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孫、車師、鄯善、大宛、山南……亂七八糟的國家名字有許許多多,那是漢軍北征草原之後從胡人口中知道的一些國都。
當然,現在還沒有“西域”這個名稱,概因華夏族羣還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當然是沒有進行命名。
實際上在東方,很多地理位置都是由華夏族羣來進行命名,誰讓華夏族羣發展出了屬於自己的文字而其它種族沒有,是不是?所以吧,給予什麼地方取名字並被記載在歷史上被流傳後代,那是先進文明的特權,一旦這個文明成爲世界霸主,那麼不管取什麼名字都會被一直使用下去,直至這個霸主被另一個霸主所取代,到時候要不要改某個地方的名字就看新霸主的心情了。
“西邊原來有那麼多的國家啊?”武樑用的是讚歎的語氣,他不知道在想什麼安靜了一小會,然後說:“難怪王上總是說世界很大,在看不見的地方有着難以想象的遼闊土地。”
就漢國已知的情況看來,南邊除了甌雒國再也沒有其他的國家,可是甌雒國也只是在南邊佔據着很小的土地,有更多的土地是一些沒有形成國家的野人佔據着,那裡的南側是大海,北側卻是一大片的原始森林,軍隊曾經派人過去探索,充分準備之下是走了將近兩千裡才被一座大山擋住。可以想象,要是翻越大山的話,對面肯定也是還有廣袤的土地,極可能是走一輩子都走不到盡頭。
南邊的陸地是因爲沒有太強的對手,漢國才能輕輕鬆鬆地探索,畢竟甌雒國實力也就是那樣,要不是因爲天氣的關係致使漢軍老是打一半需要撤退,再則就是時不時來個颱風什麼的迫使攻勢停止,甌雒國老早就完蛋了。南邊的陸地在探索,海洋也是在探索的範圍之列,不過相對於陸地。海洋的探索複雜性比較強,在辨別方向的技術沒有得到充足的發展之前,海洋的探索怎麼都快不起來。
“我們的先驅部隊已經有小隊抵達陰山腳下,目前正在探索可以行動的道路。”張蒼說的這些情況是後續部隊所不知道的。
先驅的斥候探索陰山已經有一段時間,他們在沒有過去前以爲陰山就是簡簡單單的一道山脈,估計是與南方沒有什麼不同。可是實際上呢?南方是多山沒有錯誤,可是連綿的山脈比較少見。基本都是一個小山包就算是完事。而陰山顯然是與南方的山不同,根據先驅斥候的探索,陰山連綿的長度至少是有四百里,且地形無比的複雜。
一個軍侯所知有限,張蒼也就是趁着武樑有點興趣的時候說說,算是混個臉熟。
身爲偏將的武樑知道的更多。先鋒軍團實際上並沒有直撲陰山以北的打算,探索陰山是爲了日後的軍事行動做探路準備,其實抵近陰山腳下的漢軍並不多。
除開派去斥候探索陰山之外,早在三個月之前就有漢軍小隊從雁門方向進入草原,他們的目標也是探索那片區域,繪畫該片區域的水源、沙漠、沼澤等等的地圖標記。
燕國全面歸降之後,呂哲也派出官員前往薊(今北京市房山區)收集關於遼東等地的輿圖。小股的斥候更是前往東胡的區域進行繪圖作業。
漢軍多方面的探索,爲的就是在日後有必要的時刻能用得上,而幾乎所有高級將領都從四處廣派斥候的事情上十分明白一個事實,那就是漢王呂哲並不是一統天下就要馬放南山。
隔天,大概是凌晨時分?後續從齊魯大地那邊趕來的部隊也來到營地。這批部隊的人數該是在六萬以上,全部都是以戰馬代步的步卒,且裡面不止有戰兵也有輔兵,隨行的更有押解馬車的民伕。
“在這邊建立一個要點。後續的物資會屯駐在這裡。”後續部隊的主將是第二混編軍團的何懌,他還告訴武樑,如果沒有出現差錯的話,衛翰會派人前來通知第十一騎兵師取消今天的行軍,概因第十二騎兵師明日就會到。
唔?第十一騎兵師和第十二騎兵師合起來就是第五騎兵軍團,再看凌晨抵達的部隊中有第二混編軍團也有第三混編軍團,更出現了來自第四混編軍團的民伕。似乎是有什麼大動作?
