歐洲呢?”
鍾石說道,“如果整件事被歐洲的高層知道,他們會不會採取某些不見光的措施?這是我最擔心的地方,我始終覺得,如果我們真的這麼幹的話,無疑是在挑戰整個歐盟的權威。”
這是鍾石第一次說出他的疑慮,衆人聽後心中大喜,他們知道鍾石不是那麼抗拒了,而開始認真地思考整個計劃。
“這個很有可能,但我們要考慮好分寸,所以我決定邀請一個歐洲的基金加入。”
這個時候保爾森說話了,“必須是一個有分量的基金,和政府關係親密,一來他們幫我們承擔一部分輿論壓力。如果整個計劃泄露的話,另外一方面充當我們的內應,時刻了解他們內部的風向。”
“只要我們將整件事控制在一定範圍內。我想歐盟當中的核心國家會很樂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畢竟在內部,他們也有衆多分歧。但是我們如果將整件事搞大了,他們肯定會出面警告我們一番的,到時候我們再收手也不遲。”
“畢竟我們代表了美國的勢力,而鍾先生你,代表的則是華夏的勢力。
如果真的起了衝突的話。極有可能引起大規模的衝突,這樣雙方都下不了臺。所以最終事態將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這就是平衡術。”
保爾森信心滿滿地說道。
“可是,你又怎麼能夠保證在必要的時候,美國政府會出面干預呢?”
不得不承認。保爾森的這番說辭還是很有說服力的,鍾石也有些被說服了,但是新的疑問緊接着就出現了,不過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宛如一道閃電劃過腦海,瞬間他想明白了這一切,“這一切都是美國政府在背後操縱,是不是?或者說,這是新總統默許的經濟戰爭?”
沒有人說話。鍾石的目光所及,所有人都在躲閃。這一幕落在鍾石眼中,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了。
“原來如此!”
鍾石這下徹底明白了。原來這些人只是美國政府的馬前卒,目的是爲了攪亂歐洲這趟渾水,將發生在美國本土的危機轉嫁到歐洲身上。因爲這個世界上只有歐盟這樣一個龐大的經濟體,才能夠承擔像美國這樣規模的危機,其他諸如亞洲、南美洲都不可能。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整個計劃就大有可爲了。鍾石在心中默默地想道。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爲什麼會選擇我?”
整件事的脈絡漸漸地明朗後。鍾石不再像之前那樣懼怕了,開始認真地討論起整件事的可行性,“關於這一點,我非常好奇,同樣這也是我們合作的基礎,如果不能夠得到我滿意的答案,不排除我退出這個聯盟。”
到了這個時候,基本上整個對話的框架已經達成了,剩下的只是一些細節問題。雖然後續還有大量的工作要做,但對於今天的會談來說,初衷已經接近於完成。
“不知道鍾先生有沒有看過電影《不可能的任務》?”
衆人的目光再次落到保爾森的身上,只見他不慌不忙地說道,“伊森亨特所帶領的特工隊,幫助政府解決各種麻煩。但是當他們遇到麻煩的時候,政府是不承認他們存在的。這就是我們和政府之間的真實關係,這一點我想大家都要明白,他們只信任例如摩根大通、斯坦利、花旗銀行那樣的大機構,我們對他們來說只是小角色。”
“但因爲對衝基金的性質,使得我們成爲整個市場上嗅覺最靈敏的一小羣人,因此對他們來說,我們又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所以在我稍微向華盛頓透露整個計劃的時候,他們的態度是沉默的,我將這種態度理解爲默許。”
“剩下的就是我們自己的事。如果我們真的要操作的話,必須要找一個像伊森霍克那樣的角色,睿智、勇敢、聰慧、冷靜有洞察力,同時有號召力和影響力。想來想去,我認爲這個角色非你莫屬,其他的候選人都不合適。”
“首先,整個計劃的靈感來源是你的文章,於情於理我們都不可能拋棄你。其次,根據你超前的目光以及剛纔的表現,已經深深地折服了我們。雖然在此之前,我們對整個團隊的領袖還有疑問,但相信經過剛纔的一番表現之後,在座的人沒有疑問了吧?”
他一邊說着,一邊舉頭向其他人投去詢問的目光。被他目光掃中的人均是點頭稱是,看來在這一點上他們的確是達成了協議。
“最爲重要的一點,我從你身上看到了我們共有的特質:用好聽的說法,是上進和野心;用不太討人喜歡的說法形容,則是貪婪不知足。我想我們都是同樣的人,不是嗎?”
保爾森說完之後,似笑非笑地看着鍾石,“這個理由充分嗎?”
“這個說法倒是勉強可以接受!”
鍾石不爲所動,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又接着說道,“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即在事態發展到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你們怎麼保障我的安全?當然,我說的是極端情況下。”
他沒有提到義務,因爲一旦計劃真正展開,整個團隊都將圍繞着他進行,所以在那一刻他就將承擔起沉重的壓力。他也沒有提到權利,因爲在場的人數他的資金規模最大,一切順利的話相信他的收益也會是最大的。
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即如何面對歐洲方面可能出現的怒火。鍾石若是作爲整個團隊的領頭羊,歐洲方面在察覺之後,只會遷怒到他的頭上,畢竟他沒有美國政府的庇護。
“這個問題……”
保爾森沉吟起來,久久不說話,半晌他才緩緩擡起頭來,臉上浮現出一絲詭異的微笑,“我差點被你迷惑了,其實包括我們在內,都有可能在關鍵時候被拋棄。但是對於鍾石你來說,這完全不可能,因爲無論如何,華夏都會保護你的,對不對?”
“不過我們可以給你一個承諾,即在任何時候,只要你被歐洲方面找上麻煩,我們會肯定美國政府出手一次。不過只有一次,因爲到那個時候,不管事態怎麼發展,都不是我們所能控制的。到時候我們會撤離,你明白嗎?”
雖然不清楚目前保爾森在華盛頓經營得怎麼樣,又得到了美國方面什麼樣的承諾,但有了這個保證,鍾石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我加入!”
鍾石站起身來,鄭重地向着中央位置伸出手來,輕鬆地說道。
左右看了看,雷.戴里奧第二個伸出手來,緊接着保爾森也伸出手來,最後所有人都伸出手來,在熊熊烈火旁,在南非的漫天星光下,在衆人一陣高呼聲後,這個聯盟就算是達成了。
“好了,該吃東西了!”
一直在旁沒說話的陸虎這時開口道,同時將烤熟的羚羊從火堆上搬了下來,架到另外一個支架上。
整隻羚羊呈現出一種深深的金黃色,同時散發着誘人的香味,宛如琥珀的油脂從脆皮中滲出,滴滴掉落在地上。這些嚐遍了山珍海味的基金經理們,看着也是相當眼饞,甚至有人已經不自覺地咽起了口水。
鍾石白天奔波了半天,晚上又和這些傢伙鬥了好些心智,也已早就是疲憊不堪,飢腸轆轆了。眼見着終於可以用餐,他狠狠用手掌扇了扇,在聞到夾雜些許焦糊味的肉香後,臉上露出陶醉和滿意的表情。
“歐盟,是不是也像這隻肥羊?”
忽然一個古怪的念頭出現在腦海,讓鍾石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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