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從呂議那裡離開的時候臉上還是一直保持着笑容,不是他的心情有多麼好,也不是發生了什麼喜人的事情,而是他跟呂議一陣談話下來,整個腦袋和一顆心其實都是半暈懵的狀態。
不得不說,蕭何真的是被那位殿下給震驚到了,他也不是第一次被皇帝的子嗣多表現出來的“妖孽”給弄得懵圈,實際上以前呂啓構思出非常多的工具,不管是對農業有用,還是對工業有用,任何一點點的工具上的改革都能給過來帶來很大的變化。
工具上的改進對於執政官蕭何來說當然重要,也認爲可以增加國家的國力,可是呂議從國政上講述利弊對他來講確實更加的重要,因爲就如呂議所說,教育上的失誤目前看不出來,但是等待顯現出來的時候將會是致命的。
帝國的教育存在問題嗎?其實誰也沒有去思考過,因爲帝國是首個執行普及教育的國家,此前並沒有任何先例。
確實,歷史上並沒有任何國家普及教育……或者說是想要普及,可是條件或資源、實力無法辦到。
此前並沒有出現紙張,記錄文字大多是採取竹簡爲主,只有少量記載會使用帛書,帛算不上奢侈品,但是使用的數量一旦多誰也承擔不起,竹簡就更不用說了,一條竹簡才能雕刻多少文字?一千個字的文章記錄在逐漸之上起碼需要用二三斤以上的竹條。
紙張的出現是普及教育的基礎,另一個基礎是足夠的師資,帝國不會缺乏紙張,紙剛開始出現的時候價格上確實是高,但是製造出紙張的不是別人,是帝國皇帝。
呂哲這個皇帝不像之後一些朝代上的皇帝,他是白手起家,隨後佔領大片疆土。開發疆土當然包含山川之利,那麼銅根本就不缺。銅是當代的貨幣,開發出大量銅資源的呂哲不缺錢,他不需要拿紙張去進行暴利方式的經營,只需要作爲一種廉價商品來進行販賣就能夠獲取難以想象豐厚利益。
對於一個國家的統治者來說,其實很多時候利益不是最主要的,是需要從更高層次的觀點出發,不是着眼於自己一人的利益,是怎麼來達到利益最大化。
很顯然的事情,教育國民對於統治者來說就是好處最大的事情。因爲一旦國民的素質提升,國家也會隨着國民的教育程度得到全方面的發展,之後所發展出來的一切不都是國家實力的一部分嗎?
帝國有足夠的財力和相關的資源來普及教育,雖然說呂哲所開的歷史先例並不少,但是普及教育這件事情上註定是最重要的一件,也會是史書所大書特書的一件,並且會得到不知道幾代人無數年的感激。
本來很多人認爲教育也就是那麼一回事,教人識字是最大的通途,識字之後再根據自己的愛好選擇想要奮進的方向。研讀相關的知識,這些大概就是教育帶來的通途。
“執政心情很不錯嘛!”張良手裡抱着很大一疊的文牘,他是看着蕭何一臉微笑地走進來,比較隨意地問了一句:“和殿下聊得很開心?”
蕭何被問得有些愣神。長久沒有回答,等待張良要走時,他才說:“良,你認爲教育重要嗎?”
“呃?”這一下是換張良錯愕了。他幾乎沒有任何的思考,答道:“當然重要,識字的人越多。日後國家也就不會缺乏人才。”
“那麼你認爲教育除了教人識字,使人在識字之後學習各項的知識,之外還有什麼用途嗎?”蕭何剛纔就是一直在思考這個,他補充了一句:“就是……除了能夠學習想要的知識之外的用途。”
張良真的是愣了,他有點怔怔地呢喃:“除了學習之外的用途?”
