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市場上並不是只有住友商社和天域基金兩個多頭,畢竟還有不少看多的資金也身在其中,但盤面上竟然形成了多打多的局面,其深層原因就在於空頭一方暫避風頭,而多頭陣營對後市的看法形成兩分的局面,因此兩個資金實力都異常雄厚的多頭形成罕見的多打多的局面。
鍾石這邊的平倉盤不斷地拋出,其中部分是被恐慌的空頭接過去平倉了,另外一部分則是被看多的一方接過去繼續做多。但是到了一定的程度,市場上的接盤開始變少,而期銅價格也有向下滑落的趨勢,看到這個情況,鍾石和他手下的交易員們果斷地停止平倉,轉而繼續做多。
“部長,上漲的壓力終於消失了,我們應該抵抗住了空頭的反撲。”在住友商社這邊,大島健次郎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心有餘悸地感嘆道。
原本還認爲期銅價格在罷工消息的刺激下會一飛沖天,但是住友商社的交易員剛把期銅價格拉昇到2990美元的時候,就遇到了強大的阻力。在這個位置已經逼近了整數點,連同龍介康夫在內的所有交易員都認爲這是空頭的殊死一搏,他們開始以100爲單位連續地增加買入的手數,結果發現在這個位置上的價格絲毫不爲所動,依然死死地逼停在2995美元以下。
連續幾次上攻無果,大島健次郎和龍介康夫在請示了濱中泰男後,突然亮出一份高達2000手的買單。終於將2995美元附近的賣單一掃而光,價格也上升到2998美元附近。然而讓他們吃驚的是。價格衝到這個位置後再次停滯不前。
與此同時,跟風盤在看到期銅價格上衝到3000美元附近後,紛紛開始瘋狂地進場做多,這也使得鍾石大手筆的平倉單中的一部分被他們消耗掉,否則住友商社很快就會發現有多頭在平倉。
也正是因爲有罷工的消息,使得多頭在遇到阻力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空頭在拼死打壓,在負隅頑抗。但是他們都忽略了。在經歷了連續三天大幅上漲後,除了長期進行套保的空頭外,投機性的空頭大都已經變成驚弓之鳥,在聽到對多頭極度利好的消息時,這些人的第一反應就是儘快平掉頭寸。
這幾天已經在空頭方流傳一個未經證實的消息,某支來自美國的對衝基金在做空期銅的過程中爆倉,一千五百萬美元的總資本變成了區區的三百萬。損失高達七成。這讓他們在心有餘悸的同時也難免生了幾分兔死狐悲,在操盤上也變得更加謹慎,這也是爲什麼智利罷工的消息一傳來期銅價格就出現暴漲的原因。
聽到大島健次郎的彙報,濱中泰男皺了皺眉頭,又想了想,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不過他仍然吩咐了一句:“注意我們的頭寸,適當的時候可以拋掉一些,但是一定要把期銅價格推高到3000美元。”
大島健次郎和龍介康夫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隨即都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和對方相同,兩人互望了一眼之後。又不約而同地同時轉過頭去。
……
天域基金這邊,幾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操作。紛紛站起身來等待着這一個歷史時刻的到來,在此之前的期銅價格曾經在八九年和九零年幾度達到這個價位,但是那些都是突然情況下的暴漲,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供求關係達到的。
就在衆人翹首以盼的時候,鍾石卻悄悄地拉着安德魯到一旁,低聲地說道:“安德魯,預計這一波行情結束,我們在倫敦方面的操作就要全部結束了。”
“就這麼結束了?”不出鍾石的意料,安德魯的反應異常激烈,幾乎可以用失態來形容。他先是一臉的震驚,接着是不敢相信,露出玩味的笑容,故作輕鬆地問:“鍾生,你是不是在開玩笑?要知道,這個玩笑並不好笑!”
讓安德魯失望的是,鍾石的臉上並沒有露出他想要的反應。鍾石還是一臉的漠然,望着安德魯淡淡地回道:“我並沒有在開玩笑,剛纔的平倉已經說明了一切,那就是我要離開這個市場。”
“爲什麼?”安德魯急了,說話的聲音也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幾分,引起幾個正在觀看盤面的交易員一陣側目,不過很快他們就轉過頭去,他們還是知道點分寸的。
“期銅價格已經到頂了,再操作下去也沒有太多的利潤空間,反而增加不少下跌的風險,而且期貨市場始終是風險太大,對於我們來說只能是短期的投資,並不適合長期持有。”對於安德魯的反應,鍾石不免有幾分失望。在他看來,每手保證金動輒達到上萬美元的期銅風險實在是過大,對於行情的走勢很難操控。雖然最近他們在期銅市場上順風順水,那也只不過是藉助了世界經濟復甦的大勢,要是光憑他們一己之力,想要拉昇到目前的價位根本就不可能。
“不過,我已經想好了下一階段的投資目標,這可能需要你的幫忙!”給安德魯五分鐘消化這個消息後,鍾石又補充道。
安德魯仍然有些不甘,不過當他聽到有新的目標後,不由地眼前一亮,先前的鬱悶也消散了幾分。雖然如此,但他還是悶悶不樂地問道:“新的目標在哪裡?”
