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希知道孟拂是高考狀元，但再怎麼，也不過是一個大一新生。
在學術這條路上還只是一個開始。
大部分人大一學的還是一些基礎高數內容，至於SCI論文，最少也要到大三才會接觸到，通常情況下是博士生或者去實習、科研人員纔會懂的內容。
所以老師不會在一開始就會給學生灌輸這些東西。
不說她到底知不知道SCI期刊是什麼，光是楊照林手上期刊的內容，孟拂都不一定能看得懂，至於影響因子代表什麼，裴希也就不說了。
孟拂卻指着這個論文說了一句“虛高”。
旁邊，楊照林嚴肅的看向孟拂，向她解釋：“表妹，不是虛高，這裡分析的難題集十分深入，是洲大那邊一個頂級實驗室裡的學生寫出來的論文，這一篇論文，拿了三個國際獎，這一期SCI期刊去年影響因子最高，可惜一大批記者跟着去沒有拍到獲獎人。那個實驗室每年只出三篇論文，影響因子沒有低於2.5的……”
楊照林跟孟蕁、江鑫宸都有交涉，尤其孟蕁，對數學的敏銳程度實在不凡。
他當時說的沒有半點摻假，孟蕁可能不下於她。
交流過程中，楊照林注意到孟蕁、江鑫宸每次提起孟拂的時候都不一般。
雖然孟拂平時沒有在楊照林面前提起數學半個字，但楊照林覺得孟拂可能不一般，所以也會跟她悉心解釋這些。
孟拂聽着楊照林的解釋，倒是意外外界對這篇論文的評價。
不過也不難理解，高爾頓老師他們實驗室研究的都是實踐內容，他的實驗室隨便拿出來一個人在科學界都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尤其老師。
現在的高爾頓老師也在給孟拂打基礎。
孟拂說虛高確實不是開玩笑。
影響因子是按照論文的影響力跟引用次數來定論的，她的論文去年影響力這麼高，完全是因爲高爾頓手裡還有兩篇她其他師兄的論文，跟她研究的是同類型的，不然這兩個分流下，她的論文絕對達不到3.5。
這倆師兄比孟拂大上十歲，該拿的獎都拿了。
所以去年他們倆都沒投稿給SCI期刊，也算是爲實驗室最小的師妹鋪路。
這些外人不知道，所以當時高爾頓跟孟拂說影響因子的時候，怕孟拂太過膨脹，舉了兩個師兄的例子。
楊照林分析了論文的幾個點跟孟拂聽，主要是想解釋這論文不是虛高。
沒想到孟拂都反應上來了。
這讓楊照林眼前一亮。
這兩人說話，不遠處的裴希已經收回了自己的表情。
管家看裴希說沒事，也就沒當回事兒。
他心裡想着裴希說的好消息，就樓上去叫楊萊下來。
這邊的楊照林跟孟拂解釋完論文，就擡頭同裴希打招呼，“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有個好消息，”裴希坐在距離孟拂有些遠的沙發上，聽到這句話，臉上也難得笑了，“你一定很期待，等舅舅下來，我再告訴你們。”
楊照林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一聽裴希這句話，他心裡也開始期待。
猜測是不是名額定下來了，但昨天晚上纔得到段慎敏的消息，應該也沒這麼快。
“裴小姐還在賣關子，”管家推着楊萊的輪椅從電梯下來，剛好聽到幾人的對話，“先生下來了，裴小姐你現在可以說了。”
楊萊每天早上都有按摩師幫他復建腿，促進血液循環。
看到楊萊下來，裴希才放下手中的杯子，朝楊萊一笑，“叔叔，李院長的助手告訴我，可以幫忙給表哥查看洲大論文申請內容，具體時間，我還要跟他的助手對接。”
楊萊面上果然也涌起了喜色，這確實是一件喜事，“你提前跟我說，不能怠慢了李院長。”
“我知道的。”裴希點頭。
楊管家激動的在大廳裡面走來走去。
三個人說着話，孟拂感覺無聊，就去外面找楊夫人跟楊花去了。
屋內，楊萊讓裴希萊吃完飯，裴希卻沒吃，只是拿着包起身，“不了，我去找慎敏說一下工程隊人員的事。”
李院長不僅僅是數學系的院長，他更代表着國內第一工程院，是國內科學界的首腦。
即便是任家也要禮遇的對象，能跟他搭上關係對於裴希在科學界的地位來說也不一般了。
裴希昨晚得到消息後就沒睡好。
一早就在楊家宣佈這個消息，然後還要去段家。
一聽到她要去段家，楊萊也就不敢留她了，“自己開車來的吧？”
“嗯，舅舅，那我就先走了。”裴希朝楊萊微微頷首，就直接出發去段家了。
她走後。
楊管家看着裴希的背影，然後輕聲詢問楊萊，“段少爺家……是住那裡吧？”
楊萊頷首。
京城只有真正的世家纔會居住的聯邦區。
段衍是任家的紅人，自然被任家保護着，居住在那裡。
“裴小姐可……”楊管家看着裴希的車消失在視線內，不由感嘆，似乎從那篇論文開始，裴希的人生就呈指數形勢增長。
