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使臣”四個字也叫長歌愣住了,莫不是衛衍改變了作戰策略?還是說,他已知曉勤王軍不能來的事情了?
想到這裡,長歌心中亦是百轉千回,竟將同蘇行相認的事給拋了開去。
“通傳三軍,準備在外接近衛國使臣。”
“是,殿下。”
長歌回神了,可這個時候,蘇行已猛地自桌案後站起,大步就出了營帳。長歌只來得及看見他行進間黑袍下襬在風中揚起的一角弧度。
長歌呆愣愣了一瞬,方想到要爬起來去追。
長歌一衝就衝到營帳的門口,正要伸手去撩簾子,簾子猛地就自外頭被人撩開,走進來一個……
“瞧這細皮*的,哥哥晚上好好疼疼你!”
陳兵的調笑引得一名小宮女腳下不穩,險些連人帶手上的盤子都摔了出去。
幸而長歌眼疾手快,幫了一把手。
那小宮女對長歌露出感激的笑。
兩個陳兵押帶着這一列衛國的女人往軍營中空曠的操練場上走。女人們嚇得顫巍巍卻又不敢哭,只得緊端盛着瓜果飯食的盤子,以期給自己一些些安全感。
長歌觀陳兵的態度,再聯繫“衛國使臣”四個字,眼下,他們這是要招待使臣的節奏?
必然是這樣的。
女人們端茶送水,順帶陪陪客,陳國人想得可真周到。
不知衛國使臣知曉陳軍中的這些陪酒女皆出自衛宮,不知要作何感想了?肯定是要被氣炸的。
想着想着,長歌就有點走神,就沒避過前頭突然轉身的那個陳兵。那陳兵嘿嘿笑着就伸手朝長歌當胸抓來。
長歌自然要反抗!可她還來不及躲,面前突然就橫過來一條鐵臂,輕易就將那不規矩的陳兵的髒手給攫住。鐵臂猛地一個翻轉,那陳兵就哭天搶地了。
“平將軍饒命!小人不敢!小人再也不敢了!”
卸了那陳兵一條膀子,平將軍面上不起一絲波瀾,“念你初犯,自去領二十大板。你服不服?”
那陳兵大聲道:“服!”捧着胳膊,一溜煙跑遠了。
平將軍又隨意指了兩個陳兵,“帶她們過去。手腳規矩點。”
“是,將軍。”
長歌記得這個男人,他叫平威,是陳軍中的一員猛將,上回她被綁架,這人直接摻了一手。方纔,也正是這人把長歌自蘇行的營帳中帶出來,扔進衛國宮女的隊伍中的。
雖然他對長歌做過很不好的事,但不知爲何,長歌就是覺得,這不是一個壞人,他是一個性情之人。
不好!盯着他看太久被發現了!
可平威的視線也只在長歌面上停留了一瞬,便移了開去。縱然面面相逢,他也沒認出長歌來。
長歌就悄悄嘆出一口氣,端了盤子趕緊走。
直覺告訴她,就這麼往前走的話,是可以看見她的四叔的。
四叔……
遠遠地,長歌看見操練場上圍滿了人。
她一眼就看見了人羣中的蘇行,一身黑袍的他傲然立在黑甲陳國兵士前,陳兵的黑甲森森,卻及不上他黑袍肅穆的英姿一分。他總是鶴立雞羣的。
等等!好似有個問題一直被她忽略掉了,身爲衛國的王爺,四叔在陳軍中的地位,似乎高得有些過分了。
長歌的心噗噗地跳。
正待細想,她眼角不經意一掃,就掃見了蘇行的對首,衛國使臣隊伍裡的一個身影。
那人一身普通官服,微微佝僂着背,放在雄赳赳氣昂昂的使臣隊伍裡,一點也不起眼。可長歌就是覺着這人的背影莫名得熟悉……
“過去。”陳兵催促宮女們上前。
長歌剛好就被分去了那背影熟悉的男人的方向。
近了,更近了,這人的名字在長歌心裡呼之欲出。
不會!不會的!長歌對自己說。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他可是……
一國之君呢。
長歌腳下踩着了碎石,險些摔死,只因那人在方纔的那一瞬微微側過臉來,長歌就看見了他眉間那一點難掩的硃砂。
是衛衍!
他瘋了!
此刻,長歌心中只這麼一個念頭。
長歌隨宮女們頓住在原地,因蘇行身後的某陳兵突然跨出一步,朗聲道:“殿下說了,我陳國並無意染指衛國朝政。若兩國能修秦晉之好,我陳國男兒自然願退守去衛河以北。衛國也還是原來的衛國。”
陳軍退去衛河以北,這等於是佔了衛國的半壁江山。但也總好過亡國吧。沒出息的長歌是這麼想的。
衛國這邊的使臣一陣交頭接耳的議論,好似未料到陳人一上來就拋來這麼個結果。
就有個衛國老臣上前道:“陳國太子殿下的提議,我等會回去稟告我皇……”
這老臣的話未完,就被先前那陳兵粗聲打斷,“稟什麼稟?太子殿下要迎娶你們衛國公主爲太子妃,是你們衛國人幾世修來的福氣……”那陳兵囂張的氣息戛然而止了,似是遭到了某人的呵斥。
衛國老臣下意識朝使臣的隊伍裡望了一眼,又道:“我衛國確有幾位公主待字閨中……”
老臣的話又被那陳兵打斷,“待什麼待?殿下要娶的是你們衛國的長歌二公主。”
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