呂議與蕭何談了不少,估計是有史以來有人首次提出教育的時候也能“植入”一些思想,用教育的方式來灌輸國家想要得到的效應。
事實上教育的時候“植入”思想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以前沒有學校的時候,身爲老師的每一個人,他們在教導自己的學生時也會“植入”思想,他們一般“植入”的就是自己的理念。
當然了,手把手教徒弟的時候,應對的人羣並不是那麼廣,能夠影響的人數十分有限,因此一些思想上的“植入”並不會引起太大的效應。
帝國目前普及教育的階層至少是八歲到十六歲的百分之四十八左右,也就是全國八歲到十六歲之間的孩子和青少年都在接受教育。帝國有多少八歲到十六歲的人口?按照人口普查的數據是有三百餘萬人,等於是有將近一半在接受教育。
三百多萬人在現代並不起眼,可是在上古先秦時代剛剛結束的年頭,三百多萬的人口其實是個比較恐怖的數字了。這三百多萬人接受教育之後會進入到各行各業,他們註定將會是興起的一代人,在帝國的每個層面發揮自己的作用,成爲國家必不可缺的一部分。
張良在當代算是一名智者,看得東西也比較全面和長遠,但是說實話因爲信息量的關係,他註定是與穿越者在一些事情上有差別。
不但是張良,事實上蕭何也是在與呂議一陣長談之後才恍過神來,不是說不知道教育“植入”思想的觀點,是沒想過在普及教育上來幹這麼一件事情。
“執政有點把我問倒了。”張良是一臉的苦笑,他猜測該是呂議像蕭何說了什麼,蕭何從談話中得到了一些心得,因此非常好奇地問道:“我們這位殿下說了什麼讓執政大吃一驚的話呢?”
“我們這位殿下啊……”蕭何是一臉的感概,說道:“着實是讓我有所啓發。”
隨後蕭何將呂議的一些觀點說出來,對於教育時向學子“植入”思想的話題是三言兩句帶過,主要講的是對於世界觀和開拓眼界的事情,然後又少許地說了一些或許可以從輿~論上來引導人們移民的事情。
“引導輿~論嗎?”張良一臉的驚訝,不是驚訝呂議的建議,他翻了翻手裡的文牘,找出一張從皇帝行轅那邊送過來的公函。說道:“巧了!陛下那邊也在說起這件事情。”
蕭何“哦?”了一聲,接過張良遞來的紙張,詳細地閱讀之後連連苦笑道:“用詞不一樣,乃至於說的一些事情也不相同,但想要達到的目標沒有二樣。”,他其實是想說,呂哲與呂議不愧是父子倆,思考事情的方向竟然都是一樣的。
皇帝關注的事情一般不會是什麼小事,呂哲現在是巡視到了草原,估計是看到草原上太過於地廣人稀產生了一些感概。結合在一些邊郡所看到的顯現,心裡肯定是要憂慮打下的地盤沒有人,想到疆土是打下來了,可是長期沒有人打下來等於沒有用,說不定也會因爲當地沒有居民以後又被異族給蠶食。
歷朝歷代裡面,很多朝代並不是沒有開疆拓土的實力,他們遇到的問題說複雜那是相當的複雜,但是更多的問題估計相差差不多,那就是哪怕開拓了新的疆土願意遷移過去的人也是幾乎沒有。結果是軍隊打下了土地,沒人過去的同時軍隊也不可能長期在邊遠地方駐紮,軍隊一撤異族又給佔回去了。
兩人也不能是站在大廳這麼一直說下去,因爲是有需要互相討論的事情。也就前往蕭何的辦公室。
“移民確實是帝國目前的重中之重的頭條大事。”張良可是在被當成下一任執政官培養,能夠接觸的層面是越來越多,他異常清楚目前對帝國來說迫切需要解決的的確是腹地民衆樂意扎堆,哪怕是在家鄉生活的相對艱難都不願意移民前往邊郡。他喝了點茶水。很是認真地對蕭何說道:“想要改變這種現象,老一輩需要一步步扭轉他們的思想,年輕人卻是比較容易說動。”
“今年暑假。不是要搞什麼學生郊遊嗎?”蕭何停下來像是在醞釀什麼,略略遲疑,說道:“若是像陛下建議暑假郊遊的學生去邊郡……”
張良說道:“北疆草原上戰事將要開啓,哪怕是陛下同意學生暑假時去邊郡郊遊,軍方也必然是要對執政有意見。”
軍方馬上就要對草原展開今年的第一次攻勢,戰事的規模相較以前不是那麼大,但這一次是一種千里奔襲的遠征,到時候不知道還要忙成什麼樣子。
蕭何笑了笑,有不同的意見:“軍方會樂意的。”
張良加入帝國的時候已經是建國之後了,蕭何卻是在呂哲只有三個郡的時候就加入到這個集體,可以說蕭何遠要比張良更加了解軍方那一幫子傢伙都是什麼貨色。
軍方對任何能夠對他們有助益的事情都非常歡迎,讓一幫青少年到各個邊郡去,軍方就有更多的機會宣傳自己的武功,可能還會提前尋找好的軍官苗子,一找到就會教唆某個少年考軍校加入他們的集體中去,哪有不樂意的道理呢?