楊萊沒說話，他想起了孟拂，還有她身邊那位蘇先生……
任家的一個段衍就能讓段老太太如此，楊萊開始擔憂，這要真發展下去，以後他們楊家給蘇家塞牙縫都不夠。
商政差距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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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邦街道入口，裴希把身份認證給看官人員看。
看管人員看了一眼，直接讓她進去。
裴希深吸一口氣。
開着車緩緩進入偏幹道，目光看到前方的主幹道，一眼就看到掛着“蘇”牌子的木製小二樓，她連忙收回目光。
不多時，就到到達一處小院子。
很古樸，應該是百年前建設的小四合院，在這個京城，能在這裡擁有一個四合院的，極少。
裴希敲了門，就有一個管家類似的老人開了門，笑容十分和煦，“是裴小姐吧，快進來。”
裴希沒了在楊家時的冷漠，她連忙開口，“謝謝您。”
她跟着老人沿着石板路往裡面走，沒走幾步就到大堂，看到了段慎敏跟他的家人。
“希希，”看到裴希，段慎敏放下茶杯，起身帶她進來，並向她介紹自己的父親，“這是我爸。”
段慎敏高大俊美，位任十分健談。
他父親也比較健談，一家人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不僅段慎敏能進研究隊，連段父也加入了任家的護衛隊。
“你請到了李院長？”段父聽到裴希這句，也極爲驚訝，“那對你們來說不失爲一件好事，慎敏，你跟着裴小姐去認識一下李院長，你們幾個人年輕，核潛艇那邊的人怕不會重用你們，多向李院長請教請教，他不僅知識面廣，人脈更是無法想象，我們家主都拿他沒辦法。”
“是。”段慎敏十分嚴肅。
裴希也正了神色，“我知道。”
一行人正說着。
外面忽然響起了剛剛那老人的聲音，“二少爺，您出關了？”
裴希一愣，下意識的向門外看過去，只看到一道挺清冷的背影，“嗯，我去學校。”
一聽到這人的聲音，段父連忙放下手裡的茶杯，段慎敏也忙站起來，喜色連連。
段父也顧不得裴希，連忙上前，“阿衍，這次去什麼時候回來？”
男聲依舊清冷，“時間不清楚，老師已經在學校等我們了，爸，我讓您準備的幾份禮物準備了沒。”
“早就準備好了，”段父連忙讓人把禮物拿過來，催促段衍，“你老師等你，你快點去，司機已經等在外面了。”
段衍拿好好幾個禮盒，直接出門了。
黑色的車已經等在門外。
穿着黑色西裝的司機下車，替段衍開了門。
裴希這纔看到男人清俊的側臉。
段家一家都在門外，看着車離開，段慎敏纔對裴希道：“剛剛那是我弟，他一向匆忙，今天又去見他的師妹跟師弟。”
“無妨，”裴希連忙回，頓了下，才道：“剛剛那輛車，似乎不是……”
“你說車？”段慎敏笑得十分陽光，“那是任家的車，任家給他配了專門的護衛隊來保護他，他這個職業大多都有護衛隊保護。”
裴希心頭猛跳，她昨晚聽段老太太說過段慎敏一家的事，段慎敏的弟弟是準香協的學生，難得的天才，他的老師更是衝擊到了A 級調香師。
她連見任先生一面都難，段衍直接受任家保護。
“你先坐一會兒，”段慎敏想起楊照林的事，正了神色，“你表哥既然有李院長幫助，進我們組不難，我去換件衣服，然後一起去核潛艇基地看看他們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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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京城一中。
楊萊親自帶江鑫宸來校長辦公室。
楊管家推着楊萊的車，江鑫宸乖巧的跟在楊管家身後。
帶路的工作人員一路上都不由看向江鑫宸。
楊管家找了個機會詢問江鑫宸，“您認識他？他怎麼一直看您？”
江鑫宸也莫名其妙，“不認識啊。”
楊管家看了工作人員一眼，壓下了心裡的奇怪。
校長室的門沒有關嚴，剛到校長室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激烈的吵架聲音，“什麼搶人，古志儒，你可別亂說話，我們的江同學是自願轉到京城一中的。”
“你放屁！什麼你們江同學，那是我們學校的！”這吵架的聲音，中氣十足。
“他學籍已經轉過來了，你再怎麼樣，那也是我們京城一中的學生，你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這道聲音不急不緩。
