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國軍弓弩手射出密集的重箭之後,傅戈再也沒有發現劉邦的身影,這個狡猾的對手,一擊不中,立即遁走,讓傅戈即使想用重箭圍殺也找不到目標。
好在,劉邦逃跑不會影響整個戰局的發展。
杜中順利突圍了!
他的部隊還剩下三百一十五人,在這一場殘酷的搏殺中,七百餘名帝國軍將士戰死荒野,這是傅戈自領兵以來最大的傷亡。
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血的代價需要用血來償還。
“帝國的勇士們,追擊!”
傅戈高高的舉起長矛,大聲怒吼傳達命令。
經過近四個時辰的反覆拉踞,叛軍終於不支了,他們的鬥志已經越來越弱,帝國的驍勇士兵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毫不留情的將長矛刺入他們的屁股。
失去統一的指揮和調度,叛軍的數量雖然不比傅戈率領的軍隊少,但他們現在只知道互相推移着後退,只知道丟棄武器旗幟沒命的逃跑,曾經漫山遍野的紅色正快速的消失,並被數道黑線所替代,而當一道道黑線成功劃上完美的圓弧之時,被圍困在圓圈中的叛軍士兵能夠等到的就是投降或死亡。
“分割包圍,莫讓一個叛賊逃跑!”指揮圍殲方陣的帝國軍軍官的叫喊聲此起彼伏。
“秦狗,不怕死的都上來呀!”樊噲被重點包圍在戰陣中,他已經殺紅了眼,巨大的盾牌也因爲連續的用力擊打而變了形狀。
突然,一彪騎兵列成三角型的衝擊陣出現在戰場上,這隊騎兵人數雖不過五十餘騎,但卻左衝右突勇猛異常,尤如一道紅色的屠刀,不斷的衝擊包圍圈外沿,將企圖阻擋的帝國軍陣形撞得支離破碎。
叛軍騎兵的速度太快了,以致於弓弩手射出的勁箭都被遠遠的拋在了後面。
兩名帝國長矛兵怒吼着將手中長矛刺向叛軍的騎手,但矛還末碰到就被戰馬衝撞的巨力掀倒在地,他們的身軀被戰馬狂奔踐踏而過,骨頭盡碎,還末完全嚥氣的士兵痛苦嚎叫着,翻滾着,滿口滿臉的都是鮮血。
“長矛手,迅速投擲兵器!”戰況驟變,傅戈下意識的大喊了一聲,然後催動戰馬迅速的衝了過去。決不能讓叛軍的騎兵肆意橫行,這將會重新鼓舞叛軍的士氣,這些騎兵應該是叛軍預留在後方的機動部隊,他們的這股反擊勢頭不可能持續很久的。
投矛——,如果不是對傅戈有充足的信任,任何一個帝國長矛兵絕不會放棄他們手裡的武器。
在稍一猶豫之後,他們終於奮力擲出了粗大的‘巨箭’。
“卟!”長矛如林,避無可避。一名叛軍騎手身子晃了一晃,慘叫着然後一頭栽倒,筆直的長矛直插入他的胸甲,早已等候撿便宜的其它帝國軍士兵一擁而上,便像是在訓練急刺時一樣,兵器全部向着敵人的胸口而去,待到兵器抽出時,那騎手的鮮血已像噴泉一般從胸部六七個血洞射出,沾紅了帝國士兵們的臉。
叛軍騎手的高速衝擊在長矛手的輪番投擲下,失去了出奇不意的優勢,這樣的結果讓傅戈這個下達命令的人都想象不到,傅戈只記得,在戰況危急的一瞬,他的腦子裡倏的閃過一個長矛兵與重裝騎兵交戰的畫面,這絕不是帝國和帝國之前的歷史上曾經發生過的戰爭,因爲畫面上的戰士長着高高的鼻子、藍藍的眼睛、卷黃色的頭髮,那些個重裝騎兵全身上下連同戰馬都被鎧甲包裹的嚴嚴實實,帝國的騎兵還從沒有穿過如此奇怪的裝束。
“我怎麼會有這樣奇怪的記憶?”傅戈使勁搖搖頭。
五十騎叛軍在圍殲之下損失大半,但是,還是有十餘騎衝破重圍將樊噲救了出去,這些騎兵馬上動作純熟、姿式實用,看來是得到了名家的指點。
“追擊!”傅戈大喝着策馬掠過戰場,一矛刺翻擋路的潰卒,自小在臨洮塞外長大的他就算雙手騰空也能穩穩的騎在馬上。
劉邦手下當真是能人輩出,先是使出斷糧圍困的戰術,然後又是樊噲這員猛將的一夫當關,再最後還有這五十餘騎的瘋狂反撲,這樣的對手傅戈不想再碰上第二次,因爲他不知道再一次交鋒時運氣會不會還站在自己這一邊。
所以,他要乘勝追殺,斬草除根。
“不要理會那些潰卒,追殺叛軍的主帥!”命令杜中帶着大部隊繼續清剿其餘的叛軍,傅戈則率領了一支千餘人的弓弩部隊緊緊的朝着敵騎潰敗的方向追了過去。
荒野寒風起,夕陽日落,天已漸漸的暗了下來。
再拖延一個時辰,劉邦就能借助夜幕遁逃得無影無蹤了。
終於,傅戈的辛苦努力沒有白費,遠遠的,一隊二、三百人步騎混合的叛軍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前面就是劉邦,莫讓他逃了!”筋疲力盡的士兵們精神大振,他們重新鼓起銳氣,朝着餘輝下的殘兵敗將追殺過去。
也許是聽到了身後追兵的吶喊聲,叛軍逃跑的速度更加的快了,更重要的是他們開始時不時的分兵阻擋,雖然那些阻擋的人全部被殲滅,但卻換回了寶貴的時間。
黑夜來臨,傅戈軍與叛軍的距離還有一里左右,雙方誰也沒有辦法再縮短或拉長這段距離。
“嗵嗵——嗵!”就這時,一陣急風似雨的行軍步點聲由地面傳來,這聲音整齊劃一、堅實有力,只有訓練有素的軍隊才能造就如此氣勢。
難道是大將軍章邯統領的帝國大軍增援到這裡?這一念頭剛泛起就被傅戈搖頭否定,目前的追擊方向是朝向東南,按照他所知道的情況,東南方的下邳、薛城、定陶一帶已被項梁的部隊佔領,帝國軍除非徹底擊敗了項梁叛軍,否則絕無可能出現在這裡。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了。
面前遭遇到的多半是項梁率領的叛軍,敵人以逸待勞,傅戈若再繼續追擊,那就不是追殺劉邦而是被追殺了。
“撤退——!”最後,傅戈不甘心的下達了這個命令,身爲統兵之將,需要的是當機立斷,事猶可爲時當全力以赴,既知不能就應見好就收,幸好有夜幕的遮護,一時無法確知對手虛實的叛軍不太可能冒險追擊,他們安全回撤不會遇上大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