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華貴的太子常服,是暗黑的顏色,黑中又透出點點的金,襯得他整個人威嚴又不失清朗。怪道能俘獲在場年輕女子的心了。
蘇行施施然在主位上落座,他說了一番話,而後舉杯,同大家共飲。
陳國的民風較開放,私下裡,君臣放鬆之下,也能一派和樂融融。長歌就看見他在一杯一杯喝酒,別人敬的酒他都會意思意思喝一口,應對十分自如的樣子。
長歌身邊的小姑娘們就開始蠢蠢欲動了。
有個長相潑辣的姑娘一聲喝,舉杯,就朝主位上的蘇行走去。那姑娘朝他敬酒,頗豪爽,卻又難掩一絲害羞兮兮的樣子。
蘇行一笑,一杯酒盡數幹了。
底下就響起了一陣鬨笑。
這個時候,長歌就聽見那些小姑娘堆裡有人激動說話:“殿下真英武!殿下還未娶妻呢!我們都還有機會!我們也去敬酒吧,可不能讓大妞一人搶了先!”
旁人紛紛應和。
於是,一大幫姑娘去朝太子爺敬酒。
小悅悅拿走了長歌面前的葡萄,她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的,今夜已經吃太多了。
長歌悶悶。
小悅悅就對長歌道:“其實,你也可以去的。雖然他不記得你了,但你自己也不是說,覺得他待你有些不一般。”
長歌氣呼呼的,“是不一般,頭一回見面就*我一刀。我現在胳膊還疼呢。”
小悅悅就摸摸長歌的腦門,這孩子,可憐見的。
長歌一擡頭,就看見了蘇行身邊的那一羣燕燕鶯鶯。
好吧,那是一羣正經姑娘長歌知道。但是、但是……好吧,她就是心裡不舒服了。
不是說要離開他了嗎?
那你還不舒服個什麼勁兒啊?!
長歌就安慰自己,這是因爲自己不習慣的緣故。因爲過去習慣了他對她的好,他對她的在意,且是唯一的在意。唉,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長歌擡頭看月亮,今夜的月亮圓又圓,像一個大大的荷包蛋。
長歌大了個大大的飽嗝,額,剛剛葡萄吃多了。
長歌面對了荷花池而坐。
荷花池裡倒映着一汪明月,那麼遠,又那樣近。長歌清晰得在池水中看見了自己的影。嗯,還有小悅悅怔怔望着某一處發呆的樣子。
哦,小悅悅是在看宋允呢。
長歌就知道了,其實小悅悅同自己還真像。嘴上說得有多不在意,心裡就有多在意。唉,都是些爲情所困的姑娘。
這麼些天看下來,長歌看不準宋允的人品,但她覺着,宋允和小悅悅倒是挺般配的。
或許是她自己不能圓滿的緣故吧,她就挺想看見別人圓滿的。別人圓滿了,她沾一沾那圓滿的氣,自己是否也就會圓滿了呢?
咦?好奇怪,她感覺腦子悶悶的,難道葡萄吃多了也會醉?
不是葡萄讓長歌醉,而是空氣裡飄散着的濃濃的酒香,把長歌給薰着了。囧。
長歌就扶着小悅悅的肩膀,搖頭晃腦站起來,要去醒醒酒。
小悅悅表示要跟着長歌去,長歌覷一眼宋允的方向,小手揮揮,說不用了。
安靜的地方好醒酒,長歌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自己走去了哪裡。待她覺出不四周圍靜悄悄不對勁的時候,她已經迷路了。
迷路了就迷路了吧,左右在人家家裡,也不會迷到哪裡去。
四周圍靜悄悄的,有樹葉沙沙聲作響,夜風裡還傳來花香。
長歌深深吸一口氣,挺好聞的。
長歌尋了棵大樹好背靠。
時已入了夏,天氣倒不顯得悶熱。長歌抱着膝在大樹下盤腿坐了,託着下巴看月亮。
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圓,這會兒瞧着倒像是她早上吃的蔥油大餅。
長歌挺惆悵的,她沒問了來到陳國的終極目標——救出左左。可她在宋家也住了許久,卻連左左消息的影子邊兒都沒摸着。
該怎麼辦呢?
真是愁死人了!
長歌打了個飽嗝。
突地,長歌聽見了左前方有不同尋常的沙沙聲響。那聲音太過響亮,絕對不像是風吹過樹葉子的聲音。
什麼東西?
長歌一下子就酒醒了。
朦朧月光下,長歌只能看清左前方黑洞洞的空間裡,有一坨東西在拱啊拱啊拱。有什麼東西就要呼之欲出……
難不成……是怪獸?
長歌嚇到了,跳起來就要跑。
可是,那沙沙作響聲愈演愈烈,且朝她越來越近……
不好,怪物朝她衝過來了!
長歌拔腿就朝來時的反方向跑。
竟然會在蘇行家裡遇上怪獸?!太可怕了啊啊啊誰來救救可憐的長歌?!!
糟糕!前頭是磚牆,沒路了!
長歌整個身子都貼去了陰涼的牆上,瞪大了眼睛,戰戰兢兢看着那一坨怪獸朝她越來越近。
終於,怪獸在長歌的腳邊停下。
長歌眼睛都瞪直了,根本不敢垂下眼睛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