“比較麻煩的是孩子們的家長啊!”蕭何倒不是說父母怕孩子吃苦,目前這個年頭吃點苦並不算什麼,比較麻煩的有其它因素。他說:“現在能夠稱得上是邊郡的地方都是軍方剛剛佔下沒多久,至多也就是一年前攻佔下的疆域,不毛之地是一方面,各個邊郡的土著還沒有歸服也是一方面。”
“嗯,危險的地方會有許多。”張良慢慢跟上了蕭何的節奏,接過話題往下說:“帝國雖然夏季和冬季都有針對式的演武,但是演武是演武,並不能當做實際的經驗,孩子們去到邊郡會遇上難以預料的事情,若是出現傷亡……恐怕民情有礙。”
沒錯,蕭何就是在擔心這個,那些十來歲的孩子對於去邊郡雖不敢說人人感到開心或是興奮,但是能夠在國家出錢的情況下和同學一塊去郊遊肯定是大部分人樂意。孩子樂意在很多時候說了不算,帝國也沒有哪一條律法是關於強制性要求家長同意國家安排子女的條文,父母擔心遠遊,特別是去邊郡會因爲各種意外出現死傷是難免的事情。
“或許可以去倭列島……”張良是斟酌了一下才說道:“倭列島也算是邊郡,並且離帝國比較遠,還需要走海路。”
蕭何只是與張良商議一下,哪怕是真的要執行也是需要先上奏皇帝行轅,讓皇帝思考一下是不是能行,能行的話也不是拍拍腦袋就能幹的事情,相應的準備必不可少,同時各郡縣也是要通知到位。
差不多是在十來天之後,已經走到右北平郡的皇帝行轅收到了蕭何從帝都南陵發來的奏章。當時的呂哲是領着一幫重臣在進行冬季狩獵,他看完蕭何的奏章騎在馬背上發了一小會的楞,回過神來的時候臉上掛着一種很難說得清楚的笑容。
“陛下,司馬將軍已經將前方圍起來了。”燕彼也是一身的戎裝,手裡拿的卻不是弓箭,是一種試用型的騎槍……唔,是火器,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騎槍。
沒錯了,呂哲組織圍獵,從士兵到勳貴、將領、文官,全部都是使用火器。他這是要讓中樞的重臣和一些邊塞將領瞭解火器,他們這幫人當然是不可能親自上戰場搏殺了,在圍獵中瞭解火器也成了一件相對靠譜的事情。
“瞅瞅。”呂哲將手裡的奏章遞給了燕彼,然後笑呵呵地說:“執政的腦子開竅了。”
燕彼對皇帝用詞感到有些吃驚,他可是知道皇帝自從君臨天下之後無論是在誰面前說話都沒有這麼隨便過了,可見皇帝是真的非常高興。
“唔?”燕彼很快就將蕭何的奏章看完,只是他不太懂組織各個學校的學子郊遊,特別是分批前往倭列島或是流求那邊有什麼好高興的地方。
“你啊,往更深的地方想想。”呂哲是真的高興,蕭何的出發點是要開拓新一代人的眼界,組織學子遠遊就是一個不錯的地方。他笑着笑着心裡其實也比較困惑,想着:“遠遊是不錯,可是爲什麼會建議去倭列島或是流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