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姬最終還是沒有明白李晚所指何意,但卻識趣地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微微點頭示意,便離開了此地。
重整諸天教道統,一直都是她的願望,難得李晚有心,她決定盡力去做。
“九龍域那邊似乎有新的動作了。”就在李晚召見普雲之後,遠在蒼天星域一帶,成天君白螟和沉天君呂飛羽再次聚首,談及了此事。
此處是臨近仙盟總舵的另外一處靈峰所在,縹緲的仙宮中,羣臣屏退,只剩下兩名巨擘在裡面交談。
“他似乎對我們九天有什麼想法?”呂飛羽帶着幾分疑惑問道。
“畢竟是新入此盟,有所顧慮,實屬平常。”白螟輕笑一聲,說道。
“他那邊倒是還好,蒼天這邊,盤乾實在令人擔憂。”談及蒼天星域這邊的形勢,呂飛羽神色微變,不無憂慮道。
“確實如此!盤乾最近一直都在蒼天星域那邊親自坐鎮,甚至還屢次出手擊退仙盟大軍,除此之外,看似沒有其他任何異動,實則處心積慮,也不知道究竟在謀劃着些什麼。”白螟說道,“只可惜,這等大能身邊,我們根本無法安插人手,能夠得到的情報實在有限。”
“是啊,太上教自起事以來,就一直在四處引燃戰火,實在叫人難以琢磨,也不知道,它們究竟想要幹些什麼。”呂飛羽道。
“關鍵是,這些舉動和他輪迴大道復活古代強者之間,究竟有什麼聯繫?我們要把這個奧秘破解出來,才能做出應對!”白螟說道。
“我們遲早會把它找出來的。”呂飛羽斷然說道。
……
普雲能力非凡,在得到李晚指令之後,短短几年時間內。便給他找到了足足十個與諸天教有着深厚淵源的勢力,並且運用手段,合縱連橫。說服他們全部加入或者附庸於李晚麾下。
這些勢力,全部都是散佈於諸天的散修坊市和中小家族。時值多事之秋,他們本身就有心想要向強大勢力投靠,藉以謀求自保,這一次可謂是合則兩利。
這樣一來,李晚麾下可用的勢力又增長了幾分,更妙的是這些人大多都還處在遊離於九龍域體制之外的狀態,並不需要他花費什麼去供養。
仙盟內部,其他九天巨擘也展開了行動。他們或威逼,或利誘,不斷合縱連橫,拉取長老會長老和各方豪族的支持。
長老會的其他成員不可能對他們這些舉動沒有察覺,但仙盟自古以來,就任各方自主,大家各爲其主,或有三五成羣的利益結合,大勢上面,仍然還是一盤散沙。
要是來自神人和妖魔的壓力。還可以使得他們團結起來,共同對抗,但九天首腦的身份。目前除了撼天神王和黃泉道人,其他全部都是仙盟內部的成員,這一點實在是太令人無所適從了。
他們甚至還沒有察覺這些巨擘的九天身份,只以爲是尋常的各自結派。
而當這時,太上教的攻勢也一直沒有停下,在針對蒼天星域的戰爭中,盤乾御駕親征,幾乎以一己之力推動了戰局發展,使得太上教的攻勢繼續朝着仙盟總舵而來。
仙盟各方。只感覺內外交困,風雨飄搖。亂世之感越發真切。
不知不覺中,幾年時間一晃而過。蒼天南部的鳳翼山,終於被太上教攻陷了。
隨着此山的陷落,仙盟在這一帶再也沒有了鎮守憑依,只能遠退而去,到了相鄰的另外一個界域,而太上教大軍和盤乾自己,則是立刻進駐此地,開始藉助地形大興土木,構建起了據點和陣線。
太上教此刻的攻略重心就在蒼天星域,所展現出來的決心,是非常強大的,一時之間,鳳翼山內外資糧如山,高手雲集,界內界外,都是戒備森嚴,仙盟徹底失去了對其的瞭解。
而在不爲人知處,盤乾卻是在內大修法陣,似乎除了防禦陣地之外,還在謀劃着什麼。
