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香港股市也很配合安德魯的一番言論,開盤就高漲1071點,穩穩站在10000點之上,而全天報收10765點,暴漲1705點,漲幅高達18.82%,一掃之前的頹勢,成爲這一輪全球股市反彈當中最耀眼的一個市場。
安德魯的話又再一次被市場應驗,這使得他在資本市場的聲望越來越高。
中小股民和行外人士最關注的是安德魯所說的權重股的表現和沒有做空港幣的言論,前者涉及到他們賺錢大計,後者則是不可多得的內幕八卦,兩個話題一時間成爲全城熱點。不管是懂不懂金融、炒不炒股票的人都對此津津樂道,畢竟經歷了之前一段時間的暴跌後,各行各業的人都受到了程度不同的影響,這也使得一些原本不那麼關心經濟、股市的人開始將視線轉移到這方面來。
和全城熱炒的局面相比,真正的資本界對安德魯講話的反應則罕見地保持一片沉默,並沒有人或者機構出來反駁或者附和,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在對公衆沉默的背後,則是激烈的爭吵。這種爭吵不止發生在每一家基金的內部,甚至連某些豪門家族也因此產生了相左的意見。
李家淺水灣的豪宅內,一個看上去只有五十來歲,梳着大背頭,帶着黑色寬框眼鏡的老年人正端坐在沙發上,一手拄着柺杖,另外一隻手則像看似漫無目的地敲打着沙發的扶手。
在他對面則坐着兩個人。一個是看上去四十幾歲的中年美婦,保養得非常好,看不出真實年齡。此時她正拿着手頭上的一份文件細細地閱讀,不時地用簽字筆在上面標註。而另外一個則是三十來歲的年輕男子,正緊蹙着眉頭盯着電視機看,表情變幻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好了,澤繼,你都反反覆覆地看了好幾遍了,還沒看明白嗎?直接問他不就行了?”當年輕男子再一次將畫面轉回到安德魯說話的時間點。帶着寬框眼鏡的老者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
年輕男子乖巧地應了一聲。將電視關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睛一亮,有點興奮地問道:“老竇(白話。爸爸)。你認識這個洋鬼子嗎?”
被他稱爲“老竇”的老者微微地搖了搖頭。說:“什麼洋鬼子?我不認識這個傢伙,但是他的老闆我卻認識,說起來我還欠他一個好大的人情呢。”
年輕人原本聽到他老竇的話。臉色先是一暗,表情有些悶悶不樂,但隨後就重新興奮起來,不過再聽到最後一句,又換成了一臉的迷惑。他表情變化之快,簡直比變色龍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若是在公衆場合,這種表現絕對會被外界認爲是胸無城府,但這裡畢竟不是外界,而是在自己家中,因此老者並沒有任何不快,反倒是讚許地點了點頭,這才說道:“去年你遭遇那件事情,因爲消息走漏,搞得兩家公司股價大跌。幸好這個洋鬼子背後的老闆出手支撐,又緊急拆借了我十億港幣,這才讓你化險爲夷。”
“什麼?”一想到去年那場事件,年輕人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原本就緊蹙的眉頭皺得又深了幾分,顯然是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經歷。
是的,這位李澤繼就是去年轟動本港的綁架案主角,香港首富李家誠的長子。去年他從中環回家途中,被綁匪劫走。據傳綁匪的首領親自上門和李家誠談判,雙方最終以10.8億港幣的價格成交。由於從始至終李家就沒有報警,因此整件事香港警方也無從過問。
雖然警方沒有插手,但是消息還是流傳出來了。只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這其中竟然還有鍾石的影子。
雖然貴爲香港首富,但實際上李家誠在銀行當中的現金並不算多,也就幾個億港幣而已。不過他作爲匯豐董事會的成員,自然可以在短期內提取數額不菲的現金,只是對於當時的匯豐來說,想要一時間動用這麼多現金也有些困難,畢竟銀行的頭寸需要每天平掉,籌集現金也需要時間。
