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姜垂下眼去,拒絕與那個男人做對視。
衛姜同沈約間這一微妙的互動被衛清看在眼中,衛清就咬緊了嘴脣。
這個時候,主座上的高辛帝就說話了,“姜兒可是也有了意中人?”高辛帝的聲音是帶笑的。
“是的,父皇。”
額,這又是什麼節奏?!
長歌驚得要跳起來,被蘇行和左左一左一右扯住了袖子。蘇行同左左對視一眼,左左先別過了頭去。
衛衍沒甚表態。
衛清戒備看衛姜。
沈約深深看衛姜,眸中有複雜難辨的東西閃現。
“哦?姜兒也有了意中人?今兒是什麼日子?都讓朕的女兒們給趕上了!”高辛帝起了興致,“姜兒的意中人,可說得?”
衛姜垂首,那個樣子看在旁人眼中,或許是害羞,“在父皇面前,自然可說。”
“沈大哥?”衛清輕喚一聲沈約。
沈約回神,這才發現他在替自己斟酒,而酒已滿杯,他卻恍若未聞。
到底是……失態了啊!
衛清極度不安地將沈約望着。
沈約望向衛姜,眸內似灼灼。
衛姜清清冷冷的聲音裡仿似帶了點點顫音,是害羞嗎?
衛姜道:“這事姜兒該早向父皇稟明,卻又顧慮着他的身份,怕父皇不能同意。”
高辛帝笑:“是哪家的兒郎?說出來朕聽聽。”
衛姜卻是看向了衛衍,“他眼下應該就在太子隨軍中。”
衛衍不解。
衛姜又低低道:“姜兒與他相識在宮中。他本是宮中守衛,自覺配不上女兒,此次便請命出征,盼得在戰場上建一番功業回來。他姓徐,名斯城。”
“竟是那徐斯城。”衛衍有一絲訝然。
“哦?太子識得那人?”高辛帝問道。
衛衍回高辛帝:“父皇,那徐斯城確是個人才,此次能順利攻下涼城,徐斯城當立頭功。”
高辛帝感興趣了,“姜兒說他乃宮中護衛,原來朕的殿前司中竟藏了此等人才!”
衛衍就道:“徐斯城年輕有爲,有勇有謀,兒臣頗看好他。這次請命封賞的將士中便有他。姜妹眼光當真不差,兒臣看來,那徐斯城除了出身低微這一點外,哪一方面都不輸那些世家子弟。”
這時,衛清就插了一句:“姐姐是在宮中同那位徐……公子相識的嗎?可是母妃,您不是教導女兒,說後宮女子不得和男子隨意……”
“衛清!”趙氏一聲厲喝,止了衛清的話頭。隨即,趙氏又轉首對高辛帝笑道:“皇上,清兒她年紀小不懂事。姜兒向來端莊持重,自然是不會行不規矩之事。”
趙氏看着在幫衛姜呵斥衛清,可她話中明裡暗裡分明都是在指責衛姜勾搭男人!
長歌就要說話,手腕上又被蘇行重重抓了一把,他說:“別急。你姐姐自有應對之策。”
衛姜有應對之策嗎?
長歌不放心地看衛姜。
衛姜仍舊垂着臉,有一縷髮絲垂落在她的臉側,叫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
高辛帝的聲音裡就有一絲不悅了,“姜兒,怎麼回事?”高辛帝可以允許他的女兒們私下定情,但他的後宮中有男人踏足,這是絕不能允許的。
衛姜的聲音緩緩流出,“父皇可還記得年前去祭祖的那一次?”
那一次中了大埋伏,不止高辛帝,相信在座的其他人都印象深刻。
衛姜繼續道:“那次女兒受傷,是他抱了女兒一路。這個傻子,就說這輩子要對女兒負責。”
聽到這裡,長歌就詫異了,她下意識回頭看蘇行:“我聽說的版本怎麼是沈約抱的姐姐?”
蘇行還未說話,左左就搶過話頭道:“開始是這樣沒錯,後來沈約就被嫌棄了。”
蘇行捻起一縷長歌垂落在肩側的發,讓它服服帖帖去到長歌的耳後,漫不經心道:“大抵是這個樣子吧。”
好吧。
那一邊,高辛帝的面色陰轉晴天,“如此說來,姜兒同那徐斯城倒是有緣。”高辛帝是想到了衛姜替他擋的那一箭,一時間,對這大女兒憐愛,語氣不由都柔了幾分。
衛姜擡眼看高辛帝,“父皇,他很好。”衛姜是爲讓高辛帝看見她眼中的決心,她是真的決心要同那個男人好好過日子的。
高辛帝略一沉吟,就對衛衍道:“太子方纔說那人立了頭頂軍功。”
“是的,父皇。”
“既如此,明日早朝過後,你帶他來御書房,朕要親自見上一見……這姜兒的心上人,哈哈哈!”後頭那半句,就是說笑了。
衛姜起身,執酒杯,“多謝父皇成全。女兒在這裡敬父皇一杯。”衛姜仰首,陽光下,便現出她一截雪白的頸項來。那頸項太白,顯得脆弱。
清酒入腹,衛姜展顏,如雪後的梅花盛開,叫對座的沈約看怔了眼。
可惜,自始至終,衛姜都未看沈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