時間又再過去幾年,這方地界的土木工程,也終於漸漸顯露出了形跡,竟然是一座連通內外,貫穿天河的大型法陣。
此陣以鳳翼山爲中心,勾連外域,幾乎整個覆蓋在守護此地的山門大陣上,但卻又與之並不重複。
在這一法陣的作用下,源源不斷的虛空元氣被引進了洞天,整個世界,都彷彿變成一個巨大的元氣漩渦,不斷地盤旋。
最終,無窮無盡的天河元氣,被引到了鳳翼山中一座深谷裡面,這裡似乎虛空扭曲,以一個深邃黑洞,連接着不爲人知的神秘所在。
而在這座深谷的中心,更是有一座高達十餘丈的方尖石碑豎立,帶着濃重的生死本源指天而立。
“多年籌備,秘密興建,這座復活祭壇,總算是完成了!”偌大的石碑下,一名身穿黑袍的身影孤寂地站立,他仰頭而立,略顯蒼老的面容上,帶着一絲滿足的笑意,目光緊緊注視着雄偉的石碑,卻是顯露出難以抑制的狂熱神色。
“很好,機杼道友,你果然沒有讓本座失望。”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身後的空中傳了下來。
黑袍修士回頭一看,只見盤乾踏立虛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這座山谷中。
“教尊,您回來了,我等剛剛完成此陣,正想要向您稟報。”機杼道人收回目光,躬身行了一禮,開口說道。
“這座祭壇現在如何,能夠立刻投入使用嗎?”盤乾問道。
“請教尊儘管放心,此陣與六道之輪連接一體,一經煉成,便能立刻投入使用,只要地淵那邊沒有問題。”機杼道人肯定地回答道。
“地淵那邊當然沒有問題。”盤乾聞言,哈哈大笑。
他把目光轉向了眼前的方尖石碑,面上顯露出幾分異樣的神采:“既然如此,本座就嘗試一番,也好早日將他們都召喚出來,爲我聖教所用!”
機杼道人聞言。好奇問道:“教尊,你想要先復活誰?”
盤乾略作沉吟,道:“九龍域那邊。李晚一直和本座作對,看樣子。是沒有辦法將他收歸麾下,爲我聖教所用了,那麼我們的計劃便缺了一位器道大宗師級的人物,正好這次攻略蒼天,打下鳳翼山,仙盟和本教都損失慘重,這方地界收集的死亡之氣,已經足夠多了!”
盤乾說話之間。伸出手掌。一團黑煙似的事物悄然浮現出來。
在這黑煙飛騰之中,濃郁的死亡氣息帶着森然寒意,猛地籠罩四方。
在盤乾的背後,六道巨大的黑色旋渦盤旋浮現,強大而又神秘的輪迴力量帶着生與死的本源在其中飛快交替旋轉,生死沉浮之間,醞釀着奇特的道蘊。
漸漸地,這六大漩渦聯通虛空,大大小小隱秘而又強大的漩渦連成了一片,最終融合一體。化爲無窮無盡的黑暗深淵。
那正是諸天衆生死後的歸宿,萬物的終結之所——死亡之淵!
“死亡之淵!”機杼道人見狀大驚,連忙退後。飛到一旁遠遠觀望。
此物代表着純粹的死亡,即便是長生大能,都難以抵擋其力量,而這機杼道人,也只是一位道境六重巔峰的陣道高手,自然不能不爲之深感敬畏。
在這死亡之淵的黑暗背景襯托下,盤乾的身影,彷彿顯得更加高大了,他手中的黑煙化爲一片模糊的輕霧。宛如塵土,向着前方撒了過去。
而後盤乾意念一動。身後的死亡之淵彷彿被打破了寧靜的水潭,竟然劇烈翻涌起來。
強大而又純粹的死亡之氣。在其中發生了玄妙無比的奇特變化,竟然漸漸轉換成爲了生死相間的道蘊,而後其中死氣不斷消減,生氣不斷增加。
這股生氣之於死亡之淵,就像是黑夜中的明燈,照亮了整個深沉黑暗的法域。
原本生死之力,比水火難容的衝突更加劇烈,根本不可能同時存在於這等事物之中,但盤乾所擁有的力量,卻似乎正是能夠調和這兩者,使得其產生奇妙反應的關鍵,竟然牢牢掌控。
