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賊襲營了,快起來!”
“快增援巡邏小隊!”
終於,傅戈聽到了渴望已久的呼喊,當他跑出營帳的時候,看到兵士們已按照昨晚上的佈置,有條不紊的分頭阻擊來敵。
“盜賊從哪個方向來?”傅戈喝問道,彭越既然敢大膽襲擊,就一定有足夠的準備,若稍有鬆懈的話,極可能會面臨極端不利的困境。
“稟將軍,在南北兩條陸路和水澤方向都有簇簇火光來回晃動,目前不清楚有多少數目的盜賊?”斥候隊長神色緊張的回道,畢竟在這樣陌生的環境裡和強硬的對手作戰,對於帝國軍士兵來說,是一個相當嚴峻的考驗,傅戈能感覺得出,將士們有一點點的驚慌。
南邊的陸路連接雍丘,北邊的道路接壤昌邑,這兩個方向對於押糧部隊來說是進退的通道,一旦被盜賊切斷,就意味着傅戈的一千士兵將陷入敵人的包圍圈中,難道說彭越想一口吞掉他們嗎?不可能的,彭越縱算有這個想法,他也沒有這個實力,況且,在陸路堵擊的話,若增援的帝國軍隊從雍丘或昌邑馳援,盜賊將有可能陷入到被兩面夾擊的境地,彭越是一個精明的盜賊頭目,他不會做這等風險大大超過收益的買賣,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彭越真正主攻的方向只有一個,東面的水路。
水澤,對於長年活躍在鉅野澤中的彭越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的天然屏障,既可以進又可以退,帝國軍隊就算要追擊,也比不上他更熟悉水路的情況,從水路進攻,若得手的話,可以奪取糧船立即離開,萬一不成也能安然撤退。
“命令二個小隊向昌邑方向進攻,務必擊退盜賊!”傅戈沉聲吩咐道。
“二個小隊?”傳令兵沒有立即挪動腳步,而是神色驚愕的看着傅戈,他的心裡大概在以爲傅戈是不是說錯了話,一個小隊也就百餘號人,憑二百餘人的一點兵力如何能打得過人數衆多的盜賊?
傅戈鎮定自若的笑了笑:“你儘管去傳令,記住告訴兩個隊長,聲勢一定要造大,要讓叛軍知道我們正準備連夜開拔向昌邑方向靠近!”
“諾!”傳令兵喜形於色,大聲的領令而去。
這時,東邊的水澤方向點點火光越來越近,已經能夠模模糊糊的看見有數條小船正朝着糧船急速駛來,在船上隱隱約約的人影晃動。
“弓弩手,準備!”
傅戈大步登上糧船,穩穩的站在船甲上層的旗杆下,爲了對付彭越,他特地從軍中精心挑選出了五百餘名水性純熟的樓船士兵,他們正埋伏在糧船不遠的蘆葦叢中,他們將是傅戈賴於和彭越對峙的主力,同時,在糧船上,更佈置了約一千名的強弓手,密集的箭矢可以在較遠的距離很好的給予敵人殺傷,這一次,一定要讓彭越嘗一嘗強弩的厲害。
“射!”
伴着傅戈的一聲怒喝,早已憋足了一肚子氣的弓弩手們飛快的瞄準、鬆弦、射擊,夜色中持着火把的盜賊很快就成爲了首選的目標,他們一個個慘叫着墜落到水中。
“卟通,卟通——!”
盜賊們接二連三的落水,隱隱約約的在船上已看不到人影了,士兵們見到第一波攻擊便大獲全勝,一個個高興的大叫大喊起來。
傅戈開始的時候也是分外高興,但很快他就發現了異常。弩手的箭矢再準確,也不可能讓盜賊全軍覆沒的,而且,他還發現那些無主的船隻好象在慢慢的靠近。彭越手底下這些盜賊一個個精熟水性,雖然現在已接近了十月,天氣有些寒冷,但對於彭越這些人來說,這一點困難根本算不了什麼?
所以,他們並不是被射落下水的,而是採取了主動遁水的戰術。
潛入水下的盜賊們正在一步步的靠近糧船,傅戈若就此大意的話將會吃大虧的。
“弓弩手,撤退!”
幾乎在傅戈發出命令的同時,糧船下面開始傳來‘咚咚——咚’的鐵器鑿打船底木板的聲音,不僅如此,本來平穩的船體也開始左右搖晃起來,一些不諳水性的弓弩手立即站立不穩,連弓弩都把握不住。
彭越竟然潛到了水下,怪不得他敢在傅戈已嚴防死守的情況下還決定出擊,原來他擁有這樣犀利獨特的進攻手段。
鑿穿糧船,傅戈就會陷於動彈不得的困境,若想保住糧秣,就只能死守在這裡被動挨打,若想逃脫性命,就只能棄了糧船從陸路逃跑,無論是哪一種結果,對於彭越來說,都是相當不錯的結果。
可惜,彭越還是錯算了一步,他不可能料想到這根本就是精心佈置的一個‘陰謀’。
糧船裡裝的確實是糧秣,但卻只是表面的一部分,在船艙的底部,裝滿了相同重量的沙土,這些沙土根本沒有用袋子包裝,直接散放平攤在船艙裡,船隻一但被鑿穿,水就會通過孔洞浸溼沙土,慢慢的,船隻的負擔會越來越重,最後不是傾翻就是沉沒。
彭越襲擊護糧部隊的目的有兩個,一是奪取糧秣,二是看看能不能有機會在傅戈身上得到便宜,在一頓凌厲的箭雨招待之後,彭越應該明白了,傅戈並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對手,而盜賊們遁入水裡意味着彭越已將行動的目標移到了糧船身上,對於他們這些長年在水中討活的人來說,這船能鑿就有能力堵,只要能順利迫使糧船上的守衛部隊撤退,他們就能乘機奪取船隻,並藉助熟悉的水道隱藏到找不到的地方。
果不其然,就在弓弩手撤退的同時,從水中一躍而起無數條黑影,他們一手持着利鑿,一手持着明晃晃的短刃,在與帝國軍士兵搏鬥的同時,這些人飛快的割斷系船的纜繩,正準備將糧船向水澤的中央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