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軍政府顯示自己的勇氣,但最後卻不敢幹涉世仇,同志們,你們說希臘軍政府會有什麼下場。”謝洛夫伸出自己的手加重口氣,“只要希臘軍政府最後退讓,他就必然要倒臺,其實軍政府這種模式的政權,就像是冰塊一樣。通常他們可以擺平各種事情,但受到了超出自己能力的壓力,就會像冰塊掉落一樣被摔得粉碎。”
歷史上希臘軍政府在塞浦路斯出事之後被瞬間推翻,這件事謝洛夫是知道的。這種事情先例很多,以後也絕不會滅絕,他並不是在這裡信口雌黃。
實際上此時中央主席團的氣氛非常尷尬,總書記勃列日涅夫一直都沒有表態。謝列平雖然表示支持,但還不知道柯西金的意思。三駕馬車都沒有出聲,其他人也都不好發表意見。
他可以理解這種猶豫,機會是千載難逢的,單個的土耳其也不再蘇聯的考慮當中。蘇聯顧忌的是北約,這個軍事力量不在蘇聯之下,整體潛力還在華約之上的軍事聯盟。蘇聯一旦出手收拾土耳其,也許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也許世界大戰就此爆發。
任何一個人在面對這種事關全人類命運的決策上,出現猶豫是非常正常的。哪怕是勃列日涅夫幾年前曾經答應過謝洛夫,事到臨頭也在猶豫不決。當時是開玩笑,現在可是真的做出決策了。
“還有時間,我們要好好考慮一下,這不是小事。”勃列日涅夫夾着菸頭打破了沉默。短短時間房間中已經煙霧繚繞,可見每個人心中都有着強大的壓力。
因爲事發突然,勃列日涅夫也沒有具體瞭解其他委員對這件事是怎麼想的,他不喜歡這種突發事件,非常不喜歡。他更加願意獲得全體一致的擁護,而不是用自己的應急思考去解決問題,而且他也沒有這個能力。
“這種北約內鬥的機會,可不是隨時可以碰到的,在這裡我的年齡最小。憑藉一定的運氣,以及我本人還算努力的工作,我僥倖成了中央主席團最年輕的委員。”謝洛夫緩慢的站起來把頭上的藍色大檐帽拿下來,手指只着自己的腦袋咬着牙道,“我今年已經四十七歲了,我能清楚的感覺到,雖然現在身體還不錯,但不知道那一天我就會突然衰老。當初科茲洛夫同志病倒的時候,年齡也不大。”
這句話給了其他人觸動,謝洛夫是拿自己舉例,但實際上其他人更加感同身受。勃列日涅夫已經快七十歲了,而柯西金今年已經七十歲,三駕馬車中年紀最輕的謝列平也快六十歲了,就連一直被認爲是小夥子的謝洛夫都快五十了。
時間一去不復返,他們都老了。可以說他們就算是享受着優越的醫療,也不能保證自己的壽命,隨時會去見馬克思。有這麼一瞬間,勃列日涅夫的心中出現一股不可抑制的衝動,他想表態,表態支持這個計劃。
他知道衝破達達尼爾海峽進入地中海的意義,他知道一旦把君士坦丁堡恢復到蘇聯手中意味着什麼,他知道截斷歐亞大陸的意義,這會徹底扭轉蘇聯不尷不尬的地位,歐亞大陸會從中間被分割成互相不聯繫的兩部分。
這點不需要任何人勸說,他都懂。他是一個很實際的人,能痛打落水狗絕對不會因爲國際譴責就後退,但他不能不考慮北約的反應。“同志們,給我一些時間,我要考慮一下。放心,該我負的責任,我絕不會逃避。”勃列日涅夫沉默了良久,帶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宣佈散會,他真的要好好評估。
謝洛夫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召開會議的同時,塞浦路斯的戰鬥仍然在繼續,面對危局,塞軍緊急從莫爾富再派出第316步兵營,沿途排除土族人設置的路障,與第286營殘部會師後抵達凱里尼亞城。爲統一指揮,塞軍參謀長康斯坦丁?波法斯也在夜裡趕到凱里尼亞,他迅速指揮三個不滿編的步兵營向土軍發起夜襲,擊斃土軍第五十步兵團團長,但土耳其空軍對凱里尼亞進行野蠻轟炸,使土軍的灘頭陣地得以穩固。
“叔叔,我遇到了麻煩。希望你能夠幫助我。”一如既往的來到巴格拉米楊元帥的家。在和嬸嬸打好招呼之後,在只有兩個人的時候,謝洛夫毫不猶豫的放低自己的姿態。請求着這位從小對照顧有加的老元帥。
