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今年頭的文武只是職責上的不同,但是當文官的傢伙穿上甲冑就能成爲武將,穿着甲冑的武將到了地方也能處理民政,也就是屬於一個精英人才能文也會能武的時代。
恰恰是文武官員只是職責範圍的不同,他們的知識層面並沒有差距那麼誇張,蕭何能夠坑軍方一把,必然是提出了什麼讓軍方無法拒絕的條件出來。
“除開現有的騎兵軍團之外,執政府答應軍方未來三年之內提供二個軍團之內的戰馬、兵器、甲冑等等。”呂議眨了眨眼睛,頓了頓觀察自家老爹是什麼表情,繼續說道:“執政府還答應每年從中亞那裡至少購買一萬匹健馬。從中亞購置的馬匹全部交由軍方,還會在一萬匹的數量基礎上,於第三年之後每年增加二成。”
呂哲確定了,軍方還真的就被執政府坑了。
帝國繼續建設騎兵是既定的國策,保持從中亞那邊購置戰馬也是一項已經在執行的事情,只是高資源的事情屬於執政府的範圍,軍政分離之後兩個系統不能干涉對方,軍方的消息顯然是滯後,結果被蕭何用本來就應該發生的事情當成了籌碼。
或者也不是那麼回事?畢竟雖說軍政是分離了,但是一些消息上依然是共通,除非是蕭何一開始就打算在這件事情上坑軍方封鎖消息,不然軍方沒有道理會完全不清楚。
軍方在帝國目前的影響力非常大,相較起來因爲呂哲的刻意壓制文官集團也就一個蕭何表現得比較強勢,其餘的文官想要對軍方強勢壓根就強勢不起來。
呂議見自己老爹一臉的迷惑先是一愣,隨後也就恍然了。他說:“執政是和張侍郎一塊與太尉署協商。”
“張良?”呂哲霎時就笑了。
蕭何在後勤上的能力非常強,可以說是當今之世估計能勝過他的基本是不存在,能稱得上超一流的能力。不過吧,除了後勤保障之外,他其它方面只能說是準一流的水準。
帝國長期都在戰爭狀態,任命一位後勤能力超一流的文官是一件無比有利的事情,民生建設上呂哲有着遠超“今人”的目光。制定大體的框架,然後由龐大的文官羣體一起執行,根本就無需擔心作爲執政的蕭何能力不足。
若說蕭何除了後勤能力之外都是一般般,那麼張良絕對就是一個在民政和軍事謀略上的超一流人才。
再過那麼幾年。帝國對外戰爭的頻率和規模都會下降,蕭何已經連續當了將近十年的執政,等張良頂替上去的時候剛好是十五年。
帝國連續打了十五年的戰爭,那時候也該是舉國歇息一下的時候了,應該集中精力來建設腹地。腹地建設的同時也應該鞏固邊郡。
現在能算是帝國腹地的地方非常多,不過對於帝國來說建設重點只有兩個區域。
一個國家想要發展,首先要保證是糧食的豐足,總結歷史經驗教訓,屢次發生動盪只要糧食能夠保證,哪怕是有動盪也會立刻被撲滅。這可不是單指國家軍隊有糧就有後勤保證,還有關於民衆能夠吃得飽飯不易被煽~動。事實上華夏皇朝的覆滅大多是與吃不上飯的災民太多有關,一些野心家正是利用這樣的時機纔能有所作爲。
“所以未來必須要建設好嶺南區域,甚至是將南亞次大陸佔領並開發起來。”呂哲都忘記自己有多少時間沒有好好跟呂議聊聊了,見一時半會沒有人回來打擾。也就儘可能地對自己心中選定的接班人多講解一下帝國未來的國策。
南亞次大陸的範圍很大,那邊幾乎是處於蠻荒階段,哪怕是有勢力,那也是原始部落和一些初步學會刀耕火種的族羣。
南洋艦隊在未來除了繼續探索海洋之外,更多的重心是會用在配合陸軍攻佔後世的越南區域,先從沿海入手,隨後儘可能地佔領更多的平原。
“那片地方非常不錯,一年三熟是常態。”呂議不斷地點頭:“只是這樣一來海上運輸用途的貨艦就該增加吧?”