依舊暴躁的迴應：“你簡直臉大如盆！我沒蓋章他就還是我們學校的！”
兩個聲音你來我往。
江鑫宸聽着後面的那道耳熟的聲音不由一愣，這不是他們的古校長嘛……
他正想着，楊萊看向身邊的人，開口，“既然校長有客人，我們待會兒……”
“沒事，”帶路的人連忙搖頭，還伸手敲了敲門，“校長，楊先生帶着江同學來了。”
裡面兩道針鋒相對的聲音嘎然而止。
工作人員推開門，帶領楊萊進去。
一進去就看到兩個老頭子，楊萊認識京城一中的校長，另一個老人他卻不認識，“鑫辰，這是你之後幾個月的校長，江校長。”
江鑫宸連忙彎腰，“江校長，您好，”頓了頓，又朝坐在椅子上面色嚴肅的老頭鞠躬，“古校長。”
古校長？
這是誰？
楊萊跟楊管家都詫異。
不過楊萊沒問，只是看着江校長，開口，“張校長，我也是昨晚才知道鑫辰跳級到高三，我想讓他先去高三平行班試試。”
一開始楊萊聯繫的就是一中高二的尖子班，現在江鑫宸跳級，楊萊只能改變策略。
他一邊說着，一邊讓楊管家把江鑫宸的檔案交給張校長。
張校長隨手接過檔案，看也沒看，驚訝道：“平行班？江同學你不一直在強化班嗎？今天我們也有強化班，只有十個人，知道你要來，我們強化班的老師非常興奮，早就準備好你的名額了。”
強化班是爲了洲大自主招生考試，最近兩年纔開設的。
“我……”江鑫宸開口。
“你什麼你！我不同意，”古校長又站起來，他抓着江鑫宸的衣袖，“江同學你跟我一起回T城！”
張校長沒想到古校長這麼流氓，也站起來，他扯開古校長：“古校長你怎如此蠻橫，江同學願意來我們學校全是意願，你也未免太強人所難……”
“你給我放屁！”古校長冷笑着看着張校長，“你們學校得到一個狀元苗子，是該喜氣洋洋，去年任瀅要是轉到我們學校，你也會這麼淡定？”
“現在是江同學家長要轉校，”張校長不慌不忙的，他轉向楊萊，非常和藹可親的問道：“楊先生，您說是吧？江同學就在強化班，尖子班對他來說沒什麼用，今年的高考題依舊延續自主招生風，強化班剛好。”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完全沒顧及到身邊兩個人的心情。
聽到張校長的話，楊萊：“……”
他身邊的楊管家：“……”
最後，還是江鑫宸自己對古校長開口，“校長，我來這裡，我姐也是同意的。”
古校長一時竟不知道要說什麼。
張校長把文檔拿好，他拍了拍古校長的肩膀，“就這樣了，江同學，初八開學，你到時候直接來強化班，其他東西我們學校已經準備好了……”
一個小時後。
楊萊第一次有些懵的被楊管家推出來。
不遠處，張校長還在跟江鑫宸囑咐一些注意事項。
楊管家不由擡頭看向身邊的工作人員，“剛剛兩位校長……”
“那是T城一中的校長，”工作人員收回目光，挺了下胸膛，“聽說江同學要轉到我們學校，就來找我們學校，不過江同學註定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江同學可是今年高考的黑馬，今年競爭力沒去年那麼大，沒有其他變態在，江同學肯定能考到高考狀元，去年任瀅同學也是運氣不好，遇到洲……嗯不好意思，多說了幾句。”
其他人不知道，幾個高校很清楚。
江鑫宸一月份去參加洲大自主招生考試了，卡在兩百零一名，成績沒有孟拂好，卻跟任瀅差不多，重要的是江鑫宸一年時間突飛猛進，是一匹僅次於孟拂的黑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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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
江鑫宸跟楊管家一起到家。
楊花出門了，聽說去個道觀，楊夫人知道今天李院長可能要來，就沒與楊花一起去。
江鑫宸一回去就要去樓上看書。
這會兒楊管家連忙讓傭人去給江鑫宸準備咖啡。
孟拂在楊花房間睡了一覺，這會兒剛醒。
楊夫人對楊管家這態度有些驚訝，不由看向楊萊：“這是怎麼了？”
楊萊看向楊夫人，沉默了一下，“說起來很複雜，阿拂，你數學……”
也就是……
他現在對“數學不太好”有陰影了，只看向孟拂。
孟拂在果盤裡拿了蘋果咬了一口，“還可……”
她正說着，門外傳來一道聲音，打斷了孟拂的話，是裴希，她直接進來，越過孟拂，淡淡道:“舅舅，表哥的研究隊員穩了，李院長跟慎敏下午四點會過來，你讓表哥準備一下，無關人員要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