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是小鶴回來了。”
牛叔,聞一鶴鄰居張大媽的兒子。那也是從小看着聞一鶴長大的,很樸實的一箇中年。不知什麼時候,也聽到了張大媽的聲音,匆匆跑了過來。
“牛叔!我爸媽被派出所帶走了?這是怎麼回事……?因爲什麼帶走他們?他們是殺了人了,還是放了火了?”聞一鶴強制壓抑着怒氣。
“小鶴,你彆着急。既然你回來了,就更好了。牛叔已經在想辦法了,託了人了,也送了禮了。是縣政府林業局的人。說不定晚上就有消息了,明天你爸媽就會被放回來了。”
聞一鶴家中,其實並沒多少親戚。要說有,也只是一些遠房親戚。關係並不怎麼親密,這一出事,各家顧各家的,也沒見人主動出來幫忙。還真應了那麼句話,遠親不如近鄰。
牛叔一家,與聞一鶴雖只有一牆之隔,但還真說不上什麼親戚關係。關鍵時刻,這麼熱心,還真令聞一鶴心頭好受了不少!
“牛叔,到底爲了什麼事,把我爸媽抓走的?”聞一鶴追問道。
“還不是你家那塊地。前些日子,縣裡頭來了個人,據說是副縣長一個什麼親戚。在縣裡頭,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好幾百萬家產呢。他叫王百萬,看上了你家那塊地,要蓋別墅。你爸媽一輩子本分,還指着那塊地能有點收成,供你讀書呢。死活也不願意賣掉那塊地。那王百萬,就指使派出所的人找了個理由抓走你爸媽。”
“他們用什麼理由。”
“惡意侵害他人財產!”
“什麼!”聞一鶴更怒了。自己的老爸老媽什麼人,他還不知道?說不上老好人,但也是老實本分,就是路上揀着十塊、八塊的,也不敢昧着良心帶回家。居然說他們,惡意侵害他人財產!
“都是那個王百萬!三番兩次上門,說服不了你爸媽。就弄歪點子。將自己的車停在你家門口,不知道被誰給砸碎了擋風玻璃,愣說是你爸媽砸的。派出所的人,不敢得罪王百萬,只能將你爸媽給拘留了。”
“什麼不敢得罪!我看,這派出所就他麼的和那個王百萬是穿一條褲子,狼狽爲奸的!草!”聞一鶴氣得不行,這好幾個月來,就算是蘇雅清被擄劫、荊家被攻擊,也沒此時的怒火萬丈!
“老子非殺了這些個混蛋不可!”聞一鶴扭身就走。
牛叔一看,急忙拉住聞一鶴,“小鶴!你可別亂來,你還年輕,又是個學生。可不敢亂來啊!萬一一個不好,也被他們抓進去。我到時候,怎麼和你爸媽交代啊……”
“他們敢!我這就上派出所,倒要看看他們怎麼和我說!”
“不行!你不能去!我都說了,我已經找人了,你這孩子,怎麼還倔呢,聽不懂大人說話啊!”牛叔急得有些惱怒了。
“牛叔!”聞一鶴扭過頭來,儘量放平語氣,“牛叔,我等不了了。現在就要去派出所,最起碼我也得看看我爸媽現在怎麼樣了。你知道,鎮上的派出所那羣人,平時有多橫!都是些二流子,我爸媽被關起來,能有好受?”
“我知道你急!但你就不能聽牛叔一句勸,再等等吧……”
這時候——張大媽忽然叫出聲來,你們都別急了,小張來了。
聞一鶴一回頭,看見院子外,果然出現了一個青年,他叫張玉順。二十八九歲,是張大媽的遠方侄兒,這人聞一鶴以前見過一次。據說是縣裡頭林業局的。
“老姑,表叔!”張玉順走到身邊來,一看正和牛叔拉扯的聞一鶴,不禁道:“他就是聞大叔的兒子聞一鶴吧。”
“是啊,小張,你趕緊跟老姑說,事情怎麼樣了?”
聞一鶴也鬆了下來,緊緊盯住張玉順。張玉順似有所覺,冷冷的打了個寒噤,“這聞家的小孩,眼神怎麼這麼利!還挺嚇人的。”
“老姑,表叔,讓你們失望了。我也沒辦法。我連聞大叔的人都見不到。聽人說,王百萬要把聞大叔聞大嬸兩人整進看守所。”張玉順道。
“什麼!這還有沒有王法了!”牛大叔聞言氣不打一處來,“不行,一定要告他!現在可不是古代,我這就到市裡頭去找律師!”
張玉順聞言一急,“表叔,你這樣做根本不行!只能爲你惹來大麻煩。”“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好呀,你小子,你也是吃農村的飯長大的。長大了當了點小官,膽子就孬了,不敢爲百姓說話了?”牛叔怒氣騰騰的。
“表叔,不是我孬。你沒聽懂我的意思。你根本不知道王百萬的勢力有多大。你硬來不僅沒效果,還要到大黴啊!我……”“行了!都別說了!”聞一鶴突然出聲,音量一下子平淡了,“我這就上派出所。誰敢送我爸媽上看守所,我就讓誰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說着,聞一鶴一溜煙出了院子。
“哎,小鶴……”牛叔一急,匆忙追了出去,可哪有聞一鶴的身影了,夜色匆匆的,只有蟲豸的嘰嘰叫聲。
“表叔,這聞一鶴不會亂來吧?”張玉順也追了出來。
“這聞家小子,從小不知哪學的一身本事。等閒人十來個人,也休想近得他的身!”