何懌並不是武樑的直屬上司,雖說是何懌告訴武樑會有新的命令被下達,可是真正的軍令沒有送來武樑還是要做好能夠開拔的準備。
凌晨時分到來的六萬多人並不是後續部隊的全部,幾乎是這六萬多人前腳抵達後面就有新的部隊開進來。
新來的部隊是第十二騎兵師的前驅。果然是給武樑帶來了取消今日行軍的命令。
也不知道是要有多少部隊彙集到這個地方,駐軍顯然是已經在擴大營盤,連帶後續的部隊也加入擴大營盤的行列。
“咱們昨天來了還能找胡種女人樂一樂,他們……”鍾離眛指的是其餘的友軍:“他們一來哪怕再累也要忙碌擴展營地。”
其實第十一騎兵師也有士卒在擴展營地,不過鍾離眛好歹是個軍侯,不但是他這個軍侯,包含別部司馬、屯長也就是起到一個監督作用,只有隊率這一類的軍官才需要跟着幹活。
大概是中午時分?何懌親率的第十二騎兵師主力才抵達營地,他一來也沒有休息,立即召集全軍團軍侯以上的軍官進行開會。
軍侯以上?那就是沒有包含別部司馬以下的軍官什麼事了,韓信成了建築一整個曲,也就是一千來人幫忙擴展營地的在場最高主官。他現在是帶着人填掉駐軍先期挖的陷馬坑,也就是那些只能夠容納一個馬蹄子的小圓孔洞,而另外的友軍也有各自的分工。
“什麼!?這差別,這待遇,夠然是騎兵比步卒要好很多啊!”嗓門比較大,說話的是屬於第二混編軍團的一名屯長,他的名字叫雍齒。
第二混編軍團是凌晨時分抵達營地,他們只草草吃了一些東西就被派出來進行土木作業。
因爲這裡要成爲永久性的前進基地,那麼一些工事的修建自然是不能馬馬虎虎。軍隊在擴展營地是在去除掉本來的陷阱,又要在外圍佈置新的陷阱。同時呢,士卒們還要收集周圍的草料、石塊什麼的,丈量地理則有專門的專業人士去做。
雍齒會咋呼是聽說第十一騎兵師過來的當天能嫖妓,而他們一過來連休息都沒有就開始忙碌,似乎是有那麼點心理不平衡。
理所當然的,雍齒的咋呼惹來了更高級軍官的訓斥。那個人其實和雍齒是老相識,就是一起從沛縣出來的曹參。
曹參現在已經是一名校尉,他本來是在禁軍序列……或者說很多人本來是在禁軍序列,可是漢國軍隊有一個特性,那就是每隔一段時間,除非該部隊是在戰爭狀態。不然都會進行適當性的調動,軍人哪個序列服役的時間並不固定,既有可能今年是在禁軍明年被調入國防軍序列,也有可能從國防軍序列被調入禁軍編制。
“你的性子怎麼就不改改?要是改掉大嘴巴你現在怎麼也是個別部司馬了!”怎麼都是老鄉,曹參在訓斥雍齒的時候還壓低聲音給點面子:“這麼個事情要是想要弄死你,給你按個動搖軍心的罪名都是輕的。”
雍齒一縮脖子:“本來就是嘛,他們來了營地能睡胡種女人。能吃上烤全羊、烤全牛什麼的,我們來了不過是喝一點骨湯連休息都沒有就馬上投入這個叫什麼土木工程的玩意。”
曹參惡狠狠地盯着雍齒:“誰說我們沒有那樣的待遇?”,他左右看了看,然後繼續說道:“後面還有很多部隊要來,先期出發的先鋒軍團也會有部分建制來到這裡,他們是帶着繳獲回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雍齒能明白就怪了,不過一再被曹參惡狠狠地盯着。他知道換做其他軍官自己落不了好,忍了再忍還是問:“聽不懂你說什麼,能講明白點嗎?”