那是很自然的事情,在幾乎遍地蠻荒的西南邊,建設陸上交通的成本太大太大了。甚至是有心想要建設也不是幾年能夠建起來的事情。
有相關數據作爲例子,帝國南征大軍南下,只是修建嶺南地段的一條主幹道路,先後動用人手超過八十萬。死於建設道路的人數量接近十四萬,等於是那條路是用屍骨鋪起來的。索性的是那時候抓捕的百越族裔多,要是修路死了十四萬左右的帝國人,或許不會演變成遍地烽煙的情況,但民怨沸騰是必然的事情。
很多時候吧,呂議覺得自己這個老爹的性子也真的是夠可以的了。很像是有隋一代的楊廣,幹什麼都恨不得今年做好計劃明年就實施完畢。他十分慶幸一點,那就是自家這個老爹是開國之君,並且也懂得利益均沾,要是自家這個老爹是繼承祖業的皇帝,那他可得好好想想怎麼蓄積實力等待着力挽狂瀾的那一天了。
“發展海洋本來就是帝國的既定策略。”呂哲並不知道呂議在想什麼,要是知道估計會一巴掌拍過去。他停下來沉思着什麼,良久之後才繼續說道:“向外開拓的高高峰期過去,想要向近些年這麼迅猛很難辦到。海洋的資源並不比陸地少,爲父也希望我們這個族羣不要將目光只盯在陸地上。”
呂議聽了依然是做猛點頭狀,符合道:“是呀,光是發現倭列島就能支持帝國進行貨幣三進位改革。發現了呂宋那些島嶼也獲得了香料。香料是非常好的東西,兒臣以爲它將主導世界貿易至少三百年。”
三百年?要是那片地方一直歸於帝國所有,帝國等於是壟斷了香料貿易,那樣一來就不存在主導多少年的問題。
香料可是一種好東西,有了它之後食物可以變得更加美味,同時一些醃製品對它的依賴遠遠超乎想象。
“帕提亞有商人花了六斤重的金子購買到了不到一兩的肉蔻,身在烏孫的劉邦寫過一封信回來,他無意中得知那個購買了一兩的肉蔻的商人吹噓回去之後至少能換到三十斤以上的金子。”呂哲說着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容:“那些勳貴們得知這個消息都跳腳了。”
呂議亦是莞爾,他可是知曉一件事情,皇家的商隊這一次隨同使節團前往中亞帶的香料可是不少。自己那個老爹事先有向勳貴們暗示過關於香料的貴重,他們對於皇帝的話深信不疑,但還是錯誤估計香料貴重到什麼地步。
全世界現在擁有香料的地方真心不多,帝國也不是沒有試過將南洋那邊的香料移種帝國本土。但只是在海南島那邊初步試種成功,只是產出的香料比之原產地在品質上比較不如,想要有更好的成果必然需要經過幾代的改良和實驗。
地球上曾經有屬於香料的紀元,最先壟斷香料貿易的荷蘭人依靠對南洋的佔領發家致富,一度成爲歐羅巴的第一強國。那是人口不足百萬的第一強國,也正是因爲底蘊不足的關係,西拔牙人最先發現荷蘭人的秘密,然後西班牙人先是在歐羅巴狠狠地揍了荷蘭人一頓,後面又消滅了荷蘭人的本土艦隊,大大地削弱了荷蘭的實力,最後伸手到亞洲從荷蘭人那裡搶了一大塊地盤。
圍繞着香料貿易的紀元超過四百年,最開始的時候香料能夠換數十上百倍等同重量的金子,並且是以克來計算價值,非貴族還不夠資格購買。能夠想象到底是受歡迎到什麼程度,也能表明是珍貴到什麼地步。
“陸地上的香料貿易可以先在中亞打開局面。”呂哲是昂起了頭,他目光變得深邃:“依靠這個玩意,帝國必將從中亞進行經濟掠奪。”
呂議沒忍住,問道:“父皇不控制數量嗎?”
