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玩死這幫狗孃養的,真不把我們這樣的人放在眼裡。”卡爾忿忿不平地說道,他猛然一拍厚重的紅木會議桌,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把正在討論的交易員們嚇得渾身就是一震,都不明所以地看向卡爾。
“我們一定要做點什麼……”卡爾口中反覆唸叨着這幾句,隨即站起身來,頻繁地來回走動。幾個交易員看到他竟然有這麼大的反應,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會議室一時陷入了沉默之中,只有卡爾來回走動時皮鞋撞擊地板的聲音,過了半天后,卡爾才反應過來:“你們怎麼了?怎麼沒有人說話?”
幾個交易員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時間更不知道說什麼了。還是傑瑞的膽子比較大,開口說道:“老闆,既然主力是這麼個意思,那麼我們該怎麼做?”
“做空!”卡爾有些聲嘶力竭地喊道,“當然是做空!傑瑞,你的分析沒有錯,百分之百的正確。根據我們的分析和判斷,一旦這部分多頭平掉他們先前獲利的多倉後,就會立刻選擇在市場上平掉十一月份的多頭倉,到時候就是期銅價格迅速下跌的時候,我們不能錯過這樣的機會,明白嗎?”
“明白!”所有的交易員齊聲大喊道。不過隨即就有人問道:“不過老闆,具體的價位是多少,我們又應該以一個什麼樣的倉位進行操作?”
這些數據關係到他們進場和離場的時機,因此交易員們必須問個清楚。才能及時地在市場上進行操作。
一聽到這個,卡爾好像頓時被人給從頭到尾地澆了一盆冷水,原本發熱的頭腦頓時冷靜下來。他原本就是心高氣傲的人,自從成立了對衝基金後在業績方面就一直排在行業的前列,這讓他在不知不覺之間就有了一種掌控全局的虛榮感,進入期銅市場後更是如此,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就賺了五百萬美元的超額收益,這讓他更加自大和浮誇起來。
雖然心性浮躁,但是卡爾對盤面分析和多空雙方心理的把握都是超一流的,這也是他能看出這段時間期銅市場價格變動的原因。只是他自認爲是個重要的角色。今天發現他和他的基金在整個期銅市場上都是在別人的策略中存活。這讓他感到極爲鬱悶和不爽。
不爽歸不爽,既然已經看出多空雙方的意圖,卡爾絕對不會放過這麼一個機會,他眼珠飛快地轉了幾圈後。就定下了主意。說:“既然要做空。咱們就做次大的。目前期銅的價格在2700美元附近,相信未來幾個交易日價格的變動應該就在這個位置附近。我們可以考慮在這個位置上面建空倉,這樣也能抵禦部分的風險。至於未來平倉的價格。我個人的估計是2550美元左右,這個價格應該是正常的期銅價格。至於倉位方面,八成是一個比較合適的數字。”
“八成?”交易員們都有些吃驚,相互間看了看,都有些傻眼了,最終還是傑瑞將他們的疑慮說了出來:“老闆,這個倉位是不是過高了?”
以他們目前的資金量,最多能開出一千五百手的空倉,這還是在他們將目前所有的倉位全部清空的情況下。他們已經在逐步地清掉手中的多頭頭寸,目前現金的比例已經達到了六成,剩下的頭寸在一兩個交易日內就能夠全部出清。
即便如此,以全部金額的八成來進行單一方向的操作,這個風險還是太大了,尤其是在期銅市場沒有漲跌幅的情況下。
“不多!”卡爾已經決心這一次全力以赴,對交易員們的反應不以爲然,“這一次我們要加大槓桿,向經紀商拆借資金。傑瑞,以我們的信用額度,最多能借到多少資金?”
