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傷

田單心叫不妙,就在他掙脫絲網與鐵鏈的那一刻,他感應到了苟道的氣機牢牢鎖住了他,而這正是他真氣耗損過大、未能盡數回覆的時刻。

“當!”

田單先是擋了跟上來的姬茗一劍,接着苟道貫注滿了勁氣的全力一劍如風行一樣刺了過來。

田單心中驚駭,苟道的劍雖還未近身,但凌厲的劍氣已讓他感到了切膚之痛,衣服更是被劍氣撕開了長長的口子。由此可見苟道的真正功力比之一日前的他還要至少高出一籌,甚至就算是現在的田單在全盛姿態下單獨對上苟道,勝負怕也只在五五之數。

他終於知道自己還是低估了苟道,甚或說,是自己錯估了苟道的實力,皆因自那日意念戰中一招挫敗了苟道,使得他下意識的以爲,這個孟嘗君的爪牙即使高明也屬有限,而以現在的情況看來,此人的功力比之父親也是不遑多讓。

高手對仗,往往關係精微,不容得有絲毫的失誤,因爲任何些微的失誤,都可能引發令人難以承受的後果。而田單此刻正不得不爲自己的低估付出巨大的代價。

“哼!”

田單在躲過苟道凌厲無比的一連兩劍之後,終於被苟道狠狠的刺中右腋下的肋骨處,不禁沉重的悶哼一聲,臉上的血紅色一閃而沒。

與此同時,田單再不計傷勢加重的後果,一腳踢上苟道的小腹,務令苟道不能趁勢追擊。

兩道人影終於分開,田單落往與苟道相反方向的屋頂,放下手中的小孩,姬茗等人待要追來,田單卻是鎮定的拱手,哈哈笑道:“苟道兄,不用送哩!”

姬茗等人此時被田單一語道破身份,不由身形一呆,緊接着就看見田單從屋頂掠到了另一條街道中去。

姬茗掠上屋頂處田單原先站的位置,正要施展身法去追,苟道的聲音傳來道:“不用追了,我們走。”

姬茗閃過猶疑之色,但最終還是抱着被田單留下屋頂上的面無人色的兩個小孩飛了下來,接着一行人如潮水般退去。

而此時,城衛軍的吆喝聲、腳步聲才隱約傳來。

福臨客棧。

田單找上白若雪的房間,輕輕的在房門上敲了幾下,見沒有反應,於是便推了進去,入目的情況卻不禁讓田單感到愕然。

房內居然坐有一個人,但卻不是白若雪,而是個俊朗眉目中帶着雄豪的年輕男子——魏無忌。

魏無忌看見田單衣服上浸染的血色,本來從容自信的神情不由一變,道:“田兄受傷了?”

“多謝魏兄關心。”田單哈哈一笑,在魏無忌對面坐了下來,道,“哪有練武之人不受傷的,想走江湖路,就必然要有隨時都可能見到血光的心理準備。”

魏無忌凝神道:“我奇怪的是,以田兄的身手和精明,再加上對臨淄城的瞭解,竟也會着了別人的道。看你的外傷口徑不一,零亂無章,顯然是中了多人的埋伏。”

就這麼一句話,已顯示出魏無忌的眼力之高明,由此推知,此君的才智武功也是殊不簡單。

田單忽然明知故問的道:“魏兄也是來找白若雪的?”

魏無忌爽朗道:“這位白姑娘古靈精怪,給人的印象確實很是深刻,討人喜愛。其實不單是魏某,甚至就連樂閒、苟道還有齊王的人都也曾來此找過她,可惜所有人都被她耍了一記。我曾派人去問了下店主,他說只是有人來此爲白若雪訂了間上等房,但卻從未見有自稱白若雪的人出現。”

田單不禁失笑道:“這麼說來,田單豈不是成了第五個被耍的蠢人,哈,那小妮子還真有趣。對了,不知魏兄特意在此等候田某所謂何事。”

