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戲水,被翻紅浪。
伴隨着一道長長的喘息,兩條不斷蠕動的身影終於停歇了下來。打開臺燈,徐飛半躺在牀上,悠閒地抽着香菸。而女人則俯臥在他的胸口,不住地用手指劃圓圈。
“消息打聽得怎麼樣了?”
半晌之後,李菲菲才悠悠問道,“這段時間我心裡一直不太踏實,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放心,一切有我。”
徐飛面無表情地吐出一長串菸圈,這才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和上面的人談過了。他們接到了協助調查的命令,但力度並不算大,估計也就是走過場。只要我們手腳做得乾淨一點,就沒有任何問題。”
“再說我上面也有幾個朋友,那幾個讓我理財的人,到時候不會坐視不理的。”
說到最後,徐飛故作輕鬆地拍拍女人的肩膀,這般寬慰道,“他們和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真的走到那步田地,他們就算爲了救自己,也會千方百計地營救我的。再說,和我做過的那些事比起來,你那點道行算得了什麼?所以寶貝不要怕,天塌下來還有我呢!”
他一邊說着,一邊摩挲着女人的肩頭,試圖讓女人的情緒平復下來。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聽了徐飛的話,李菲菲終於安下心來,重新躺到男人的懷中,一雙漆黑的瞳仁漫無目的盯着遠處看,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對了,我讓你帶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就這樣沉默了半晌之後,徐飛突然說道,“這些東西要快點準備,越快越好。”
“早就準備好了。”
或許是不滿男人破壞了這美好的氣氛,李菲菲小嘴一撅,不滿地說道,“就不能遲點談這些事嗎?每次總是在事後,你當人家是什麼了,你的泄慾工具嗎?”
“咱們都老夫老妻的了,還像小年輕那樣講究情調?”
徐飛瞪大了眼睛,看着故作小女兒狀的李菲菲,表情有些錯愕,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一把摟住了對方,口中不住地安慰道,“寶貝,我可從來沒有這麼想過。你也知道,在我心裡你一直就是我的唯一。除了你之外,其他任何女人都入不了我的法眼。”
“哼,你以爲我不知道,你身邊那麼多女人!”
雖然知道對方的話言不由衷,但李菲菲偏偏很吃這一套,心中像吃了蜂蜜一般的甜,蔥蔥玉指在男人的鼻頭上一點,嬌嗔道,“你們男人啊,沒有一個好東西。哦不對,倒是有一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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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嬌羞地朝着男人兩腿之間瞟了一眼。
“哈哈哈哈……”
徐飛頓時明白女人想要表達的意思,當即哈哈大笑起來,下腹間立刻涌起一股莫名的衝動,當即一翻身,就將女人壓在了身下,“怎麼着,還想來一場嗎?”
“哼,就知道欺負我。”
李菲菲嚇得花容失色,雙手不住地在男人的胸口捶打,口中還說道,“就你最壞!最壞!壞死了!”
她的雙手如雨點般落在男人的胸口,只是實在談不上有什麼力道,反倒有點欲拒還迎的味道。
“怎麼,不做?”
