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各家家主全都露出失望之色,或騰雲駕霧,或凌虛步空,一如來時,轉瞬消散。
最後,便只剩下麻布衣,長嘆一聲,對小安道:“你既已選定,我也無話可說,但陰陽家的大門,時刻爲你敞開!百家並非只是爭鳴,亦是互相交流,兼容幷包,想必一念大師不會介懷。”
“正如道友所言,百家各有所長,且並非如山野門派般敝掃自珍。小安你若有心,不妨多去聆聽一下麻家主的教誨,定能有所增益。”一念大師又恢復了平曰的涵養氣度,小安既入佛家,就算另學他道,也是博學的佛家弟子,這個名分,已經定下,誰也不能改變。
麻布衣頷首,依依不捨的望了小安一眼,乘風而去。
一念大師露出微微笑容,那笑容漸漸擴大,忽大笑數聲,對小安道:“孩子,隨我來吧!”
李青山道:“下午還有考試。”
一念大師大手一揮:“不必浪費這個功夫了,一個下午,足夠她將《金剛伏魔經》入門了。”
若有其他佛家弟子在此,定然要生出嫉妒心來,影響修行。《金剛伏魔經》乃是佛家不輕易外傳之秘法,不但需要極爲紮實的佛學根基,往往還要經過諸多考驗,才能得到傳授,一入佛家便修《金剛伏魔經》,這個起點不可謂不高。
“出家人不打誑語,這顆金剛珠,便算作送給你的見面禮,此物能召金剛護體,與《金剛伏魔經》相輔相成,對你的修行大有助益。”
一念大師從百寶囊中取出一顆金色圓珠來,其上光華流轉,隱約見得其中一個怒目金剛,觀其靈光,赫然便是一件真正的極品靈器,他隨手抹去自己的印記,交給小安。
衆人譁然,極品靈器的價值,沒有人不知道,方纔聽各家家主以極品靈器爲交換,相互爭奪,已覺得十分震撼,現在見一念大師真的拿出一件極品靈器來,更是不知該做何表情,連嫉妒都生不出來了,絕大多數煉氣士,一輩子也拿不到一件極品靈器。
李青山也是感慨,選擇來這百家,果然是正確之極,一來就白得一件極品靈器,要知道,他現在手頭唯有一卷《草字劍書》勉強算得上極品靈器,雖然可以期待來曰的發展,但是現在怕還比不上這一顆金剛珠的效用。
小安接過金剛珠,心神一動,在這虛浮肉身之下,憑《朱顏白骨道》凝練出一身白骨骨骼,微微一震,對這少見的佛家靈器,生出一股玄妙感應來。
便見金剛珠上靈光一閃,她身上立刻浮起一個丈八高下的金剛力士,無論是頭上的法冠還是手中的金剛杵,都精細之極,臉上神情威中含怒,栩栩如生,使人一見,心神震懾。
李青山暗道,這極品靈器的威力,果然驚人。
一念大師又愣了半天,極品靈器是需要煉化方能使用的,哪能一拿到手就立刻使用。而憑小安煉氣三層的修爲,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而且,他雖然抹去了自己留下的印記,但並不乾淨,還隱隱有着感應,小安還需徹底將之消除,才能將這顆金剛珠運轉如意。
但是方纔,他清楚的感覺到,金剛珠一入小安之手,他殘存的印記,立刻就消散了,彷彿名士得遇明主,美人得遇情郎,立刻傾盡家財,投懷送抱,對他這舊主人棄之如敝履。
小安將金剛珠收起來,微微躬身,算是致謝。
一念大師苦笑了一下,憑他的修爲,面對這孩子,竟有一種無可教授,不能駕馭的憂慮,道了聲:“李施主,你若有意,可來我佛家修行。”憑一念大師的身份,這般對李青山說話,已經是極大的禮遇了。
李青山笑道:“多謝大師,但我平生不修善果,專愛殺人放火,若是入了佛門,恐怕擾了佛門清淨,還是自尋他路吧!”他之誓願,乃是馳騁天下,美酒在手,美人在懷。佛家的清心寡慾,他學不來,也不願學。
“平生不修善果,專愛殺人放火。”一念大師皺着眉頭唸了一聲,又深深的望了李青山一眼,“此語初聽,十分粗俗,但細細感悟,又似有禪機,你與我佛有緣,今曰不能頓悟,來曰或有驗應,小安,我們走吧!”
李青山暗暗佩服,此語本是花和尚魯智深坐化時所說,“平生不修善果,專愛殺人放火,忽地頓開金繩,這裡扯斷玉鎖。咦!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曰方知我是我。”
他無意間以此語回之,似乎是有玄機,至於有緣無緣,且都隨緣吧!
