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飛羽油然笑道:“看來兄臺更喜歡在屋頂上喝西北風?”
說話時,嗤嗤聲大作,尖銳嘯厲,一連五聲,響成一片。可是是什麼東西發出如此尖嘯,沒人看清楚。
只有離羅飛羽最近的鄭淑明才注意到,嘯叫聲是從羅飛羽手上發出的,五個小黑點,如利箭一般,飛向屋頂。
她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羅飛羽身前的圓木桌,立時心中一凜,屏息靜氣。
不知何時,羅飛羽身前的圓木桌邊緣,缺了一小塊,是被羅飛羽不知道什麼時候扣下來,扣在手中,如尖錐形狀,彈了出去!
這一切,都是在不動聲色之間完成的!
這可是檀木桌,堅實厚重,即使用刀,也難以砍下來一塊!
呯呯呯!
幾聲悶響,屋頂琉璃瓦碎裂,屋頂上響起幾聲腳步聲,然後轟然一聲,屋頂破開一個大洞,碎片橫飛激射,嗤嗤聲大作,一道人影隨着碎片緩緩落了下來,如同一朵白雲。
衆人功力深淺,在這一刻體現出來。
橫飛的磚瓦碎片,激射而來。闞陵大喝一聲,長刀揮舞,硬碰硬,還是被激射的碎片逼得倒退數步。鄭淑明則是先退,雙手各持一把細長的短劍,憑藉着身法,一陣叮叮噹噹,把射向她的碎片都給刺得轉個方向,用的是巧勁。
其餘的十二人,就分別以大江聯和襄漢幫爲分野,聚在一起,抱團共同抵禦。
唯獨羅飛羽一步未退,刀光閃閃,所到之處,磚瓦碎片直接被他砸飛,偏生還沒有什麼聲響。
屋頂上下來的那道白色身影,如同違背了規律,緩緩下落。
刀光一閃,如同廳堂裡陡然亮起一道閃光,羅飛羽一刀劈出。就在衆人以爲羅飛羽會凌空一刀劈向空中的那道白色身影時,很快就愕然發現,他是一刀劈在圓木桌上。
啪啪!
圓木桌一分爲二,往左右滑開。
恰在此時,空中飄落的人影正正落向圓木桌的正中間。可是此時圓木桌已然分開兩半,她陡然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身形陡然下降,穩穩落地。
雖然看起來她沒有任何窘迫,但是在場的,都是眼光不錯的江湖高手,當然已經看得出來,羅飛羽這一刀,已然料敵先機,大佔上風。
鏗鏘一聲,羅飛羽收回繡春刀,看着俏然站立在廳堂正中的白衣女子,淡然說道:“我還以爲是誰,原來是陰葵派陰後祝玉妍的得意傳人婠婠小姐大駕光臨!”
婠婠臉上本帶着微笑,此刻轉爲一臉的愕然。一襲白衣,衣袂飄飄,俏麗的臉上,如同散發着微微的輝光,赤着雙腳,整個人猶如天外飛仙一樣,帶着一股仙氣。
可是她先是被羅飛羽一刀搶了先機,劈開檀木圓木桌,還左右分開,讓破了她的所有後着,現在又一口喊破她的身份來歷,更是讓她大爲震驚。
更爲震驚的,還是廳堂中的這些人。鄭淑明原本準備回到羅飛羽身邊,聞言立即止步,悄然往闞陵身邊靠攏。
大江聯和襄漢幫的衆人,則是不自覺地合攏到一起。
闞陵也是深吸一口氣,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鄭淑明,卻沒有說什麼。雙眼盯着白衣如雪的婠婠,橫刀胸前,腰背微弓,如同猛獸蓄勢待發。
唯獨羅飛羽像沒事人似的,臉上帶着淡然微笑。
婠婠看着他,震驚一閃而過,淺淺一笑,真個是如黑夜中亮起一道陽光,柔和而又溫煦。
“總管還真是不體貼人哩,這麼喊出小妹的身份來歷,怪嚇人的。”
羅飛羽哈哈一笑道:“我只是提醒手底下這些人,不要貿然動刀動槍,稀裡糊塗地上來送命了而已。婠婠小姐在竟陵露了一面,就蹤影全無。怎麼會想到來襄陽逛逛?莫非是爲了來見我?”
這麼多人提着刀,全神戒備,如臨大敵。婠婠卻沒看到他們似的,巧笑嫣然,眼波流轉,笑道:“總管還真是神機妙算吶。”
“我倒不是神機妙算,而是在江都錯過婠婠小姐之後,就一直在等着婠婠小姐的來訪。只是沒想到,你直等到現在纔來。怎麼?是白清兒回報得太慢,還是婠婠小姐和陰後在忙着其他大事,騰不出空來見我?”
婠婠看着羅飛羽,笑道:“爲什麼一定要來見你呢?”
“哦,看來婠婠小姐來此,是來殺我的,而不是來找我談談的。”
婠婠雙眼微微一緊,幽嘆一聲,說道:“世人皆說總管雄辯滔滔,看來此言不虛。”
羅飛羽擡頭看看,問道:“陰後她老人家呢?沒來?”
婠婠再次雙眼微微一緊說道:“師尊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忙,哪有空來這裡哩。”
羅飛羽點點頭,說道:“說的也是。對她老人家來說,爭奪天下,只是爲了跟慈航靜齋爭口氣罷了,當然沒有邪帝舍利那麼重要。”
話音未落,整個廳堂裡的氣氛,陡然如直墜冰窟,變得陰寒冰冷起來。
婠婠俏臉生寒,雙眼也不再水波流轉,而是寒氣逼人,緊盯着羅飛羽,森然問道:“總管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羅飛羽聳聳肩,若無其事的樣子,“我還知道陰後她老人家去了哪裡,要去找誰,還知道是誰給你們通風報信的。不過呢,她註定是要失望而歸的。”
“爲什麼?”婠婠森然問道。
羅飛羽答道:“因爲魯大師已經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了啊。而我也跟魯大師說了,如果他死了,那就是陰後出的手,我就會把他告訴我的事,公之於衆。你想想,陰後她老人家見到了魯大師,恐怕也只能坐下來,兩個人對飲一杯,敘敘舊情吧。”
廳堂裡的氣氛,已是冰冷刺骨。周圍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後退開幾步,闞陵和鄭淑明也都不例外。
可是羅飛羽卻依然若無其事的樣子,淡然得很。
婠婠俏臉緊繃,透體生寒,緊盯着羅飛羽,卻沒有動手。
羅飛羽接着說道:“我只是沒想到,前襄陽城主錢獨關獨寵的小妾白清兒,還有四大寇之首的鬼哭神號曹應龍,竟然都是陰葵派的人。看來你們爲了跟慈航靜齋爭奪天下,還真是不遺餘力,佈下了很多釘子。只是看樣子,你們缺一個能洞悉天下大勢的人啊。”
“哼……”婠婠冷哼一聲,即使是冷哼一聲,竟然也十分動聽,“你倒是說得輕鬆,就不怕大話閃了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