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着了一襲暗色的玄衫,同打扮騷包的宗室王爺世子們比起來,倒顯得低調。加之他未同左右人搭話,只自顧飲酒,他所坐的那一方天地便顯得不起眼了。
長歌歡快地奔向了她的四叔。
“四叔!”長歌甜甜笑,同他打招呼。四叔的頭髮又長了,他未束冠,只以一根青木簪子將頭髮束縛住,他的頭髮及到了肩上。
四叔擡了擡眼皮,懶洋洋道了一句,“你是誰?”
長歌面上的笑就繃不住了,他問她“你是誰”?他把她給忘記了?這太傷人自尊了!
“我、我是……”長歌有些臉紅脖子粗,長歌兩個字不知怎的就是吐不出來。
“哦,你是長歌啊……”蘇行作勢撫了撫額,“換了副頭面,我倒真沒認出來。”
長歌不服氣地把臉蛋鼓成包子狀,“難道你都不記我的臉的嗎?你只看我衣服嗎?衣服哪有我好看?!”
蘇行就回了她一句,“別鼓了,再鼓真成包子了。你父皇難得設宴,別太給他丟臉。”
長歌:“……”
不知是否被這人挖苦習慣了,長歌包子臉鼓鼓,也就不生氣了。還“噌噌噌”去到他身邊坐下,面上露出滿足的神色。
蘇行一挑眉,也沒多說什麼。
現場氣氛熱絡,在嘈嘈雜雜的聲音裡,長歌看着她的四叔,憋了一憋,終是沒憋住心裡頭的話,她問他的四叔:“四叔你看見我家大灰了嗎?”
蘇行:“看見了。”
長歌驚,“真的?在哪裡?”
蘇行眼睛看着桌案上的杯盞,嘴裡道:“滿上。”
長歌乖乖抓過桌案上的壺。出乎她的意料,她的四叔未同旁人一樣喝酒,竟是在飲清湯寡水的茶,怪道無人來敬他酒了。這麼想着,他面上的杯盞已斟滿了茶水。
長歌做四叔您請慢用狀。
蘇行看她,示意她端過來杯盞給他。
長歌怪異看他一眼,“明明杯子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啊!”
蘇行回:“我不願動。”
長歌:“……”
長歌深深覺着,她的這位四叔,其道行已到了常人無可比擬的境界。
把四叔伺候舒服了,這人終於肯告訴長歌大灰在哪裡,他說:“那畜生在我府中,成日裡騷擾我府中的母馬。”
長歌嘴角抽搐。
蘇行飲一口茶,淡淡道:“都道有其物必有其主,我也趁了這次機會徹底瞭解到了長歌小侄女的脾性。呵,倒也不完全是沒有收穫的。”
長歌戰戰兢兢看他,“你瞭解到了我的什麼脾性?”
蘇行看她,他未飲酒,可眼中卻有了瀲灩的顏色,他的眼,在午後陽光中,閃着煦煦的光,他說:“怕打擊到你幼小的心靈,我就不說了。”
長歌在心裡吼:你終於發現你在打擊我了?可惜,晚了,我幼小的心靈已被你摧殘成了碎渣渣!啊啊啊啊我純潔的少女心啊!
長歌自然是想要回大灰的,她就這麼同蘇行說了。可她說話的時候,正巧有個太監高聲宣了什麼人進來,就蓋過了長歌的聲音。蘇行笑看長歌,表示自己什麼也沒聽見。
長歌沒法子,只得小身子湊近了蘇行,在他耳邊低語:“我說你什麼時候把大灰還給我?”
縱然是天熱的夏日,蘇行身上散發出的依舊是竹冷的芬芳,好聞得厲害。鬼使神差地,長歌就有些心猿意馬,她沒立時退開身去。也正是這個時候,她眼角一瞥,看見御花園的入口處,走來一個人。
是姍姍來遲的太子衛衍。
長歌看向衛衍的時候,衛衍也正好看向她。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會,長歌慌亂別開眼去。她一慌又一驚,身子後退間碰到了桌案,碰翻了一桌子杯盞的同時,整個身子竟不偏不倚倒向了蘇行懷中。
長歌暗道一聲不好,她覺着他會一把推開她,讓她摔倒。畢竟,先前,他是嫌棄過她離他太近的。
叫長歌意外的是,蘇行沒推她,反倒在她背上虛扶了一把,長歌便徹底倒進了他懷中。她的身子埋進他的胸口,她的腦袋擱在了他寬厚的肩膀上。就着這個姿勢,長歌又直直對上了衛衍看過來的眼。衛衍眼中有一瞬間滿滿的不可置信和……控訴。他似在控訴長歌怎可以倒入別人的懷抱。
長歌心說我這是不小心吶,還有,他是四叔,不是別人。
這個時候,長歌就聽見他的四叔用清和的嗓音說話:“不好意思,手滑了。”
哦,這說明他不是故意要抱她。
蘇行又:“抱夠了?可以起來了嗎?”
長歌捂臉,“對不起四叔,我玷污了你的清白。”
蘇行一口茶水嗆在了喉嚨裡。
————————
感謝安夏微同學的海量好評!超級無敵宇宙大麼麼麼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