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阿超的小混混只覺得眼前閃過無數的金星,一股無法遏制的睏意鋪天蓋地般從他的大腦中襲來。求生的本能使得他努力地抓住喉嚨上如同鋼筋鑄成的手臂,但全身的力氣卻如同潮水般飛快地褪去,他只能下意識地反抗掙扎,像一隻被提在半空中的螃蟹在手舞足蹈着。
“好了!曉武!”就在阿超以爲自己就要命喪當場的時候,從對面傳來一道淡淡的聲音,儘管語氣平淡得出奇,但在此時阿超的腦海中卻如同天籟一般美妙動聽。
“哦!”手臂的主人悶聲回了一句,猛然間鬆開手,就看見前一秒還在垂死掙扎的阿超啪嚓一聲落在地上,兩隻發軟的腿已經支撐不起極度恐懼的身體,在落地後阿超立刻向後倒去,像灘爛泥一般軟綿綿地癱倒在地上。
死裡逃生的阿超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還坐在地上,只顧拼命張開嘴大口地呼吸,在他的腦海中,原本稀鬆平常的呼吸此刻卻比任何東西都更加寶貴。好不容易平息了呼吸之後,阿超這纔有功夫打量起眼前這個差點讓他命喪當場的人,卻發現這個叫曉武的人面貌平凡,沒有絲毫出奇的地方,但眉宇間卻隱隱有種氣勢,讓人不寒而慄,尤其是烏黑的瞳孔中發出不帶任何情感的眼神,更是好像要直射入他內心深處一樣犀利。
阿超絲毫不懷疑,如果沒有那聲喝止,這個名叫曉武的年輕人會毫不猶豫地將他格殺在當場。這不是什麼經驗之談。而是他瀕臨死亡的時候在腦海中浮現的念頭。
“這人是誰?怎麼會這樣心狠手辣?”阿超心有餘悸地想道。要知道即便在香港的地下社會,像這樣狠辣的手段也不多見。結怨的雙方最多就是當場打鬥一番,輸的一方被打個頭破血流,然後撂下一句半句的狠話就走。
最爲嚴重的,莫不過買兇殺人。而那些職業殺手們爲求安全,往往都是一擊斃命,得手後會飛快地離開現場,不給人半點蹤跡可循。而且由於一旦出人命,往往都是重大惡性案件,到時候整個香港的警察會掘地三尺,迫使相關方面交出人來。更何況臨近迴歸,各個勢力的幫派都不約而同地收斂風頭。務求在這段時間不惹出大的亂子來。
而眼前這個人,似乎並沒有這方面的顧忌,就說明他根本就不是社團中的人。既然不是地頭蛇,那很有可能就是過江龍。一想到眼前這個人很可能是讓本地社團都聞風喪膽的“大圈”,阿超的腿肚子抖得就更厲害了。
“咳咳……”
想當然把曉武當做“大圈”的阿超就覺得一股酥癢從嗓子眼間冒出,讓他忍不住劇烈地乾嘔起來。他只是一個平日以代客泊車爲生的街頭混混,在社團裡也不過是最底層的角色。連“做事”的資格都撈不到,哪還有膽量去招惹“大圈”這種亡命之徒。
至於他此時的乾嘔。到底是被掐住喉嚨的後遺症,還是因爲極度恐懼所導致的,就不得而知了。
“殺氣還是這麼重,看來要找個心理醫生看看了!”鍾石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趙曉武,忍不住搖了搖頭。
趙曉武是陸虎的安保公司給鍾石配的貼身保鏢,之前是在香港皇家警察的g4部隊,就是保護要人組。在鍾石回港後,趙曉武被陸虎派到非洲一段時間,也不知道在非洲經歷了什麼。總之趙曉武再次回到香港之後就變得殺氣騰騰,出手總是毫不留情,動輒就要取人性命。
原本趙曉武遠遠地跟在鍾氏兄弟的後面,並沒有現身。不過在鍾石伸手示意後,他立刻躥了出來,並只用了一招簡單的鎖喉就制服了不知天高地厚的阿超。
“兄弟,混哪的啊?看你身手不錯。不如跟我大飛混,保證你天天吃香喝辣!”就在鍾石大搖其頭,鐘意目瞪口呆的時候,“飛哥”慢騰騰地走到衆人的面前,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趙曉武,在滿意地點了點頭後,繼續誘惑道:“東盛聽說過嗎?我和紅棍昆哥是過命的交情,只要你點頭,我立馬給你一個銅鑼灣的地盤,怎麼樣?”
