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候在外頭,不容許任何人窺得帝國這兩個最高權利的男人間的對話。
殿內靜悄悄的,起先,門外的高公公什麼也沒聽見。似乎沒人知道,那一對父子在裡頭談了些什麼。
在某一個時候,殿內響起猛烈的杯盞碎裂的聲響,驚得高公公整個人猛然一跳,蒼老的身子幾乎就要站不穩。
殿內,是高辛帝一把掃落了案上茶壺、硯臺等物,奏章紛紛落到地上,滿目狼藉。
階下,衛衍跪倒,“兒臣還是那句話,兒臣斷不會有加害小弟之心。”
階上,高辛帝望着衛衍,是居高臨下的姿態。這個衛國的最高統治者研判地看着自己的兒子,臉上的神色是一種屬於帝王的高深莫測。
“既然如此,你親自送了林氏上路吧。”
“父皇?!”衛衍眸中滿是錯愕,“她畢竟是……兒臣孩兒的……母親。”
高辛帝踱步來到衛衍身側,那高貴的皇帝御用皁角靴落在衛衍的視野中。高辛帝的聲音是威嚴的,“太子既然說巫蠱一事與你不相干,乃太子妃林氏一時糊塗,那太子就當親手懲治,大義滅親纔是。不然,如何給你的幼弟一個交代?”
衛衍擡頭看他的父皇,此刻,這位年過四旬的皇帝眼中有的不再是父子親情,而是屬於帝王的算計。
父皇到底是不信了他。
“衛衍,證明給朕看,證明此事與你不相關。”
衛衍只覺口中滿是苦澀,“父皇,林氏她……”
親手殺死自己的妻子同孩兒?這樣的懲罰對衛衍來說,未免太重。
高辛帝居高臨下看着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太子,面上絲毫沒有鬆動的跡象。
衛衍俯在地上,只覺卑微。
這個時候,殿門突然被推開,是高公公跌跌撞撞的身影衝了進來,“回、回皇上太子,太子妃她、她自縊了!腹中胎兒……胎死腹中!”
衛衍擡眸,正好撞上高辛帝來不及掩飾的視線。皇帝眼中亦是有悔意的,方纔,他或許只是想試上一試自己的兒子,可如今,說什麼也來不及了。
衛國最高權力中心的兩個男人,自此生了間隙。
長歌當天黃昏時候便出了皇宮。高辛帝親自下的旨,說近日皇宮裡頭不乾淨,讓長歌帶着左左去懷王府上暫住幾日。
宮城的丹鳳門外,早有懷王府的馬車等在了那裡。
巫蠱已除,左左已同沒事孩子一般。只不過,這孩子的身子到底是有些虛了,需要好好調養幾日。
長歌就要牽了左左走向馬車,卻突地,身後的宮城內,有人在喚她的名字。
長歌止步,不用回頭也知道來人是誰。
“長歌!”太子衛衍的聲音沙啞,不知是否因了疾步趕來,他的形容也有一些狼狽。
長歌並未回身,“太子哥哥,你不該出現在這裡。”巫蠱一事,高辛帝自然是下了封口令的,但從衛姜口中,長歌還是瞭解了事情的大概,她當然也知曉了罪魁禍首是誰。
衛衍一步上前,“你在怪我?”
長歌嘆氣,“我相信不關你的事。”只不過,對於那樣傷害左左的人,她沒辦法做到原諒,即便那人已死。
手上一緊,是左左抓緊了牽她的手。左左臉上寫着擔憂,長歌就朝左左笑了一笑,摸*的腦袋,話卻是對着衛衍說的:“左左是我最重要的人,誰要是傷害他,我會跟他拼命!”
衛衍面上一痛,“長歌,你信我。”
長歌只是道:“要落宮門了,太子哥哥請回吧。”說罷,牽了左左便走。
卻沒想,身後猛地一股大力襲來,長歌踉蹌着就被扯得連退數步,身子撞進背後那人懷裡。
肩膀上一痛,是被這人掰過肩膀被迫轉身。
手上一鬆,是左左怕扭到了長歌的手臂,及時鬆了手。
下一刻,長歌只覺眼前一暗,男人帶着灼熱氣息的嘴便堵了上來……
衛衍兇狠地咬住了長歌的嘴脣。
長歌瞪圓了眼睛,一時間僵立萬分,不能反應。
衛衍幾乎是捧着長歌的身子,雙脣不管不顧在長歌的脣上研磨。這個高大的男人緊緊閉着眼睛,他的身體燙得不正常,他在發抖,他周身都瀰漫着一股絕望的氣息……
衛衍只覺腿上突然一陣劇痛,疼痛之下,他不得不鬆開了對長歌的桎梏。
“咣噹”一聲響,是匕首落在地上的聲音。
匕首沾了血,匕首落在左左的腳邊。
“左左!”長歌驚呼。再也顧不上大腿被利器滑傷,血流不止的衛衍,長歌一把就抱住左左,要把他護去身後。
左左倔強的小身子不動,反倒是以保護者的姿勢攔在長歌的面前。左左臉上是一種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狠戾,可惜,在他身後的長歌沒能看見。左左對着衛衍,叫囂,像一隻小老虎,“敢再碰我姐姐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