男人怪笑一聲,在她的俏臉上摸了一把,隨即就從她身上滑落下來,繼續靠在一邊休憩,完全把女人閒置在了一邊。
“哼,壞人,不理你。”
李菲菲心中大爲失落,負氣轉過身去,只留給徐飛一個光溜溜的背影,“不理你,氣死你這個壞東西。”
徐飛自然知道女人是在賭氣,也不以爲意,半晌之後才重新躺下,從背後環抱住對方,將對方緊緊地擁在懷中。
“真希望這一刻能夠永久地停留啊。”
女人舒服地發出一聲長吟,半晌才幽幽地說道,“就這樣你擁着我,我擁着你,一起慢慢變老,該是有多浪漫啊。”
“放心吧,我們會一起慢慢變老的。”
徐飛親吻着對方的肩頭,口中含糊地回答道,“沒有什麼能夠將你我分開,除了死亡,這輩子我註定和你在一起。不,不止是這輩子,下輩子我們還要在一起。”
李菲菲大爲感動,眼中泛出淚花,默默流了半晌眼淚之後,突然坐了起來,衝着徐飛高聲叫嚷道,“都怪你,都怪你。”
說完之後,她一頭撲到徐飛的懷中,號啕大哭起來。
“都是我不好,我不好。”
徐飛很無奈,自己似乎並沒有做錯什麼,但對方就這麼平白無故地生氣了。他一臉苦笑着抱住對方,同時在對方的背上輕輕地撫摸,口中輕聲安慰道,“一切都會好的,放心,有我。”
他略一思索就明白過來,這段時間對方承受的壓力實在是太大,此時藉着這個機會盡情地宣泄了出來。
此時的徐飛除了這般安慰對方,其他也做不了什麼。
“哼,你要的東西,我都帶來了。”
號啕大哭了半晌之後,李菲菲突然一扭頭,從徐飛的懷中掙脫出來,就這麼光溜溜地跳下牀,在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摸索了半晌,掏出一疊厚厚的文件,直接甩在了徐飛的身前,一本正經地說道,“就知道你爲了這些東西敷衍我,可老孃我想不上當也難。”
“沒錯。”
徐飛皺着眉頭翻了兩頁,就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說道,“的確是這些東西,有這些東西我就放心了。”
“好了,也沒我什麼事了,我走了。”
就在徐飛查閱文件的時候,李菲菲已經穿起了內褲和胸罩,坐在梳妝檯前抹着口紅,“這些東西都是我公司和你的公司合作的文件,你要這些幹什麼?不會是打算撇清你我的關係吧?”
女人是種很神奇的動物,前一秒她還在你懷中痛哭流涕,下一秒就能夠若無其事地和你談起公事。徐飛是永遠搞不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當即一拍腦門,故作一副痛苦狀,“我說菲菲,你這就要走?這算不算提上褲子就不認人啊?”
“我這算什麼提上褲子不認人?”
李菲菲不屑地冷哼一聲,手上依然在快速地化着妝,“寶貝,我還有事,今天就到這吧。”
她匆忙地收拾了一番,重新變成那個光彩亮麗的名媛,提起空空如也的公文包,衝着徐飛一拋媚眼,來了個飛吻,“我先走了啊,有事再聯繫。”
說完之後,她蹬着高跟鞋,扭着挺翹的屁股就走出了房門,順便砰然一聲關上了門,沒有絲毫的留戀和不捨。
徐飛目送着對方離開,當房門關上的那一刻,他重重地出了一口氣,將身體摔倒在牀上,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輕鬆。
“徐飛,我警告你,別指望用這些文件把老孃撇開。”
豈料就在這時,房門又被人從外面推開,風情萬種的李菲菲去而復還,指着躺在牀上的徐飛道,“如果哪天真的查到我頭上,如果你不救我的話,老孃保證把你幹過的那些事一件一件地抖出來。”
徐飛大爲驚駭,陡然坐直了身子,苦着一張臉說道:“菲菲,難道你就這麼不相信我?不是告訴你了嘛,這些交易記錄我會找關係,從交易所的服務器上刪除。只要這樣,不管怎麼查都不會查到我們頭上。”
“真是這樣?”
李菲菲狐疑的目光在徐飛臉上巡梭了半天,確定沒有破綻之後,這才嫵媚一笑,“好啦,好啦,我就是隨便說說,我走啦!”
說完這些之後,她才揚長而去。
這一次她沒有折返回來。
站立在窗外,親眼目睹李菲菲鑽進了車裡,並且漸漸地開出視線之後,徐飛這才放下窗簾,默默地回到牀邊。
看着靜靜躺在牀上的那疊文件,他臉上露出一絲陰沉的笑容。
……
兩天後的清晨,也就是鍾石設計坑害歐洲對衝基金的那一天,蘇海終於結束了長達半個月的梅雨季節,天氣放晴,陽光明媚,碧空如洗。
一個讓人心情舒暢開朗的早晨。
“早!”
“李總早!”
穿着一身昂貴修身的淺灰色西裝,李菲菲前呼後擁地出現在英曼基金位於蘇海的辦公室內,女王範十足。所行之處員工們紛紛向她打招呼,而她只是微微地點頭示意,連口都懶得開一下。
這就是李菲菲平日的做派。
“一楠,今天的會議簡要準備好了嗎?”