“任何東西都需要受衆,想要有受衆一開始就不能太過稀少。”呂哲像是略略眯會地看了一眼呂議,認爲這麼普通的常識自己這個兒子沒道理不懂。然後他改變話題,開始說到了長江。
整頓長江其實已經早被提出,一些地段上的加固也一直都在做,不然往年就該出事了。只是吧。有些地段並不是加固堤壩就可以,今年的春汛也纔會有個別的地段崩了。今年已經有惡果產生,那麼真的是到了全面整頓的時候。
“巫東那邊的基地已經有結果了?”呂哲知道呂議不會忽略那些,徑直說道:“蕭何提出調回黔中的屯田兵團。太尉署估計是立刻答應?”
呂議點頭,事情還真的就是那麼個經過。
督察長江的人員上報一些情況,執政府很快就行動起來,太尉署在合情合理的情況下沒有做任何的刁難,黔中的八萬屯田兵在呂議這個監國蓋印的時候就被調了過去。
執政府和太尉署通力合作,八萬屯田兵再加上臨時招募的二十來萬勞力。春汛到來之前就將該做的事情強力執行,不但是挖了分導引水的水渠,連帶以前想做而很難做的事情也借這一次給幹了。
“遷出的人口有三十六萬!”呂議說的是已經作爲泄洪的那些區域居民,他說:“執政府目前是選擇安置在長沙羅縣一塊。爲了達到讓更多的人願意移民,執政派出了許多官員向民衆宣傳。”
這些事情都是呂哲事先知道的規劃,一開始聽到長江出現問題懵了一下沒想起來,鎮定下來後恢復了思考,想起了早就做好的方案。因此,他停了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其餘的表態。
什麼個意思?就是春汛是真的,長江的一些地段無法承受洪水也是真的,只不過官方借用無法扭轉的事情來進行額外的操作。所謂的操作就是大自然的災害之下,處理災害帶來的問題的同時,達到官方認爲的利益最大化。
正是因爲事先就有了一系列的計劃,看似意外的春汛纔會沒有造成太嚴重的死傷,有的僅是一些經濟上的損失,不過對於官方想要達成的目標,不說是經濟損失,其實哪怕是死傷沒有太過誇張也是能夠接受的。
是什麼計劃?還不就是因爲帝國的移民政策遭到了冷遇,可是許多邊郡真的是需要內地遷移人口進去,官方不想幹強制性移民的事情,只能是用另外的辦法彙集人口了唄。
“議兒覺得這種做法對嗎?”呂哲問的時候很認真地看着呂議。
“孩兒以爲,哪怕是他們現在不知道意味着什麼,日後也必然是會感激執政府的。”呂議甚至都覺得做得不夠狠了,但是沒辦法的事情,半個月能夠遷移三十六萬人口出受災區已經是極限。
“選擇那些區域也是有原因的。”呂哲不知道爲什麼而嘆了口氣,復又說道:“都說窮而思變,那些地方的人就是一些死腦筋不接受時代進步的人,只能是用點手段。”
呂議愕然了一下,他還以爲自己老爹要將愛民裝到底,沒想到會那麼明白說出運用了必要手段之類的話。
“張良是一個有手腕的人,他沒有蕭何的自持。”呂哲的意思是,張良現在根本就沒有什麼名聲,那麼也就不存在名譽受損的擔憂。他“呵呵”地笑道:“這個主意就是張良出的,也是由他進行實際的操作。”
其實李斯也有參與,只是因爲他職銜的關係參與不多,僅僅是在關於治安維穩上出了一些力氣,後面他需要出力的地方會比較多。
呂哲選擇李斯作爲西北總督省的主導人選,那是看重李斯在律法上的成就,也是因爲李斯執行力度上的優勢,畢竟一個長年幹廷尉一職的人,本身又對民政不陌生,甚至是還懂得一些軍略,用李斯去操作移民那是再合適不夠的事情了。
呂議當然知道張良是誰,那可是“漢初三傑”之首,於歷史上有被著《留侯列傳》的人物。他都覺得自家老爹用張良用得有些晚了,不過這似乎也怪不了自家老爹,誰讓張良早先不知道幹麼去了,很晚才投奔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