因爲涉及到對一個主權國家,還是北約成員國的土耳其開戰,所以這次的會議是絕密的,除了國防部長格列奇科元帥之外,國防部其他的元帥並不知情。
“又是戰爭,尤拉,我雖然是獲得元帥軍銜的軍人,但我心中寧可不要這個元帥軍銜,也不希望衛國戰爭的事情再次發生,你明白麼?”巴格拉米楊元帥似乎又回憶起了當初艱難歲月的慘痛經歷,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衛國戰爭中蘇聯受到的重創。
“叔叔,華約的潛力是不如北約的,我一直以來都在彌補我們的不足。但有一點我是改變不了的,民主德國不是聯邦德國,羅馬尼亞不是法蘭西、波蘭不是英倫三島。光人口上的巨大差距我們就應對的十分吃力,我們把紡織業交給埃及和伊拉克,省下來的人口投入到農業生產當中,就算是這樣農業人口缺口仍然高達一百一十萬。就算是我們做到最好,人均超過對手,對方也可以用人口優勢碾壓我們,更何況超越本身就不容易。”謝洛夫嘆了一口氣道,“這樣下去遲早會把我們自己拼死,也許會遲一點。”
“你是軍人,你最應該明白截斷歐亞大陸的意義,我希望能幫助我。”謝洛夫低頭請求道,“我不是中央主席團委員,我只是一個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叔叔,希望你站在我這邊,求求你,求求你……”
巴格拉米楊呆坐在沙發上良久,他當然明白,他是元帥,怎麼會不明白打通達達尼爾海峽的意義呢?他一樣陷入到了巨大的矛盾當中,今天晚上面對這種糾結的絕不是他自己。
“安德烈,你已經七十歲了,像是我們這種歲數,誰還能保證自己能活多久呢?實際上我們早就應該死了,和當初在紅軍服役的千百萬同志在一起長眠,我們僥倖的活到了今天,可以說我們已經比他們幸運多了,對不對?”巴格拉米楊元帥穿的十分正式,以朋友的口氣和國防部長格列奇科元帥說話。
“是啊,我老了,按理來說我什麼都不怕,伊萬,我知道你爲什麼會來。是你家的小傢伙讓你勸說我,作爲一個共產黨人,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不怕。作爲一個蘇維埃軍人,我當然是同意的。”國防部長格列奇科元帥輕聲道,“昨天晚上我一也沒睡……”
“我也不知道還能活多長時間了,你說的對,我的猶豫不像是原來的自己。”沒等巴格拉米楊元帥再次勸說,國防部長格列奇科元帥已經首先開口,“我們蘇維埃軍人,如磐石一般堅定,如烈火般不熄。我都七十歲了,什麼都不怕,在中央主席團會議的時候,我會支持進攻土耳其的計劃,打通達達尼爾海峽出海口。”
“謝謝,我的老朋友。”巴格拉米楊元帥沉默了一下,忽然笑着給自己的老朋友一個擁抱,兩個頭髮花白的老軍人久久的抱在一起,其中只有同志一般的情誼。
同一時間,謝洛夫伸出自己的手和安德羅波夫、烏斯季諾夫握在一起。真摯的感謝道,“謝謝,我們這一戰會徹底改變蘇聯的困境,從此之後,美國不論怎麼努力也無法和我們在歐亞大陸上對抗了。”
“我們知道,這是我們贊成的動力。”烏斯季諾夫和安德羅波夫同時開口道。
第二次蘇維埃格勒計劃作戰會議召開,蘇斯洛夫主持了這次會議,在會議剛剛開始,國防部部長格列奇科元帥首先表態應該抓住這次機會教訓土耳其,隨後謝洛夫和烏斯季諾夫接連表態,最高蘇維埃主席謝列平進行了總結。
最後安德羅波夫說道,“我們還要等待總書記的意見,勃列日涅夫的意見是重要的。”實際上他也已經站在了贊成進攻計劃的一面。
“對於蘇維埃格勒計劃……”勃列日涅夫的聲音猶豫了良久,然後道,“我們舉手表決。”
謝洛夫、格列奇科、烏斯季諾夫、安德羅波夫、謝列平、謝列斯特紛紛舉手。部長會議主席柯西金、第一副主席波利楊斯基、馬祖洛夫也沒有舉手。加上勃列日涅夫本人,還有基裡連科、謝爾比茨基沒有同意。猶豫了一下,勃列日涅夫舉手道,“蘇維埃格勒計劃通過,但是我們要找一個最合適的切入點,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我們的目的,作戰時間在二十天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