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僧法難看起來的確有幾分魯智深的兇狠模樣,身材高大,面相兇惡,額頭上戴着一個鋼箍,光頭,身穿一件紅色僧袍,與豔尼常真的彩霞袍服相映成趣。
只是他臉上的震驚和戒備之色,一點沒有因爲豔尼常真的態度而有所減弱。他就站在數步外,眼神兇狠,緊盯着羅飛羽。
豔尼常真轉身過來,把手裡的薄絹遞給惡僧法難,低聲說道:“看看這個,不要震驚出聲!”
惡僧法難看了她一眼,將信將疑地接過薄絹,緩緩打開來,只是掃了一眼,就張嘴欲呼。
豔尼常真早有準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不要出聲,以免節外生枝!”
惡僧法難雙眼圓瞪,呆呆地看着手裡的薄絹,深吸幾口氣,胸膛急劇起伏。在豔尼常真鬆開手時,低聲問道:“這是……”
“奼女心法!”羅飛羽坐在桌旁,微笑答道,“滅情道傳下來的那份,天君席應交給我的,這玩意兒會給我惹來不少麻煩,但是現在這個麻煩,是你們兩個的了。”
“這……”惡僧法難滿臉難以置信。
羅飛羽說道:“其實吧,你們兩個是沒有其他的選擇的。我給你們的這條路,是唯一的一條生路。所以我跟她說,你們兩個很幸運,剛好是在我用人之際,撞上門來。也只有我纔有這樣的氣魄和能力,能夠讓你們兩個向死而生,重獲新生。你看,名字我都給你們取好了,孫二孃,魯智深,今夜過後,就再也沒有豔尼常真和惡僧法難,只有孫二孃和魯智深。”
惡僧法難深吸幾口氣,鄭重其事地收起薄絹,交給身旁的豔尼常真,沉聲說道:“總管需要我們做什麼?”
羅飛羽看着兩人,沉吟道:“任少名是鐵勒大盜曲傲的兒子,你們是早就知道的吧。”
惡僧法難轉頭看了豔尼常真一眼,點點頭說道:“是。”
“他這次去竟陵,見到了杜叔?”羅飛羽再問道。
惡僧法難說道:“是的。會主與杜總管相談甚歡。還約定擴大合作,共謀天下。”
羅飛羽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說道:“看來你們對任少名還是有情有義。”
惡僧法難和豔尼常真低頭答道:“是。”
羅飛羽點頭說道:“有情有義那就對了。任少名的事,無需你們插手。你們就在這裡好好看看奼女心法,需要你們做什麼,我會來告訴你們的。”
話音未落,羅飛羽就站起身來,轉身出門,還很貼心地反手關上房門。
然後,在兩人側耳傾聽時,卻什麼都沒有聽到。以至於惡僧法難不可置信地看着豔尼常真,問道:“怎麼回事?總管……他走了嗎?”
豔尼常真幽嘆一聲道:“別胡思亂想。總管能與天君席應硬拼而不落敗,還殺得了倒行逆施尤鳥倦,實力之強已經不是我們所能想象的。單說這個,我們兩個夢寐以求而不可得,可是在總管眼裡,這只不過是隨手可賞賜給我們的東西而已!”
惡僧法難深吸一口氣,說道:“我……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奼女心法……”
豔尼常真嬌笑着說道:“你看一眼就知道是真的,四大長老當年可都是冥思苦想而毫無頭緒,現在卻實實在在地落在我們手中!只是……”
惡僧法難看着窗外的黑暗,看了良久,驀然回過頭來,沉聲說道:“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會主這事,我們也插不進去手,就在這裡靜待其變就是。”
窗外,還是一片寂靜,沒有任何異常。但是兩人心裡卻是十分明白,羅飛羽此去,就是要去刺殺任少名的。
……
從香樓到春園,沒有多遠。
羅飛羽從香樓出來,在樹林裡與雲玉真會合。雲玉真悄聲問道:“已經說服他們了?”
羅飛羽答道:“那是當然。其實他們是沒得選擇。”
雲玉真吃吃嬌笑,低聲說道:“其實還是總管心中有大慈悲,下不去手罷了。”
羅飛羽呵呵一笑。
春園四周,守衛明顯要多很多,四人一隊,繞着春園小樓來回巡邏,沒有任何死角。
雲玉真悄聲道:“我去引開他們……”
羅飛羽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低聲說道:“不需要這麼大費周折,直搗黃龍就是了!走!”
話音未落,他就身形一晃,從樹林的陰影中衝出。雲玉真緊隨其後。兩人身形身法各異,羅飛羽如游魚一般,左遊右擺,雲玉真則如飛鳥,掠地而過,猶如御風而行。
巡邏的兩隊人,打頭的人提着燈籠,在小樓背面交錯而過。還沒反應過來,羅飛羽已衝進人羣之中,兩個提着燈籠的人往後飛起,撞進小樓裡,燈籠落地,油燈呼的一聲,燃了起來。
與此同時,羅飛羽身形沖天而起,在半空中拔刀在手,凌空一刀,朝窗口撲去。
雲玉真緊隨其後,身形靈動,雙手短刺,上下翻飛,中者立時慘叫着,往後跌倒。
砰!
整座小樓都震晃起來,勁氣四處激射,二樓木屑濺飛,窗櫺也好,木質牆壁也好,在強勁的勁氣迸射之下,呯然碎裂開來。
一道身影從二樓彈射飛起,猶如大鳥一樣,在空中舒展身形,然後似是凝立了片刻,身形一沉,加速往下撲來。
月光如水,映照在繡春刀上,在夜色中閃着寒光。
羅飛羽這一出手,就是天刀九式中的九天。
人隨刀走,沒入到小樓二樓中。所到之處,碎片木屑,牆壁殘框,都擋不住羅飛羽的身影。
喀喇喀喇聲響,小樓一樓裡,響起一陣陣驚呼,一道道身影從樓裡竄出,這些就是守候在一樓的護衛。
雲玉真就在小樓外圍遊走,身形靈動,雙手短刺一前一後,如翻飛的蝴蝶,卻是奪命的利刃。被她盯上的護衛,在她一掠而過之後,就如同喝醉了酒一樣,踉蹌着倒下。
呯!
小樓裡,再次傳來一聲悶響,整座小樓隨之晃動起來,伴隨着一個人的怒吼聲,透着痛苦和憤怒。緊接着呯呯呯聲不絕於耳,小樓如不堪重負,不住崩裂。
喀喇喀喇聲不斷,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從小樓裡竄了出來。雲玉真也見機得快,先一步飄飛開來,離開小樓有個十多步的距離。
轟!
整座小樓轟然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