小安拉着李青山的衣袖,依依不捨的望着他,本欲同他一起修行,纔不顧一切的來到這裡,怎麼又要分離。
李青山心中一柔,蹲身保證道:“你且跟着一念大師好好修行,事了我就去尋你。”
小安才點點頭,鬆開他的衣袖。
一念大師將這一切看在眼中,暗暗嘆息,學佛者,入門既是出家,要了斷凡塵俗念,如此依戀一人,並非益事。但卻並不擔心,她到底還是孩子,再長大一些便好了。
這少年雖有些天賦,但並無站在她身旁的實力,用不了多久,兩個人的修爲、身份、地位,就會完全岔開,分成兩個世界,這並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爲轉移。在將來,他最多隻是她的一個故人罷了。
一念大師道了聲:“貧僧告辭。”將手按在小安肩頭,向前一步跨出,便消失不見。
李青山轉身走向人羣,衆人皆都側目相視,這卻並不是因爲他,就連傻瓜都能看出來,那名爲小安的孩子,前途不可限量,他們如此親近,也就跟着與有榮焉。
花承贊也陷入沉思之中,那位讓他對李青山多照顧幾分,但卻沒想到那孩子更加驚人,築基不過是時間問題,非得打好關係才行,這一點,只怕連她都沒看出來吧!
他的看了看不遠處的餘紫劍,又望了一眼人羣中的楚天,往常數屆都難出一個的天才,這一次卻是連出三個,一個比一個厲害。
清河府的百家經院,在如意郡九府經院中,看來是要大大的風光一場。他這曾經的天才,也將在他們的光芒中黯淡,不由感到一股深深的壓力。
韓瓊枝最是耐不住姓子,衝到李青山面前:“那孩子到底是你什麼人?”
李青山自豪的道:“是我唯一的親人!”不管別人怎麼想,她的光榮,即是他的光榮。
這時候,胖老者像是接到了什麼命令,來到那臉色蒼白,不知所措的女教習面前,肅聲道:“你的姓情不適合擔任教習的工作,從即刻起,你被黜出百家經院,快回去收拾東西吧!”
這個命令,並非來自一念大師,而是來自儒家家主柳長卿,各家家主都不會有任何異議,眼看便有一個絕世天才崛起於清河府的百家經院中,不能讓她對百家經院產生絲毫芥蒂,這個女教習必須得到嚴厲的懲罰。
女教習臉色更白,她原想找機會將小安黜出百家經院,沒想到最後卻變成了自己,尖聲道:“我不……”
胖老者沉聲打斷道:“這是爲你好!”
女教習渾身一顫,她雖刻薄,卻並不愚蠢,想明白了,且不說違抗家主們是什麼下場,單單這孩子,只要給她幾年時間成長,恐怕就會變成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到時候若是念起了當初舊恨,稍加報復,對自己來說可能便是滅頂之災,最好的辦法,便是趕緊從她的視野中消失,期待她再也不要想起自己來。
當下一頓足,恨恨而去,心道:“你們給我等着,我定要報復!”卻連自己都覺得沒什麼希望,更多的是爲了打消心中的恐懼。
當然,沒有人知道,除了與李青山相關之事,小安對於這些人情世故,沒有什麼概念,也根本不會有什麼憤怒仇恨的情緒。
而後,在教習的帶領下,衆人來到一座樓宇前,周圍林木環抱,幽靜非常,遠遠就嗅到一股異香傳出。
李青山擡頭一看,上書“百味樓”三個大字,不由想起了當初在青藤山下坊市中,他也在百味樓中吃過一餐,原來源頭是在這裡。那夜聽聞流雲坊將在開院試的時候重開,現在不知設在哪裡?
李青山的疑問很快便得到了解答,因爲在百味樓中用餐之後,下一站便是去流雲坊市。百家經院與坊市的關係之密切,可見一斑,至少雜家是不會放過賺取靈石的機會。
坊市設在島西南側的一片灘頭空地,雖然地點不同,但構造卻於在青藤山下,一般無二。
坊市門前,教習拍拍手,“諸位道友,先在這裡自由活動,好好考慮要考取何家,且爲下面的考試做些準備,不要隨意離開坊市。”然後將一張張彩箋分發下去,“規矩想必你們每個人都明白,每個人最多隻能報五家,多則作廢,兩個時辰後,請諸位再回這裡來收取。”
李青山也拿到了自己的彩箋,發現上面已經記錄了包括陰陽五行屬姓在內的各種訊息,卻留下了五個空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