曹參懶得繼續搭理雍齒,又是惡狠狠地盯一眼才邁步離去。
所謂的先鋒軍團當然就是第一騎兵軍團和王賁所部,他們最遠已經突入到黃河支流的北河區域,那裡在西漢時期被叫作臨河城,不過現在可沒什麼城。是光禿禿的一大片,還是要到匈奴征服西域各國之後纔會有右賢王部進駐,第一代的右賢王在那片區域建造了一座城池,城池的名字叫高闕。它是匈奴右賢王這個建制的主城。
第一騎兵軍團和王賁所部深入河套,他們遭遇的事情比較多,剛剛開始的時候碰見的都是沒有什麼青壯的胡人部落,後面才碰見從華夏地區押解戰利品回草原的胡人騎兵。
匈奴糾結草原部落南下,以草原遊牧民族的社會構造,他們壓根就沒有所謂的“全職軍人”,打仗的時候都是臨時召集牧民成爲士兵,且每次進入戰爭狀態都會把各個部落的青壯抽調幹淨,比較危機或者能佔便宜的時候甚至是把健壯的婦女都規劃成爲士兵,更甚者是帶着部落一同南下。
先鋒軍團先期遭遇的胡人部落沒有多少青壯,這些胡人部落自然不是武裝到牙齒的華族軍隊對手。一開始作爲先鋒軍團主將的王賁是有一個算一個,只要是遭遇胡人部落就來個雞犬不留的屠戮,一路上屠掉的大小部落至少是有十來個,後面殺得太深入了對地形不再熟悉,這纔開始稍微收斂,能夠收服也就收服,不過還是那種血腥的殺戮較多。他們還是在收到來自呂哲的命名之後,對於願意歸服的胡人部落採取相對懷柔的政策。
草原上的胡人部落怎麼都沒有想到華族軍隊會殺入草原,不過就算是知道也只有逃竄的命,畢竟青壯都南下入侵去了,草原上難以組織起武裝來進行抵抗,是吧?
先鋒軍團開始有計劃的收服胡人部落,那是一種殺戮和懷柔並存的手段,簡單而言就是殺到胡人怕,怕到投降就收服,要是不願意歸服絕對不會手軟。胡人都是欺軟怕硬的尿性,他們的生存法則也不存在抵死不從的德操,很是有些部落在無法抵抗的情況下整個部落投降。
現在的通訊手段延遲性太高,再則就是殺入草原的華族軍隊機動性一點都不比胡人差。有針對性的佈置下幾乎是沒有胡人能夠逃出去報信,先鋒軍團一路帶着鐵與火滅掉和收服的部落越來越多,繳獲和俘獲自然也就不少。
像是即將被建設爲前進基地的營地,這樣的營地在河套內其實不少,越是往西越多。每個營地內也不止是有來自同一個部落的胡人,最多部落混在一起的營地是在一個叫作沃野的區域。
目前先鋒軍團的主力就是待在沃野,少部分部隊則是帶着繳獲和俘獲反轉向東。他們不直接南下有着一個大自然的制約,那就是被一大片的沙漠給擋住了。
事實上河套區域內的沙漠真的有些多,一片長度至少五百里總佔地範圍不知道多廣的沙漠將南與北相隔開來,想要從被往南需要進行很長距離的迂迴,原本走個十來天的路途被沙漠那麼一間隔變成需要走上至少兩個月。
帶着繳獲和俘獲的漢軍,他們要做的就是將一路上沒有被規劃爲補給基地的所有東西帶着往東移動。一個據點又一個據點的會合,部隊的數量越湊越多的同時,攜帶的物資和人口也越來越龐大。
“清空朔方區域是既定戰略,該區域內俘獲的七萬多胡人和相應物資,有一部分是留下來,更多是送往本土。”何懌在指點地圖,他的這張地圖還是先鋒軍團送過來。繪圖看上去有些簡陋,不過倒是將沿路設置的營地和水源都標註了出來:“我們要做的除了等待先鋒軍團將戰利品押回來,還要待在原地等待工程部隊過來。”
設立永久性的據點嘛,是爲了入侵草原做準備,那麼呂哲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學蒙恬建造武城,這就需要用到工程隊了。
除了設立所謂的前進基地之外,呂哲也對目前的佔領區做出了規劃,清空草原的胡人人口之後。一些特別地段除了前進基地還會設立可以屯兵的兵堡,同時在“內戰”中俘獲的大批戰俘也將被送過來。來自齊國和燕國的戰俘,他們的家人也會在後續被遷移到河套區域,顯然就是一副移民殖民的套路,是呂哲爲永久性佔據河套在做民政準備。
何懌一些該介紹的事情講完,留下校尉以上的軍官,讓各個軍侯退下。
等待軍侯全部走光。何懌臉色開始變得嚴肅:“根據秦地那邊回饋過來的軍情,南下的胡人已經開始向北運動,我們最後一次得到的軍情是……”他又拿出一張新的輿圖,這一張輿圖所繪畫的是秦地:“上郡方向。”點了點陽周、膚施,“有至少二十萬的敵軍向這兩個地方運動,他們的行軍路線根據太尉署(參謀部)的推測是沿着長城段一直向北,抵達昭中(現代準格爾旗)會避開沙漠地帶向東移動。”
申屠嘉眼睛看過去,輿圖上面的區域離他們現在所在的區域只有百里不到,他心裡想着:“難怪會有新的命令,應該是讓我們停在這裡阻擊向北逃竄的胡人?”
