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臣這廝,真是煮不爛的鴨子,死性不改,要是換作落到旁人手裡,怕早就一個不耐‘喀嚓’砍了腦袋邀功去了,哪裡還輪到他又嚎又叫的,沒有辦法,也是傅戈這個人賤,見到有能耐的人就是捨不得下手。
這其實也怪不得他,主要是受劉邦手底下的那個樊噲的刺激,想想當時的場面,那個才叫勇猛呀!樊噲幾乎憑一己之力就堵住了對方的重兵追殺,否則的話哪裡還有劉邦的好。如今,要想獲得猛將的輔助,那就只好先忍氣吞聲挨呂臣一頓罵了。
反正這罵也不掉身上一塊肉,也許等到呂臣的這股怒氣消得差不多了,再現身好好勸解會更好一些。傅戈邊聽罵邊等着,終於呂臣的怒罵聲慢慢的小了下去,大概他也罵累了。
最後,傅戈站起身整了整衣冠,吩咐軍士將呂臣帶到一個小房間裡,然後,他笑着施施然坐到呂臣的跟前。
“呂將軍,一別好幾個月,你好象瘦了不少嘛!”
呂臣冷哼了一聲,一點也不給傅戈面子的怒視着他,好半天嘶啞着噪子吼道:“卑鄙小人,有種的話跟你呂爺爺單挑!”
傅戈沒有想到呂臣第一句話會是這樣,戰場上交鋒,講究的不止是勇力,還有計謀和策略,在呂臣的頭腦裡,難道只以爲憑武力的對決纔算是打仗。
“卑鄙,難道只許你夜襲我的營帳,又不許我使計策詐降!”傅戈不怒反笑道。
“那晚上襲營的主意又不是我呂臣出的,都是那個英布——。”呂臣氣哄哄的,居然理直氣壯的說道。
英布,傅戈又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只不過在虞姬那裡他聽到的稱呼是英大哥,到了呂臣這裡才得知了全名。
“呂臣,你的蒼頭軍已被我部全殲,怎麼樣,服輸的話就歸降了吧,我傅戈也是窮光蛋一個,不會因爲出身的尊卑而看不起你,你看杜中他們一個個過得好好的,是不是?”傅戈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開始他蓄謀已久的說降計劃。
“想要我爲秦狗賣命,做夢去吧!”呂臣沒有等傅戈說完,就無情的拒絕了,甚至於在話語中連一點點的可能都不給。
“呂臣,還記得上次你說的話了嗎?你說要活捉我一次,結果呢?”傅戈繼續道。
“這一次不算,你若再放我一次,我必再帶人馬殺回來,到時候我若再輸,要殺要剮都聽你的。”呂臣漲紅了臉,對着傅戈咬牙說道。
“再放你一次!好——,我就再放你一回,不過,我可以斷言,下一次我們見面結果還會和今天一樣,到時候你可莫要忘了今天說的話!”傅戈大聲說罷,跨步上前替呂臣解開縛在身上的繩索。
“媽的,都怪咸陽的二世皇帝和趙高等一幫貪官污吏將帝國弄成了這個樣子,現在披着帝國的這身黑色的外衣,看來想要說服呂臣這些對帝國恨之入骨的人真是太難了。”聽到呂臣如此堅絕的回答,傅戈心中對咸陽朝廷的恨意更濃烈了幾分。
這一時,他並不怕呂臣突然發難,因爲呂臣此時想的只是儘快離開這裡,再拉起一支隊伍回來拼命。
“傅校尉,你是一個真正的軍人。”跨出房門的一刻,呂臣停下腳步對着傅戈說道。
傅戈正容道:“我希望你也是。”沒有什麼比得到對手的稱讚更令人高興的了,他再一次的放了呂臣,他不怕他回來找自己算帳,因爲他有信心再一次擊敗對方,面對呂臣這樣的勇夫,傅戈就是要通過一次次的勝利來懾服他的心,最終讓他成爲自己的一員無敵戰將。
呂臣一個人可放,其它的蒼頭軍士兵傅戈可沒有那麼大方,照現在的形勢來看,爲了保護帝國大軍的補給線,傅戈所部肯定還要在陳郡駐守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裡,傅戈有的是方法將叛軍俘虜‘改造’成帝國的士兵。
好不容易處置完呂臣這個棘手的蠻漢,等傅戈迴轉虞姬的住處已是深夜,屋外保護的兵士半睜着眼靠着柱子站着,他們已經疲憊不堪了。
“校尉大人——!”見傅戈到來,士兵激靈靈的站直了身子,下意識的叫出聲來。
傅戈伸手製止了士兵的叫喊,湊近虞姬的房前,屋內有微弱的燈火晃動,只不知虞姬還有沒有安睡。
“咯,怎麼我聽到門外有狗叫聲!”未等傅戈的耳朵靠近,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就先傳到了,門一開,虞姬披着一件白色的薄紗裙,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着他。
“咳,你還沒睡呢,我是來看看有沒有異常的情況!”傅戈紅着臉,他的辯解聽起來蒼白無力,象所有十八、九歲的少年一樣,傅戈的所有人生經驗裡還沒有如何應付年輕女子這一塊。
“是這樣呀,我這裡一切都很好,沒有什麼事校尉大人還是明天再來吧!”虞姬一邊說着,一邊定定的看了傅戈一會,然後用力將房門關上。
女人還是麻煩,比打仗還要麻煩。
剛剛還好好的,一會兒就整個風雲變幻,縱算傅戈是統領千軍萬馬的帝國校尉,在虞姬面前也擺不出一點的威風。無奈之下,他只能轉身迴歸自己的住處,親兵已收拾好了牀榻,這裡可比露營在野地裡要舒服多了,可是傅戈卻還是無法入睡。
豎日,等傅戈睜開眼時,看見的聞到的是香噴噴熱騰騰的早飯,它們都被盛在精緻的青銅器皿裡,並裝綴成了好看的形狀。
“呀,肚子正餓得緊,這陳郡的伙伕可比軍中的那幫傢伙強多了!”傅戈三下二下爬起,抓起銅觥、銅盞,就要倒過來把食物放入嘴裡。
“停下,洗手去!”
耳朵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是虞姬。
她什麼時候來的?傅戈現在的這付餓死鬼的樣子落在她眼裡,不知道會被糗成怎樣?
“昨天——!”傅戈辯解道。
“昨天沒有什麼呀!我好象夢見了房門外有一隻狗在汪汪的叫,後來去開門卻是什麼都沒有——。”虞姬一臉無辜的說道。
傅戈瞪視了滿臉純真無邪狀的虞姬,瞧她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傅戈終於承認自己失敗,在呂臣面前屢戰屢勝的他,在虞姬跟前卻是一籌莫展,往後,還不知道會被她欺負成怎樣?想到這裡,傅戈只覺得有一種甜甜酸酸的幸福與痛苦齊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