猛然之間,盤乾伸手一按,虛空轟鳴一聲,巨大的裂縫打開,在方尖石碑的上空顯現了出來。
赫然有一具封閉的棺槨,從空中飛出,豎立着懸浮在石碑的上空。
而後棺槨打開,一個躺在其中,雙目緊閉的老者,顯露在了盤乾和機杼道人面前。
那是一位看起來老態龍鍾,面上佈滿瞭如同雞皮一般的皺紋,頭髮也早已變作一片枯白的垂暮老者,他的身上,穿着與仙盟器殿服飾相近的寬大衣袍,身上不見任何傷口,靜靜地躺在那裡,彷彿沉睡一般。
“這位就是靈寶道人?據傳他中古過去之後,把道統留下,便安心飛昇,到了七重以上的天界,去尋找失落的遠古仙國故地,然後便再也沒有了消息,僅有器殿之人,能夠用其遺留的手段與他聯絡。”機杼道人看着這位老者此刻的狀態,目光微動。
“他早就已經死了!靈寶道人,早就已經在五萬年之前,在仙國故地耗盡壽元而死亡!他從中古至今,活了足足有百萬年之久,雖然是早已得道的福德真仙,一身修爲也早已達到壽元不減的長生之境,但這境界,終究還是有着其本身的極限,尚不足以徹底超脫生死,永恆不滅。”盤乾帶着感慨的語氣,說道,“這是魂靈本身的限制,倒是與壽元無關。”
“那這幾萬年以來,是誰在與器殿聯絡?”機杼道人好奇問道。
“不過是分裂神魂的小把戲而已,反正外人以爲,他仍然還在,也不會去探究那麼多。”盤乾解釋道。
機杼道人聞言,這才恍然大悟。
對於靈寶道人這等從中古存活下來的太平修士,等閒危機,已經無法再危及他們的生命,但卻有一樣,那就是作爲生靈本身的限制,無時無刻地不在消耗着他們的底蘊。
也許正是出於無法得證不朽和永生的恐懼,才讓他投靠了掌握生死本源的太上教人,似乎還有大能神機妙算,通過一系列安排,妥帖處理了他的後事,使得遺體能夠順利轉到盤乾手中,一如當初那位等候在紫霄秘庫裡面的奉天仙王。
盤乾和機杼道人解釋完,身軀猛然一震,隨着他的動作,黑暗深沉的死亡之淵中,一道照亮天地的白芒猛地從中射了出來,投射到棺槨之中的老者身上。
那道光芒彷彿具有靈性,瞬息之間便從眉心灌注進去,而後涌向四肢百骸。
在這同時,石碑上猛然爆發出一股生死交替的本源之力,隨着一陣奇異的漣漪閃過,棺槨之中,蒼老的道人身軀一顫,緩緩地張開了他的眼睛。
宛如奇蹟一般,純粹的生機再次從這具身軀涌現了出來,隨後化作法力遊走四周。
好一陣之後,這股生機和法力的涌動,方纔緩緩平息,然而,新生的生命,卻是恆久地重新迴歸這塵世。
盤乾背後黑淵散去,面帶笑容,看向浮在方尖石碑上空的靈寶道人:“恭喜重獲新生!”
“你是……盤尊大人?”看着站立在石碑下的盤乾,靈寶道人面上明顯露出的驚訝的神情,而後卻是微愣一下,露出一絲莫名的恍惚,“原來如此,你就是當代的太上教主,盤乾小友!如今已經到了約定的時刻,該由我等甦醒,爲聖教效力了嗎?需要本座做些什麼?”
盤乾道:“不錯,本座正是當代教尊盤乾!我等現在正在四處攻略仙盟所掌之地,只待時機成熟,便結束紛爭,將這諸天引導向另安寧太平的全新時代,不過在此之前,還許藉助那件寶物的力量,還請道友助我,將它真正祭煉出來。”
靈寶道人點了點頭,沉吟道:“本座明白了。不過現在本座似乎法力枯竭,沉睡得太久,真是連身體都生鏽了啊……”
他蒼老的面容上,露出些許的愁意。
盤乾微微一笑:“這個無妨,本座已經準備好了一切,道友安心靜養一陣再開始也不遲,正好趁這段時間,好好熟悉當代的人事。”
靈寶道人聞言,並沒有異議,頷首道:“那便聽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