就在這個時候,李家誠突然想起鍾石曾經對他說過一句話,預留二十億港幣的現金任他提取,於是嘗試着給鍾石打了一通電話,結果對方二話不說,立馬取出在匯豐裡面的現金,另外又出手保護了李家誠旗下的幾家上市公司,使得他們的股價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雖然鍾石趁低吸納了不少長河系和黃埔系的籌碼,但李家誠並不以爲然,畢竟相對於他手中的股份而言,鍾石吸納的那點只不過是毛毛雨。後來他又經過幾次觀察,發現鍾石並沒有繼續吸納,也從來不在股東大會上提出不同的意見,因此李家誠也就默許了他的持有。
這一次港股大跌,李家誠旗下的幾家上市公司也都沒有躲過,旗艦企業、權重股長河實業的股價甚至暴跌超過40%。不過李家誠對此並不擔心,因爲從長遠來看,長河實業的前景依然非常樂觀。
樂觀歸樂觀,但是仍然需要發掘新的利潤點,因此早在93年,李家誠就成立了自己的投資公司。這個公司是由他全權控股,專注於資本市場,性質類似於pe,但不完全等同於pe,基本上只要某個地方出現機會,這個公司就會出現在那裡。
現在,機會來了。
安德魯所說的“國際炒家”即將攻擊某個東亞國家的貨幣,雖然說得很含糊,但稍微有心的人只要稍加琢磨,就不難明白到底是哪個國家。只是目前的形式還沒有明朗化,誰也不能夠保證安德魯所說的是真實的,分歧點就發生在這裡。
“李生,我仔細分析過了,貌似韓國的經濟發展是出現了某些問題,非常符合攻擊的目標。根據我這段時間的研究,發現國際炒家先是針對那些出了問題的經濟體,然後再借勢攻擊其他貨幣。而現在,對他們而言,既有天時,也有地利。”父子兩人正說話間,那名中年美婦擡起頭,看了看這兩個父子,插嘴說道。
她叫鄒凱旋,是李家誠的特別助理,外界稱呼她爲李超人的紅粉知己。事實上在李家誠的髮妻過世之後,鄒凱旋就充當了這間豪宅的女主人身份。
不要以爲鄒凱旋是靠着美色上位的,事實上到了李家誠這般年紀,即便是有心好-色,恐怕也是無力戰鬥了。他們兩人之所以如此關係親密,完全是幾十年來工作上積累的情誼。
能進入李家誠法眼的人,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鄒凱旋從兵馬俑代理中攫取第一桶金,隨後和現在特首一道做地產生意,最終坐上了上市公司女董事長的位置。不過後來她的公司私有化後,她就進入到李家誠的公司裡做事,兼顧着照顧李家誠的日常生活。
“這麼說,那個洋鬼子所說的還真有可能?”李家誠聞言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說完之後,他又想了想,摸起身邊的電話,撥下了鍾石的號碼。
“李生,有事?”電話剛一接通,鄒凱旋和李澤繼就不約而同地放低呼吸聲,仔細聽着對面的說話。他們也非常好奇,到底那個洋鬼子的老闆是個什麼樣的角色。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電話那頭竟然傳出一個聽上去很年輕的聲音,這讓他們大爲失望。
鄒凱旋還好一點,只是微微地皺了一下秀眉,而李澤繼的表現則有些不堪,重重地躺倒在沙發上,表情看上去很不以爲然。
李家誠將兩人的表現看在眼中,不過此時他可沒功夫教訓這個長子,對着話筒低聲說道:“鍾生,最近有沒有好的發展項目,介紹一下,大家一起發財嘛!”
和鍾石接觸過幾次後,李家誠一開始也很不以爲然,這個年輕人性情乖張,爲人不分尊卑,很有些目中無人的味道。不過隨着瞭解的深入,他這才發現鍾石此人的確有囂張的底氣,如同彗星一般崛起,利用幾次股災賺到發家的資本,隨後在資本市場上呼風喚雨,成爲一時的大鱷。
更爲重要的是,這個年輕人今年才二十多歲,以後的成就還很難說。
因此,李家誠把鍾石擺放在一個和他對等位置上的人來看待。
聽到李家誠的語氣後,鄒凱旋的臉上就露出意外的神色,在她的記憶當中,能讓李家誠以平輩相待的人要不是高官,要不就是身份財富相當的儕輩。而對那些身份財富不如他的人,李家誠則是非常客氣,客人得讓人不知所措。
很顯然,話筒對面的年輕人並不屬於異常客氣的一類人當中。
年輕高官?很顯然不可能,要知道李家誠自身就是政協副主席,享受副國級待遇,雖然沒有多少實權,但在內地官場上也是個響噹噹的大人物。既然不可能是高官,那隻剩下一個可能,即對方擁有可以和李家誠平起平坐的資本。
鄒凱旋被自己的這個發現給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