同時心中想到的是,苟道等人傾巢出動,很可能是爲了生擒白若雪來要挾白起,只是因爲撲了個空,於是改而在半途截殺他田單。

想起苟道,又不由心冒冷汗,剛纔苟道等人若是鍥而不捨的追來,他田單現在就不是這麼從容的在這裡說話,而是將非常狼狽的躲到煙花閣去。

沒有人清楚田單的傷勢究竟如何,因爲田單已將傷勢深深的隱藏起來,從外表看去,他簡直就像個沒事的人。

然而田單騙得了所有人,卻騙不了苟道和他自己。

魏無忌欣然道:“田兄是非常人,自然能知道魏某的心病,我在此苦等,實是爲求醫而來。”

他說的心病,自然是指魏國的朝政被孟嘗君把持一事。

田單冷然道:“素聞‘庸醫’閻羅出身醫道世家,用藥如神,魏兄若能找到此人,當可藥到病除。”

被田單點破下毒一事,魏無忌不怒反笑道:“我早知此事瞞不了你,若在田兄面前,我再否認,那就是看不起你田單。只不過魏某也有魏某的苦衷,此實乃孟嘗君逼迫在下爲之,可嘆奈何。”

田單質問道:“屈先生昨日才秘密抵達臨淄,而據我所知,魏兄似乎要比屈原早到臨淄,試問孟嘗君又如何早在幾日前就給你這個任務?”

魏無忌搖頭道:“田文根本不需要等臨淄傳出屈原的消息再作出反應,實際上,早在屈原動身來臨淄前,田文就已經命我來齊對付屈先生。你應該明白,以田文的勢力,想要得到這個消息並不困難,更何況楚國想要屈原死的人根本不在少數,難保他們不暗中泄露此事。”

田單嘆氣道:“若是魏兄知道屈原和胥小姐之間的關係,不知道還會不會在她的煙花閣去謀害屈原。你以爲胥小姐邀見屈原真的只爲討教楚辭這麼簡單嗎?”

魏無忌訝道:“那又是什麼關係?”

田單不答反問道:“你那蓮姬是否不但沒和你說屈原和胥煙花之間的交情,反而百般慫恿,着你在煙花閣下手?你可知道屈原一死,你這輩子再也休想得到胥小姐原諒的機會。”

魏無忌開始相信田單的話,皆因蓮姬的情況正如田單所言。而他也終於明白,蓮姬除了要一心爲他辦事之外,她更是存有呷醋的私心,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希望通過此事來杜絕自己對胥煙花的野心。他不由後悔帶了蓮姬來臨淄,因爲女人一旦吃起醋來,就會變得相當麻煩。

魏無忌臉色一變,待要說話的時候,田單又道:“魏兄放心,此事我當然不會讓胥煙花知曉,但也絕不希望這樣的事會有第二次。”

魏無忌苦笑道:“有敖烈這種老江湖在,暗殺屈原簡直是難比登天,否則田文也不需要我來出手了。現在魏某不但已經失去了刺殺屈原的機會,反而還需應付來自敖烈手下墨者的瘋狂報復,你道我還會蠢得二度出手嗎?”

魏無忌接着道:“我們不如談談其它話題如何?比方說,合作什麼的。”

田單道:“現在我是即使有心怕也無力了,苟道的一劍,傷得我很深,在半年之內,田單必須靜修調養,否則這輩子恐怕再也無法復原。”

他雖說自己傷得很是嚴重,看表面上卻是一副自信從容的姿態,使得沒人會相信他是受了重傷,如此虛虛實實,更叫人摸不準他的傷勢。

魏無忌卻是失聲道:“什麼!埋伏你的人竟然是苟道!這怎麼可能?”

田單知道魏無忌的意思,因爲在魏無忌的理解中,苟道全力埋伏要殺的人,是從沒有生還的可能的,然而田單卻還是活生生的站在他的眼前。

魏無忌知道自己失態,連忙道:“田兄既不宜與我合作,那魏某也不再強求,現在我只想知道一個答案,田兄和白起的交情究竟如何?”

田單笑道:“你既然在此等我,即肯定我會來,既然明知我會來此,又怎麼不明白我和白起的關係?”

