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軍沒有絲毫防備,一時間,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與此同時,又有大批陳人自衛軍後方涌來。
待聶曾急令撤軍時,衛軍已被陳軍自四面八方包圍。
衛軍中計,被陳人如甕中捉鱉般,斬殺了個乾淨。
聶曾的親信護着他拼死殺出一條血路來,此時,五萬浩浩蕩蕩的大軍只剩下了不足百餘人。
聶曾率着餘下的百人倉惶逃回衛都,又在沿途救起了兩個重傷的兵士。
這兩名兵士正是塗州守軍。
據這兩名兵士說,塗州城中有內奸,半月前,城中內奸同城外的陳人裡應外合,塗州城,早就破了。
陳人這是等着衛軍來塗州送死的啊!
此消息傳至衛都朝堂,羣臣譁然。
陳國人七年前與祁國作戰,祁國兵臨陳都門下,險些就將陳國連鍋端了。自此,陳國元氣大損,在衛與祁二國中處於明顯的劣勢。顯然地,衛國的一干朝臣都有些瞧不起陳國。卻未想,只匆匆幾月功夫,衛國便有數十萬人馬折損在陳人手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
羣臣熱血,紛紛在朝堂上激昂陳詞。
其實,也不是衛國的這一干大臣有多好戰。而是,塗州乃衛國北邊邊防重鎮,塗州城破,衛國北面的大片國土將直面陳人鐵騎。
更不妙的是,前方八百里軍情又來,說陳軍得了塗州後,又火速拔營,前往衛國腹地。看那樣子,是要急攻酉州城了。
“真當我衛國無人了?”
聽罷此消息,監國的太子衛衍震怒,當即下令,命衛國另一戰將白起領兵二十萬,火速趕往酉州,驅除陳人,揚衛國天威。
這是衛國的朝臣們度過的最難熬的一季炎夏。
天氣悶熱,厚重官服一上身,便要被捂出一身汗來。
偏偏前方戰事吃緊,這早朝一上起來就沒完沒了。
白起的二十萬大軍並沒能如衛人所願的那般,在第一時間逼退陳人。衛軍同陳軍進入了白熱化的僵持階段。
而在這個時候,衛都的朝堂上又起風雲。
高辛帝的貼身內侍高公公被人發現身死於衛都城郊荒野地。高公公雖爲內侍,卻深得高辛帝信任。若真是高辛帝發落了高公公,憑了高公公多年經營的手段,天子近臣們不可能不嗅到半點風聲。總得說來,這事兒透着稀奇。再聯繫高辛帝多月來不早朝不露面的行徑,一干老臣們便有了一個猜測——皇帝怕是被太子給軟禁了。
衛國自古重孝道,縱然當皇帝的老子再昏庸,也斷沒有兒子軟禁老子的道理。更何況,在很多時候,高辛帝是個好皇帝。
一時間,一干老臣激憤非常,火速聯繫宗室幾位德高望重的王爺,未經傳召便強行入宮,勢必要在今日見到高辛帝。
幾位老王爺都有直接面聖的丹書鐵劵,侍衛太監們又哪裡攔得住。
就有機靈的宮人趕回太子東宮去報信,可待到衛衍趕到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高辛帝的寢宮外跪了一地的太監宮女並侍衛,此時方值正午時分,天氣炎熱,人人汗如雨下,空氣中彷彿也有了那*的汗味,叫人呼吸不暢。
高辛帝的寢宮內倒是清亮幾分,奈何裡頭黑壓壓立着一幫大臣。
衆人見衛衍出現,立時就有一個鐵帽子王爺出來發難,指責衛衍不忠不孝。
衛衍只淡淡看了那王爺一眼,便舉步上前,破開人羣,轉瞬便去到了高辛帝的牀邊。衛衍一撩袍角,單膝跪地,握住高辛帝垂落在牀沿的手,語聲中帶着哽咽,“父皇,今日可好些了?”
高辛帝緩緩睜開一雙渾濁的眼,在場的人都注意到,高辛帝彷彿蒼老了二十歲,這個原本值壯年的皇帝,彷彿轉瞬間就變作了一個年逾古稀的老人。
高辛帝瞪大眼睛看衛衍,他嘴巴大張,似要說什麼話,可出口的只是“嗚嗚啊啊”的單音。高辛帝病得不能說話了。
衛衍將高辛帝落在外頭的手重新放回涼薄的絲被內。六月的暑熱裡,高辛帝周身冰冷,竟是發寒。
高辛帝咿咿呀呀,似要說些什麼。
衛衍沉痛道:“父皇無需憂心,兒臣、兒臣定會給您請最好的大夫,您且放寬心修養。”說罷,伸手去高辛帝臉上,覆去他的雙眼上,另其雙目閉合好安睡。
高辛帝真的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