“這麼厲害?”
“什麼厲害不厲害的。就因爲這樣我才擔心,這小子要是衝動的話,那事情真的一發不可收拾了。民不與官鬥,他要是年輕氣盛闖派出所的話,真叫人擔心。”“那你還等什麼啊表叔,趕緊上派出所把他截住啊!闖派出所,那可是大罪,得蹲笆籬子的。”張玉順這一喊,頓時喊醒了牛叔。
“走,我追上去。”牛叔二話不說,撒開腿就朝着派出所方向跑了去。
“你慢點啊表叔,我騎車帶你比較快。”張玉順發動摩托車追上了牛叔,載着牛叔,直往派出所趕去!
從聞一鶴家,到鎮上的派出所,有四公里的路程。加上是山路,張玉順騎車,也用了二十分鐘才感到。
可怪了!這一路上,牛叔憂心忡忡的,愣是沒發現聞一鶴的身影。等到他們倆到了派出所門前時,裡面已經鬧哄哄的亂作一團,怒罵聲,傳了出來。
這一來,兩人更是心急。顧不得考慮,聞一鶴竟然比他們騎車來來得快。停下車,就往派出所裡衝!
這時候,大概是晚上八點。派出所,只有兩三個值班的人員。而像聞一鶴家所在的這種小派出所,實際上滿員時,也只有寥寥十來個人。
牛叔、張玉順剛走到值班室門口時,就被裡面的狀況給嚇呆了。其中一個穿警服的,已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另外兩個,一個腮邊腫大,顯然是捱揍了。另外一個人,微縮在牆角跟,手中揮舞着一根電警棍,正色厲內荏地怒罵,“你是哪家的野種,敢來派出所鬧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快點束手就擒,等待處罰。不然等人來了,直接槍斃你!”
“一鶴!你這是幹什麼,你闖了大禍了啊……”牛叔痛心疾首,衝進裡頭,對着聞一鶴劈頭蓋臉就是一陣怒斥!
“是啊,聞一鶴,你怎麼能這樣呢。”張玉順心知事情不好了,真的動手打人了,這下就算聞一鶴的父母答應賣地,事情也了結不了了。
“牛叔!稍安勿躁!你放心的,沒事的。就這破爛派出所,沒殺了他們,已經算便宜他們了。”聞一鶴神色冷峻,絲毫不慌張!
“你還說!你要氣死我啊!”牛叔氣得直髮抖,天可憐見,這一輩子老實莊稼人,別說是打派出所的人了,平時就算是見到穿虎皮大衣的,也是繞着彎走,生怕有一絲得罪,惹麻煩上身,哪想到聞一鶴會這樣衝動!
就這這時候……
外面警笛聲大作,腳步聲噔噔瞪地傳了進來,急促地出現了十來道身影,個個一身警服,其實都是些鎮上的二流子!鄉下人早知道的一清二楚,像這種不入流的派出所,一般警力都是不大夠的。
派出所領導,只好聘請一些鎮上出名的二流子,換上虎皮大衣,搖身一變就是警察。平時辦事的時候,倚仗這些二流子,辦起事來,還真想當方便!
派出所所長餘德進,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就那身板,少說得有百五十斤。很難想象,真的出現什麼窮兇極惡的大犯,他能幹什麼?
不過此時,餘德進還真是怒火朝天的。在這小鎮上當個所長,山高皇帝遠的,平時壓榨一下刁民,順風順水的,就跟土皇帝的似的,何時見過有人敢闖派出所,還打人的?這不是老虎的頭上拔毛嗎?
“餘所長,你好,今天這事……”“原來是縣林業局的小張啊,今天這事,屬於刑事案件。我們派出所會處理,處理不了,也會通知縣公安局的。小張,你還是暫時到一邊休息吧,待會兒還得請你當一下目擊證人,錄一下口供!”餘德進一眼就猜出了大概,這打人的估計和張玉順有什麼關係,把話說死了,就是不讓張玉順插手!
張玉順也聽了出來了,他是林業局的,這事他真的無權插嘴。只能在一邊和牛叔乾着急了。
“哪裡來的小子,還不趕快蹲下來!還站在那裡耍什麼威風,噢,你拳腳犀利,還能犀利過槍子兒不成?”
餘德進話一出口,這後面衝進來的十來個“警察”,有四個人,立刻就掏出了五四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就衝着聞一鶴!差點沒叫牛叔給嚇死!
“就四把手槍?還是破*?這鎮上的派出所,還真是二孃生的,就這點裝備,也就能夠打打野鳥!還想奈何我?”聞一鶴不屑的冷笑,銳利的目光直視餘德進,“早聽說肥豬所長,以前沒見過,今天倒是第一次見了。果然真是一頭豬!若不是爲了等你來,這派出所的人,本少爺早一個個送到閻王爺那裡去了!我爸媽被你關在哪裡,最好乖乖的給我交出來,否則,不止是你的官到頭了,你的命也到頭了!”
“什麼東西!小雜種,說大話也不怕風閃了舌頭!沒教養的東西,讓老子教教你做人的道理!進監獄的時候,纔不會被人給打死!”
這一下,三五個人,揣着警棍,就衝着聞一鶴衝了過來,兇狠地朝着聞一鶴腦門招呼下來。沒得說!
這換一個普通人在,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頭破血流是在所難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