一路走來,她坦然地接受着衆人的目視禮。到了辦公室之後,李菲菲一屁股坐在那張價值數十萬的大班椅上,拿起手邊溫度剛剛好的咖啡,另一隻手則摁下通話鍵,呼叫起早就等候在外的秘書,“這兩天人民幣匯率變動有些異常,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
李菲菲的秘書是一名叫做王一楠的姑娘,今年只有25歲,畢業於蘇海震旦大學的金融工程系。碩士畢業的她原本打算進入二級市場打拼一番,結果在投簡歷的時候被李菲菲看中,沒有經過實習就直接進了英曼集團。
王一楠一米六左右的身高,模樣只能算得上端莊,和漂亮沾不上邊。不過很勤快,加上知情識趣,很快就成了李菲菲的秘書。自此之後,一米七身高的李菲菲身旁,就多了一個其貌不揚的跟班,一天到晚地伺候在左右。
原本王一楠並不想做這份工作,畢竟鞍前馬後地伺候人,實在是太大材小用了。不過李菲菲開出的薪水很高,甚至比在這裡工作的大部分人都高。而且如果因此得罪了李菲菲,她可能在蘇海的金融圈就很難混下去了,再三考慮之後,她只能選擇了屈從。
“李總,已經準備好了,外匯市場是主題。”
早就熟悉李菲菲習慣的王一楠慌忙回答道,“包括各種傳聞,交易總量、未來預期走勢和重大政策措施等等,都……”
“啊……”
不等王一楠講完,話筒裡就傳來一道淒厲的慘叫聲。王一楠心中一急,趕緊問道,“李總,李總,出了什麼事?”
“你給我進來!”
沉默了半晌,話筒裡纔再次傳來聲音,李菲菲怒氣衝衝地說道,“王一楠,你給我滾進來。”
“糟了!”
王一楠有些摸不清頭腦,不過也知道壞事了,因爲李菲菲喜怒無常,經常就一點小事對下屬發火。雖然她自認平時已經夠小心翼翼了,但也隔三差五地被李菲菲痛罵。現在雖然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但根據以往的經驗,她意識到大事不妙,不過也只能硬着頭皮回答道,“李總,我馬上就到。”
“看看你弄的是什麼東西,這是藍山嗎?”
秘書辦公的地方在李菲菲的辦公室外,只有區區的幾步距離,但就這點距離在王一楠的心中,卻像天塹一般地長遠。當她硬着頭皮推開李菲菲辦公室的門時,就看見李菲菲一臉怒氣地指着她罵道,“狗屎一樣的東西,這也是能給人喝的嗎?”
“李總?”
此時的王一楠,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儘管她早就習慣這個場面,但每一次還是有深深的羞辱感。小心地看了看李菲菲的辦公桌,最終她的目光停留在一杯咖啡上,這才恍然大悟,慌忙解釋道,“這是負責後勤的同事昨天送來的新鮮咖啡豆,她們說沒買到藍山咖啡豆,所以送來了這個。”
她心中卻是情不自禁地鬆了一口氣,因爲確定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終於能夠將這個鍋甩了出去。
“負責採購的人?”
李菲菲依然怒氣衝衝,柳眉倒豎,想都不想地就說道,“通知人事處,開除負責採購這個的人。馬上,現在!”
“是!”
王一楠耷拉着腦袋,心中默默地同情這位同事,只是她知道自己也做不了什麼,當即一縮腦袋,怯生生地退了出去。
“對不起,你們不能進來!”
