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老臣正好要向你稟報這件大事。不錯,十二月間,在鉅鹿我大秦的北方軍團確實戰敗了,而且敗得很慘,只有一部突出了重圍,對這件事皇上可能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說什麼老臣隱瞞重要軍情不報,督戰不力等等,關於這些個‘過失’是老臣的責任老臣決不推脫,就算皇上今天罷了我的職也沒什麼怨言。只不過,老臣確實是真心實意的替皇上您擔心吶,老臣是看着皇上長大的,這一離開實在是捨不得——!”
趙高說得聲淚俱下,紅腫的眼睛裡分明有淚光閃動,這一刻的趙高,樣子象極了一個風蝕殘年的老人,他最大的希望就是用自己的羽翼護佑面前的‘兒女’。
胡亥瞧着趙高這般‘可憐’的樣子,頓時勾起無限的回憶,於是乎趙高的種種好處也就接二連三的浮上心頭,若不是趙高的周密計劃,這個皇位豈能輪得到他胡亥來坐,若不是趙高千辛萬苦的剷除扶蘇和諸公子的勢力,他這個皇位豈能這麼穩當?
“丞相,你儘管放心好了,我什麼時候說要罷你的職了,我只是憂心國事罷了!”胡亥整了整衣冠,難得的一本正經的安慰道。
‘憂心國事’這四個字從胡亥的嘴裡說出來,當真是稀罕得不能再稀罕了,早就摸準了胡亥性子的趙高當然沒有辭職的打算,他不過是在施展‘以退爲進’的策略罷了。
退——,撤退之後自然就是大踏步的前進。
“老臣謝皇上恩典,國事甚憂,這都是老臣辦事不力的錯。其實,鉅鹿戰敗並非老臣有意欺瞞,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這一場失敗在老臣看來,並不是將士們作戰不努力,也不是朝廷糧秣輜重供應不及時,而是大將軍章邯膽怯怕事、畏縮不戰所致,先前老臣瞞着皇上不報,實是想給大將軍一個機會,希望他能率領將士勇挫叛軍,替我大秦剿平亂賊,可是,時至今天,大將軍卻在棘原擁兵自重,還與那項羽眉來眼去,屢有書信往來,這還不算,他——,他竟然還派人來誣衊老臣的一片忠貞赤子之心!”
趙高話到此處,已是伏在地上不能自給,瞧着他般‘孤膽赤忠’的模樣,本就對趙高信任有加的胡亥哪裡還會懷疑他這番話的真假。
“是這樣呀,原來是朕錯怪丞相了,哪個——,哪個長史叫什麼馬的,我也就不去見了,一切還都由丞相處置好了!”胡亥長長的打了一個哈欠,難得的一次早起讓他很不習慣,往常的這個時候,他都是暖暖的躺在錦被裡面,旁邊美人相伺、好不旖妮舒適。
“謝皇上!”趙高緩緩起身,光潔的臉上閃過一絲極不易察覺的笑容。這一時,他的心中已在盤算着怎麼樣把章邯在咸陽的勢力一網打盡了。哼,章邯,做了大將軍就得意忘形了,是不是忘了在朝中做‘少府’時的窮酸了,妄想要扳倒我趙高,你還太嫩了點!這一次,可是你先惹到我的,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三天,司馬欣整整在皇宮外面等了三天,卻還是沒有接到胡亥召見的詔書。
而這三天裡,由趙高暗中主持,閻樂具體操辦的一場腥風血雨的大清洗也正式開始了。
四月二十一日。
胡亥不得不再一次的早早穿好衣服,端坐在章臺的龍椅上,開始他自當上皇帝以來屈指可數的一次早朝。
這一次早朝,是在趙高的極力勸諫下才得以開始的。
因爲趙高要開始測試他的瘋狂計劃。
趙高姓趙,顧名思義他是趙國人,究其血系還和趙國的王室有一點關係,也正由此,在秦滅趙的時候,趙高及其母親、兄弟等數人都被虜到了咸陽,當時,趙高年紀尚幼,正好適合入宮成爲一名宦官。
只不過,從小便被割除了下身‘寶器’,進宮專門以討好和服侍人爲工作,趙高的心理慢慢的起了變化,那是一種既混雜着強烈的自卑又包含着對所有人極不信任的複雜心理,當始皇帝還健在時,趙高百般的討好奉迎,他的迎合很對晚年日益自大、試圖長生不老的始皇帝的胃口,不過,在雄才偉略的始皇大帝面前,趙高還不敢任意放肆,就算他因爲私事胡亥被大臣蒙毅判以死罪時,他都表現得相當馴服,至少從表面上來看,對於蒙毅的秉公執法沒有表現出過多的不滿。
而當始皇帝出巡駕崩之後,趙高壓抑許久的慾念終於爆發了,脅迫李斯發假詔、賜死太子扶蘇、迫使權傾一時的蒙毅、蒙恬自殺,在做完這一切後,趙高還是不甘心,他隨後又將屠刀伸向了曾經的盟友,丞相李斯。
李斯可不是尋常人物,他從小就跟着荀子學習帝王治理天下的學問,作爲始皇帝統一天下期間的重要輔助,李斯不僅承繼了荀子、韓非子等大家的一整套治國理論學說,而且將它們一一付諸實施,秦國的一系列政令、軍律、條例可以說無不浸透着李斯的影子。
到了秦始皇晚年,李斯在朝中的權勢已經無人能及了,他的兒子迎娶的都是皇族的公主,他的女兒嫁的也都是皇族子弟,正因爲留戀這樣的高官祿位,李斯才被趙高說動,成爲了假詔事件的又一個同謀。
李斯本以爲與趙高合謀將胡亥扶上皇位就能長保祿位,然而他卻想錯了。
第一個要致他以死地的,不是別人,正是同謀趙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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