“飛哥”說的倒是沒有錯,他的確是社團東盛的人,只不過在三年前還是社團小弟的他在一起械鬥中失手傷人致殘,被迫跑路到了泰國,碰巧遇上泰國經濟飛速騰飛,機緣巧合之下竟然讓他賺了一大筆錢。
至於所謂和紅棍當家有過命的交情,舉手投足之間就能讓出一塊銅鑼灣的地盤,就純屬於瞎扯了。要知道銅鑼灣可是除了港島之外最繁華的地方,那裡幫派勢力雲集,即便是東盛,也只掌握很小的一塊地方而已。
這個“飛哥”倒是見過場面,並不怵怕趙曉武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什麼不法的行爲,他甚至認爲剛纔趙曉武那一手漂亮的鎖喉功夫只是給阿超一個教訓,絲毫沒有意識到如果不是鍾石的叫停,阿超很有可能就會命喪當場。
而阿超的那兩名同伴,則顯得不堪了許多,他們畏畏縮縮地停在“飛哥”身後的兩三米處,不敢繼續向前走。兩人非常有默契地同時微側着身子,眼光不停地向後瞄去。
“飛哥”可能不清楚,但是他們兩人很明白,阿超的武力值在他們三人當中是最高的,甚至他們兩人加起來也不是阿超的對手。雖然在電影中,古惑仔的角色都是英勇善戰,義薄雲天,但在現實當中這種角色幾乎不存在。像他們三人這種最底層的小角色,能夠在街頭生存下去靠的就是謹小慎微和察言觀色。
在他們看來,趙曉武明顯是眼前那兩名年輕人的保鏢,而且還不是那種身穿黑裝、臉戴墨鏡、到處晃動的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保鏢的保鏢。能夠僱傭這種保鏢的人非富即貴。再聯想這裡是什麼地方,兩名古惑仔就知道他們是碰上了那種不顯山露水的富豪了。
而這邊,“飛哥”仍然喋喋不休地“招攬”着趙曉武,而趙曉武臉上的表情則從始至終都沒有半點變化,倒是一直躲在鐘意身後的周昱芳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見到周昱芳突然發笑。“飛哥”心中就是一癢,隨即覥着一張老臉,嬉皮笑臉地說道:“靚女,不要跟那個後生仔啦,哥哥帶你去遊艇上玩,好不好啊?”說着用手一指,正指向還仍在震驚當中的鐘意。
周昱芳見眼前的人如此不識趣,也來了興趣。不顧鐘意已經變得有些鐵青的臉,用白嫩嫩的手指衝着“飛哥”一勾,同時拋過去一個風情萬種的媚眼,故意嬌滴滴地說道:“咩遊艇,你可不要拿那種小賽艇還糊弄人家哦!”
與此同時,她的另外一隻手則在鐘意背後悄無聲息地拉了他一下,示意鐘意不要生氣。
鐘意給她這麼一拉。臉色才變得好看起來。他故作不滿地冷哼一聲,將頭別了過去。故意不去看“面目可憎”的“飛哥”。
眼看美女給出了積極的反應,“飛哥”更是精蟲上腦,幾乎是涎着口水地說道:“當然不是小艇,我說的可是好大的遊艇,足足有幾十尺長。”
“好大哦!”周昱芳恰如其分地給出了一個誇張的表情。正好此時一艘百尺長的遊艇正慢慢地駛向了碼頭,她不由心中一動,用甜得發膩的聲音問道:“是那一艘嗎?”說罷,指了指那艘足足有三層,頂層還有直升機停機位的豪華遊艇。
順着周昱芳的手指望去。“飛哥”也看到了那艘號稱寶石會所鎮所之寶的遊艇,他不由面色一凝,有些遲疑地說道:“也沒有那麼大啦。要是靚女你喜歡這一艘,我可以先幫你租下來,等哪天你有空,我們再一起出海,你看怎麼樣?”
“不嘛。人家就要今天出海!”周昱芳原本還想戳穿“飛哥”的大話,哪想到這傢伙依然是一副不自知的模樣,就故意撒嬌道。
自始至終,周昱芳都沒有走近“飛哥”的意思,也沒有絲毫動心的跡象。而鍾石和鐘意也是以看猴戲的心態看周昱芳是怎麼玩弄這位“飛哥”的,一直被蒙在鼓中的只有那位色膽包天的“飛哥”了。
“飛哥,這小妞玩你呢!”就連“飛哥”身邊的兩名跟班也看不下去了,剛纔那名得了1000泰銖的古惑仔走上前來,指着周昱芳對“飛哥”說道。
“講咩啊你!還不快去給我查查,那艘遊艇是誰的。報上老子的名號,讓他把遊艇讓給老子,否則就讓他好看!”“飛哥”根本就沒有聽清楚小弟在講什麼,他剛纔的隨意一瞥,就被這艘遊艇吸引住了。流水的線條,新潮的設計,加上龐大的體積,這些讓他頓時對這艘遊艇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和這艘遊艇相比,他自己的那艘遊艇就像舢板一樣簡陋不堪。
在這家遊艇會所裡,幾乎所有的會員都知道有這麼一艘遊艇,自從泊港之後就沒有出過海,主人也從來沒有在這裡現身過。“飛哥”自然不是狂妄地想到買下這艘遊艇,他真正的意圖是想打通這家會所的負責人關節,讓他能夠有時間偷偷地將遊艇開出去玩幾天。
而那番話則是純粹說給周昱芳聽的,好顯示他財大氣粗。自然,被他一頓訓斥的古惑仔則有些摸不着頭腦,只能訕訕地退到了後面。
就在這時,這艘遊艇也終於停靠在了碼頭邊,衆人的目光都被這艘豪華無比的遊艇給吸引了過去。沒多久,從遊艇上下來一位身穿水手服的工作人員,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到鐘意的面前,微微一彎腰,極其恭敬地說道:“請問您是鍾先生嗎?船已經準備好了,您和您的朋友可以出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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