就在她剛剛關上房門,忍不住長嘆一口氣的時候,就看見前臺的同事蹬着高跟鞋,一路踉蹌地跟在兩名黑色西裝年輕男子身後,口中還不住地喊道,“沒有預約,你是不能見我們主席的。”
她雖然很努力地阻攔,但就憑藉她的身板,根本就攔不住這兩名孔武有力的年輕男子。
這幾人一路走來,鬧出的動靜不小,以至於所有人都朝着這邊看了過來。
“王秘書你也在,正好,快幫我攔住這兩個不速之客。”
兩名男子邊走邊張望,很快就走到李菲菲的辦公室前,停在剛剛出來的王一楠身前。王一楠眉頭一皺,正在小心打量這兩名男子的時候,那名前臺招待小姐也跟了過來,如蒙大赦地懇求她道,“王秘書,這兩個人不登記,也沒有預約,就直接硬闖進來。你趕快幫我報警,我懷疑這兩個人有不明目的。”
她一路小跑過來,已經是香汗淋漓,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小姑娘,飯可以亂吃,但話卻不能亂說。”
兩名黑衣男子微微一笑,其中一名年紀較大的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張證件,直接亮在王一楠的身前,“王秘書是吧,我們是公安部經濟犯罪司的工作人員,現在有一樁案件需要李菲菲的協助調查,請你開門吧!”
在那張證件上,清楚地印着“杜飛,公安部經濟犯罪司副司長”的字樣,還有一顆斗大猩紅的印章。
“這……”
不止是負責招待的前臺小姐,就連王一楠也呆住了。她們萬萬想不到,怎麼公安部的人就找上門來了。
“吵什麼吵,你們不要做事嗎?”
外面的這番動靜很大,一個人待在辦公室的李菲菲早就聽到了,當即緊皺眉頭地走了出來,剛開門之後就不滿地叫嚷道,不過當她看見兩名陌生男子正站在門前時,聲音又戛然而止,沉下臉來訓斥王一楠道,“一楠,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讓陌生人進來了?”
“他們……他們……”
還沒從震驚狀態裡走出來的王一楠,木然地指着兩名黑衣男子,結結巴巴地說道,“他們是……”
她突然間變得口吃起來,介紹了半晌,也沒說出對方的身份來。
“李菲菲小姐是吧,我們是公安部經濟犯罪司的工作人員,我是杜飛,他是吳正清。”
這時先前向王一楠自我介紹的那名副司長再次開口,同時向李菲菲亮出工作證,“根據我們的調查,英曼公司中國辦事處和數樁商業犯罪案件有牽連,我們現在請李菲菲小姐協助調查走一趟。如果你想要律師陪同的話,可以在這裡打電話。不過如果你請律師的話,我們將按照正常程序辦案,到時候將會向法庭正式申請逮捕令。”
“該來的終於來了!”
李菲菲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努力保持着優雅,只是她身軀猛然一踉蹌,差點栽倒在地上的行爲,卻徹底地出賣了她此時的內心。在被王一楠及時攙扶住之後,她面色蒼白地對杜飛說道,“杜警官,我不需要律師的陪同。不過兩位警官,能夠讓我打個電話嗎?”
“可以!”
兩名黑衣男人互望了一眼之後,由杜飛說道,“我們只是讓李菲菲小姐協助調查,並沒有限制你的其他權利。不過我們時間不多,李小姐打電話要儘快一點。”
“好。”
聽到這番話,李菲菲總算恢復了一絲血色,當即掏出手機,也不避諱兩名警官,就在他們面前撥起了徐飛的電話。
“嘟嘟嘟……嘟嘟嘟……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連着撥打了三遍,都沒有人接聽。李菲菲眼中的希冀之色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絕望。當撥打第三遍電話的時候,對方已經莫名其妙地關機了,這時她突然就明白過來,徐飛在最關鍵的時候拋棄了她。
她慘然一笑,默默地放下電話,語氣很平靜地對兩名男子說道,“兩位警官,咱們這就走吧。”
“這就走?”
杜飛很是詫異,他親眼看見李菲菲沒有撥通電話,當即眉頭一皺,建議道,“李小姐不多打幾個電話,或許對方現在正在忙。我們也不急於這一時,不過幾分鐘的時間罷了。”
“謝謝杜警官的好心。”
李菲菲此時已經心如死灰,勉強擺了擺手道,“不用打了,我現在就跟你們走。”
在這一瞬間,她好像蒼老了幾十歲,魚尾紋突然就爬上了她的眼角。
在衆人的詫異目光當中,她面無表情地跟隨着兩名黑衣男人離開了辦公室,只留下一個滄桑悲涼的背影。
“活該!”
望着她的背影,王一楠暗暗地在心中咒罵了一句,徹底發泄出心中長久以來的不滿。不過下一刻她就發起愁來,自己該找下一份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