“我們的信用額度較低,經紀商給了我們兩種方案,一種是30倍的槓桿,即我們每建一手倉,經紀商出一半的資金,這種情況我們可以建立最多兩千五百手的空倉。另外即一次性借給我們五百萬美元,利息都按照市場基準利率計算。”傑瑞不慌不忙地說道。
傑瑞除了負責操盤方面的事情外,也負責和經紀商打交道,因此當卡爾問到相關情況的時候,他立即就能回答出來。
這兩種方案,看上去第一種能夠拆借出來的資金更多,但是這一種方案的操縱要受到經紀商的影響,即在出現虧損的情況下,經紀商有權要求基金平倉止損。舉個例子,在價格爲2666美元開出一張看空合約需要10000美元,基金方面出5000美元,經紀商方面出5000美元。當價格下跌到2600美元時,這張合約賺了1650美元,除去經紀商的5000美元外,基金方面以5000美元的本金賺了1650美元,收益率爲33%。而一旦期銅價格上漲,比如說上漲到2710美元,這張合約儘管只虧損1100美元,還沒有到達維持保證金的水平,但經紀商爲了自身資金的安全,極有可能要求基金方面追繳保證金甚至是平倉,因爲這張合約目前只有8900美元,已經逼近了維持保證金12%所要求的8130美元(2710*25*0.12)的水準。
而價格上漲到2740美元,合約虧損1850美元,只值8150美元,而維持保證金方面到達了8220美元,這張合約就爆倉了,在此之前就會被強行平掉。到時候除了經紀商的5000美元外,基金方面只剩下3000美元多一點,虧損幅度達到四成。
加大槓桿,雖然能夠使收益放大,但是同時風險也被放大。另外一種方案,則是一次性給出若干資金。相當於貸款,這種融資的額度雖然不大,但是和第一種方案比起來,基金方面操作的靈活性就強很多,受掣肘的程度也輕很多。
卡爾當然明白這種融資方式的優劣,就在交易員們都傾向於第二種方案的時候,他卻猛然咬了咬牙,有些發狠地說道:“我們加大槓桿,以第一種方式借入資金,這將是一場大遊戲。”
“這不大好吧?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如果市場不是像我們預想的那樣。我們就有可能玩完了。”
……
交易員們連忙勸說。這個時候已經不是瘋狂的八十年代,像喬爾.貝爾福特那樣瘋狂的花花公子爲了賺錢不擇手段的年代,如今的華爾街金融從業人士更加註意利用混亂的金融秩序來發財,但是隻有一個不變的就是他們對金錢的瘋狂追逐。
顯然卡爾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對衆多交易員的擔憂不屑一顧。在抹了抹油光錚亮的頭髮後。他豪氣萬丈地對交易員們說道:“先生們,不要去考慮什麼風險了,要知道我們現在可面臨着一個極好的機會。明白嗎?這個機會市場上能夠看出來的不超過十個人,明白嗎?而且即便我們做錯了方向,也有足夠的空間止損。先生們,我們是誰?我們是對衝基金,是槓桿越高越好、收益越大越好的行業,我們不是那些該死的投資銀行,也不是該死的公共基金,我們是打敗中央銀行的人。”
自從索羅斯接受採訪後,業內業外的人士都稱呼他爲“打敗英格蘭銀行的人”,而把索羅斯奉爲偶像的卡爾也時常把這句話掛在嘴邊。事實上以他這幾年的業績,即便是索羅斯也不過如此,只是他基金的資金規模不能和那些大型的對衝基金相比罷了。
更爲重要的是,這些資金都是客戶委託打理的,即便是出現鉅額的虧損,這些管理者也損失不到哪裡去,特別是在自有資金很少的情況下。此時的卡爾已經有些瘋狂了,已經聽不進去其他的建議。交易員們的勸說也是出於風險的考慮,他們和卡爾一樣,也都是心高氣傲的人,對於自己的分析和判斷極爲自信,在又仔細地討論了一番後,最終他們還是決定執行卡爾的決定。
在2700美元附近建立空倉,持倉比例在八成左右,當期銅價格下跌到2600美元后開始逐步平倉,這就是卡爾制定的策略。交易員們討論後最終決定,將預留的資金買入部分十二月份的多頭期權做風險對衝。
在和經紀商聯繫後,他們最終計算能夠開出的空倉總數在2400手左右,剩下300萬美元做準備保證金之用。
……
鍾石這邊,在成功建立了多頭底倉之後,他正在和安德魯秘密商量,準備在近期拉昇期銅的價格。
“安德魯,我們已經有了接近30000手的多頭倉,現在可以算得上是市場上的主力,是時候做點什麼了!”鍾石自信滿滿地說道。
在希爾頓的豪華套房內,只有安德魯和鍾石兩個人。鍾石穿着絲綢睡衣,正在慢條斯理地吃着早餐,而早已經穿戴整齊的安德魯則坐在餐桌的對面,正有些手足無措地看着鍾石。
酒店的房間內鋪滿了猩紅的地毯,來自充滿異域風情的阿拉伯,上面畫着不知名的圖案。傢俬則是清一色來自意大利,精良的柚木上噴着光亮的油漆,讓人看上去就有種特別舒適的感覺。除了這些豪華裝飾外,在牆角處甚至還有一架斯坦威的鋼琴,只是安德魯試彈了幾下,發現這架鋼琴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調音了。
安德魯是來接鍾石的,對於英國的左邊行車的習慣,鍾石很不適應,安德魯自然就充當了司機的角色。只是這一天他來的時候憂心忡忡,還沒等鍾石吃完早餐就問起鍾石操作的具體策略。
“做點什麼?”安德魯瞪大眼睛,臉上充滿了疑惑的表情。
鍾石無奈地搖了搖頭,將杯中的橙汁一飲而盡,抹了抹嘴後才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做什麼?當然是操控期銅的價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