“巴西!”鍾石促狹地捅了捅安德魯,有些戲謔地說道,“奔放的桑巴舞,熱情的姑娘,還有數之不盡的財富。怎麼樣,這些都是爲你準備的。”
“我去巴西?”安德魯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鍾石竟然會讓他去一個非英語系的國家,而且還是在南美洲。不過在考慮了一分鐘後。對未知的探險很快壓下了心頭的迷惑,他痛快地回答道:“我可以去。不過先要說好個時間,我是不可能常駐在那裡的。”
“沒問題。”鍾石拍了拍胸膛,當場給了安德魯一個保證,“如果我估計得沒錯的話,最多兩個月。要知道,現在可是南半球的夏季,我這是給你休假的機會。”
“胡說!去他媽的休假!”安德魯不屑地衝着鍾石豎起一根中指,隨後仍然不死心地問道:“我們的期銅頭寸真的要全部清掉嗎?別忘了。還有十萬噸現銅呢!”
“對了,差點忘了!”鍾石一拍腦袋,這纔想起來還有整整十萬噸現銅還堆放在倉庫裡,“這個你回頭把它賣了吧,等到期銅價格上漲到3000美元的時候。”
安德魯一陣無語,心想又有人要倒黴了,因爲這批現銅肯定會放到市場上最近開出的期銅合約上。而且百分之百是以交割爲目的的。等到三個月後,不知道轉了多少次手的多頭可能會發瘋一樣地在市場上尋找脫手或平倉的可能,然而根本就沒有人願意接或者平,最終只能被迫吃下這筆賣單。
又吩咐了幾句細節,鍾石這才和安德魯一同回到交易室,發現期銅價格已經成功地衝破了3000美元。而空頭一方正在3010美元附近和多頭廝殺,進入到這個價位之上,空頭已經是寸土必爭了。
“開始按照市價平倉吧!所有的多頭倉位全部平掉!”安德魯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下達了交易命令,隨後想了想。又接着補充道:“先用天際線金融公司的賬戶賣出4000手空倉,不管是新開的還是空換的。只要有4000手的賣單就可以了。”
安德魯的命令讓交易員頓時感到一陣愕然,在這個時候貿然做空4000手肯定會對多頭上攻造成很大的壓力,甚至有可能將價格重新打回到3000美元以下。他們紛紛側目望向安德魯,眼神中的不滿流露得一覽無遺。
看到投來這麼多不爽的眼光,安德魯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隨即才反應過來,強自鎮定地說道:“不要問爲什麼!難道你們沒有看到現在期銅的價格已經偏高了嗎?不趁着現在價格上漲的時候做空,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市場肯定會在最近做出重大的調整。”
“那我們到底是做空還是平倉,你還要給個明確的交代啊!”雖然安德魯說得沒錯,但是交易員們心中還是不爽,心直口快的安皮特就這樣揶揄道,話中的戲謔任誰都能聽得出來。
安德魯不滿地瞥了安皮特一眼,心想以後是不是要對這幫交易員管理嚴格點,否則他們老是這麼沒大沒小地說話就不好了。
“天際線這邊由我來負責,你們負責平倉就行了。只要記住一點,不要引起市場的劇烈波動,隨後的倉位可以慢慢地平。”鍾石走上前來,口氣平淡又堅定地說道。
見是鍾石的意見,交易員們不做聲了,對於這個比他們年紀都小的經理,他們對待他的態度可比對待安德魯恭敬多了。
沒多久,天域基金的平倉行動就全面展開了,雖然他們每次只拋出數十、數百手的賣單,但是在洶涌如潮的買單面前根本不夠看。市場已經徹底地瘋了,多頭和跟隨在他們後面的跟風盤和3010美元位置的空頭展開了空前慘烈的廝殺,雙方堆積在市場上的委託手數都達到了上萬手,甚至連經紀人一時都撮合不過來。
趁着這個好時機,天域基金平倉行動立刻加大了力度,連番拋出的賣單讓一心向上衝的多頭也感到了有些不對勁,做多的一方開始有計劃地回撤,一美元接着一美元地向3000美元的位置後退,最終在收盤的時候將期銅價格穩穩地停在3001美元的位置。
這一天期銅價格上漲了101美元,盤中最高達到3010美元,最低位2900美元,交易手數達到驚人的20萬手。而分析師們已經被這一切震驚得無以復加,不少分析師在給客戶或者電視臺的信息中,開始語焉不詳,打起了馬虎眼,因爲市場的行情和後市的走勢他們也看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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