魏無忌道:“我肯定你會來,是因爲能預算到田兄對這個謠言的反應,再說了,流言蜚語,三人成虎,我是希望你能親口告訴我。”

田單露出個高深莫測的表情,道:“其實這一切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了,因爲你知道與否都再無法改變形勢的發展,任誰都不能左右大局。若我是閣下,現在就沒有閒工夫到處的去招攬人才,甚至還替田文賣命,而是馬上回到魏國去。”

魏無忌靈光一閃而過,卻是未能捕捉到其中的關鍵,出聲道:“魏國?”

田單肯定道:“魏兄來找我合作,無非是因爲田文的野心太多,他不但想要當齊王,最好更是能兵不血刃的逼迫魏國臣服,掌握兩國的朝政和兵力,但也正因爲如此,使得田文的實力不得不分散在齊魏兩國,你可知對他來說,暗殺屈原固然重要,但爲何卻偏指使你來齊國?因爲他真正的目的不是在屈原,而是在於魏兄,此乃田文之調虎離山之計也。因爲田文手下的姬茗苟道等精明刻下都在齊國,所以在魏國的力量相對要薄弱許多,他正是怕魏兄藉此良機反擊,擾亂他在魏國的佈署。”

魏無忌終是才智非凡之人,一點即透,此時恍然道:“在魏國,田文最顧及的人的確是我,田兄這番分析精妙入理,明察秋毫,確實叫人佩服。”

田單笑道:“魏兄之所以未能看破田文的這個局,皆因你是當局者迷,我相信憑藉閣下的高人一等的魄力以及魏國本族根深蒂固的實力,此刻暗中回到魏國,再秘密以雷霆之勢反擊田文,那麼縱使不能一舉擊敗田文錯綜複雜的勢力,至少也能與之分庭抗禮,使他再無法一人專斷朝政,屆時魏兄和魏王就不用仰人鼻息了。”

魏無忌再次歎服道:“田文若知道我此刻回魏,必然大吃一驚,田兄之智謀,實在叫無忌望塵莫及。無忌這就回去和田文攤牌,希望他日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告辭。”

臨淄王宮附近的一間房舍。

姬茗重重的摔了一盤的酒器,跺腳道:“氣死我了,這樣都被田單跑去,這些人手下真是羣飯桶,平日白吃了君上那麼多糧食,現在則連個田單都拉不住,還說什麼‘天羅地網’大陣。”

苟道好笑道:“這個陣法好像師妹你也有份兒吧?是不是氣不過你的‘百韌絲網’就這樣被田單給毀了?”

姬茗大窘,轉向田駢道:“田先生你看,連師兄也在幫他們說話,真氣死人哩!”

田駢此時還不大明白什麼情況,問道:“你們原不是說去抓那個白若雪的嗎?怎麼又扯到田單身上去了?”

提到白若雪,苟道也來了陣火,道:“不要提了,這妮子鬼精的很,我們所有人都被她騙了,下次她最好不要落在我的手裡,否則我要她後悔做女人。”

繼而得意一笑,道:“不過還好,沒逮着白若雪,重創了田單也算是值回血本了。我幾可肯定田單那小子捱不過今晚,就算萬一他真能捱過,也至少夠他辛苦個小半年,所以在這半年內,我們再不用擔心他會出來壞事。這個田單還真是不簡單,當時明明中了我全力一劍,竟還有餘力反擊還我一腳,踹得老子胸口現在還有點發痛。不過這也正好遂了我的心願,皆因他越是掙扎反抗,傷勢只會重上加重,要是因此而一輩子不能復原,那就皆大歡喜了。”

田駢卻提醒道:“田單怕不是這麼好對付的,此人除了武功之外,尚能運籌帷幄,出將入相,苟道最好不要掉以輕心。”

苟道受教道:“田先生教訓得是,在下也不過逞一時的口舌之快罷了,君上的事情,絕不容有半點的差錯,我們必須慎之又慎。”

此時一手下回報道:“稟統領,小的依統領吩咐暗中跟了田單一段路程,那田單雖發現小的在跟蹤他,但他卻似不以爲意,沒有什麼動作,也不打算將我擺脫,現在他已經悠然回到了田府。”

那手下退下之後,苟道更加肯定道:“此是田單故弄玄虛,迷惑別人摸不準他的傷勢,但他的真正情況,又怎能瞞得過我苟道。哼,他要是敢這樣強撐上幾天的場面,我肯定三日之內,田單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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