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侍女眼中顯出痛苦的神色,可是她的雙脣抿得緊緊的,顫抖着,卻就是不張開。
羅飛羽沒有再看她,轉向躺在那裡的女刺客,說道:“看來,你的這位同伴,認爲你的生死並不如何重要,至少沒有她知道的那些東西重要。你並不想死,是吧!”
女刺客雙眼中溢出淚水,大顆大顆地從眼角滾落下來。她微微搖着頭,雙脣翕張着,似乎是想要說什麼。
羅飛羽扭頭喊道:“陸文昭!準備馬車!現在!”
他要從這個女刺客身上問出點東西,但是時間緊迫,他不能在這裡問,然後把她送走。這樣她在這裡突兀地消失不見,不好解釋。
在陸文昭緊急準備馬車的空隙,羅飛羽抓緊時間問道:“很好,你回答我的問題,我送你離開,這就是交換的條件。但是想要獲救,你離開之後,就得靠你自己。明白了嗎?是就眨左眼,不是就眨右眼。”
女刺客微微點頭,眨眨左眼。
“很好。”羅飛羽說道,“你們是後金派來的刺客。”
眨左眼。
“隸屬於狼牙公會?”
女刺客猶豫了一下,眨左眼。
書房外,緊急叫來的馬車已經駛近,叫喊聲很嘈雜。羅飛羽說道:“最後一個問題,蘇雅琴,也是狼牙公會的人嗎?”
女刺客再次保持着沉默,最終還是緩緩地眨眨左眼。
羅飛羽心裡已經沒有什麼波瀾,看來第一次,他在蘇雅琴的魅惑能力之下,還是受到了極大的影響,以至於無法對她下死手。他對着進來的陸文昭說道:“把她擡上馬車,率人遠遠地跟着我,看好這個女刺客!”
他指的是鎖在書房裡的假侍女。
“大人,”陸文昭急急說道,“這樣太危險了!”
羅飛羽站起身來,直接了當地說道:“照辦吧,後金派來的刺客,可不止這些人。”
他這不是解釋,而是命令。陸文昭不再多問,而是立即執行,指揮錦衣衛把女刺客擡上馬車,然後護送着羅飛羽駕着馬車,衝出大門。
大隊錦衣衛在陸文昭的率領下,遠遠地跟着馬車。羅飛羽駕着馬車,往城南疾馳,在拐過一道彎後,他立即停下馬車,鑽了進去,抱着女刺客,立即打開空間通道,邊走邊說:“我履行我的諾言,這就送你離開。能不能獲救,就看你自己的了。”
他自己並沒有離開,而是把女刺客送進空間通道另一側房間,真正要退出來,聽到女刺客用微弱的聲音說道:“宋鈺婧……”
“什麼?”羅飛羽一下子沒有聽清楚。
“我……叫……宋鈺婧!”女刺客說道。
羅飛羽把她放下,退了回來,對她說道:“宋鈺婧,我記住了,好好活下去,我們也許並不是生死仇敵。”
空間通道關閉,羅飛羽回到馬車裡,女刺客消失不見。
紛紛擾擾的一夜,就這麼過去。那個拒不開口的假侍女,被鎖在羅飛羽的宅子裡。在殺死的刺客身上,羅飛羽也只搜出一隻小陀螺,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這就是一羣死士。
潛伏在大明帝國的京師,監視着這裡的動向。現在羅飛羽一夜之間崛起,他們就知道,這是有穿梭者在搞事。所以他們必須把這個變數給抹除掉,爲自己的人掌控這方世界消除障礙。
羅飛羽一夜未睡,仍然精神抖擻。一大早,得到消息的衆人就趕了過來,崔呈秀最晚走得最晚,這會兒也是第一個趕過來的,還是與吏部尚書周應秋、刑部尚書薛貞以及戶部尚書郭允厚一起趕過來的。
書房已經恢復原樣,幾個人落座,崔呈秀很擔心地問道:“大人,昨夜的刺客……”
羅飛羽擺擺手,答道:“後金潛伏在京師的刺客而已,無足掛齒,錦衣衛很快就會揪出這幫人,把後金潛伏者盡數誅除。他們既然做出如此動作,說明我們所做的事,已經令後金感覺到威脅。”
“所以……”崔呈秀接着說道。
“所以我們要繼續堅持下去,並且加快!”羅飛羽答道,“孫承宗將軍總攬遼東戰局,與袁可立將軍坐鎮登萊相配合,讓後金感到如芒在刺!這個佈置要加快,除了保證遼東將士的糧餉,還有一個事需要留意,後金可能會施離間計!”
“離間計?”崔呈秀眉頭一皺,問道。
“鼓動朝臣攻訐孫承宗和袁可立,讓朝廷在啓用兩位將軍時有所顧慮。”
在座的三位部堂尚書盡皆默然。
羅飛羽察言觀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說道:“你們是不是也在心裡覺得,我這麼斷定,有些小題大做了?”
崔呈秀擡起頭,看了周應秋和郭允厚一眼。羅飛羽沒有等他說話,自顧自開口解釋道:“後金,可不容小覷啊!遼東已失,遼西寧錦防線一旦再失,區區一道山海關,可擋不住後金滿清八旗鐵騎。那時滿清鐵騎鐵蹄踏足中原,大明就將在一夕之間覆亡,無處可安生。”
“大人說得好!”書房外,孫承宗人未到,叫好聲先傳了進來。
羅飛羽站起身來,朝着門口大踏步進來的孫承宗笑道:“孫將軍來了,怎麼也沒人來通報一聲,有失遠迎……”
“大人是個爽快人,老朽也是一介赳赳武夫,這些俗套,免了最好。”孫承宗很爽朗地說道,“晨早一聽說大人遇刺,老朽就趕緊趕過來看看!大人無礙吧?”
“沒事!”羅飛羽答道,“刺客潛入府中,一死,一俘,一傷,我放走了那個傷的,證實這些此刻來自後金。現在錦衣衛正在滿城搜捕,無需擔心。這位……可是……”
“這位就是袁可立,登萊巡撫,去年自兵部尚書位上致仕,”孫承宗介紹道,“一得知魏忠賢的消息,老朽就派遣人去雎州,邀他入京。”
“老朽袁可立,見過指揮使大人!”袁可立上前一步,執禮甚恭。
“不敢當!不敢當!”羅飛羽幾步上前,直接拉着袁可立的雙臂,沒讓他真的拜下去,硬生生地把他給拉了起來。
他親自扶着袁可立坐下,方纔轉向崔呈秀,說道:“不是說袁將軍要三日後才抵京師麼?”
袁可立哈哈一笑,爽朗地答道:“老朽是快馬加鞭,一路趕過來的。還好,比稚繩只晚了半天的工夫。”
“那就是今天一早才入城的了。”羅飛羽答道,“袁將軍這真是心繫天下啊,令我等晚輩汗顏!”
“大人客氣了,”袁可立答道,“適才聽到大人之言,稚繩忍不住叫好,老朽亦是甚爲贊同。遼西關寧錦防線,萬萬不可有失!登萊一線,則是掎角之勢,可讓後金不敢全軍壓上!聽大人這個意思,難道是朝廷準備重新啓用咱們兩個老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