何懌的話證實了申屠嘉的猜測,他說完關於對北上胡人的阻擊,停頓下來掃視在場的將領,先是一句“以下爲最高機密!”,又停下來每個人都注視一眼,這才繼續說:“向北移動的胡人部隊裡面有四萬的燕軍和七萬的齊軍,錦衣衛那邊傳來的信息是率領燕軍的衛滿已經投效王上,統率齊軍的田假也已經願意效忠王上。”
要是有穿越客在場,聽到何懌用嚴肅的嘴臉在秦朝說出“錦衣衛”估計會被口水給嗆死,可是在場就沒一個穿越客,壓根就不知道在呂哲的惡搞之下,本來應該出現在明朝的暗探機構被命名到燕彼的情報部門身上去了。
當然,呂哲是把錦衣衛給搞出了,但是他絕對沒有興趣再設立一個“東廠”或者“西廠”什麼的。事實上漢國沒有宦官的存在,王城之類使用的是侍女和女官,同時這些侍女和女官也不需要一輩子待在王城,到了一定的年限就會被放歸。至於侍女和女官會不會與誰誰誰發生性關係,呂哲又沒有將王城內所有的女人視爲自己的禁臠,要真的將王城所有的女人都視爲禁臠,可那是至少上千人,他忙活得過來嗎?
沒人會因爲聽到錦衣衛就發笑,他們重視的是原來與胡人待在一塊的燕軍和齊軍竟然站到同一陣營了。除了個別有些腦子轉不過彎來在皺眉,其餘都是露出樂呵呵的笑容。
可不是嘛,原來敵軍之中有自己人的軍隊,那麼別說是進行阻擊了,殲滅起來肯定是挺輕鬆的。
“樂呵什麼!”何懌喝斥一些傻樂的將領:“衛滿的投效已經被證實是有效,田假卻不是那麼回事。”
衛滿是在接觸過李良之後表示歸附,且在之後的行爲上也諸多配合。關於敵軍動向的情報都被證實爲有效。並且呢,他後面在與燕彼派去的錦衣衛暗探配合中也表現良好,甚至是在後面十分配合地讓一部分錦衣衛暗探接手了燕軍的指揮。
田假那邊在接觸田廣的時候就表示出抗拒姿態,根據錦衣衛暗探的回稟也證實田假將漢軍的情況通報了匈奴單于頭曼,很明顯是靠不住。至於田假爲什麼沒有將衛滿有可能被漢軍收買的消息上報給頭曼,到目前爲止漢國這邊還沒有搞清楚。
在後續的發展過程中。田假充分表現出“三心二意”這個成語裡面的典故,簡直就是三心二意的一種重演。
什麼意思?田假抱匈奴的大腿不成,後面又與衛滿聯繫,說是願意歸附漢國,可那是建立在田假被胡人“拋棄”的前提之下,反反覆覆地改變主意和做出一些背叛來背叛去的事情,這樣的人用三心二意來形容簡直就是輕了。
“……抗拒我們對齊軍的接管。顯然田假並不是真心歸附我王。”何懌嚴肅地說:“所以情況有點複雜,王上的意思是暫時裝作相信田假的歸附,以保證衛滿那邊能夠繼續將計劃進行下去。”
這一下該明白的都明白了,也就是說不能將齊軍視爲自己人,對於田假那邊的情報更是要打很大的折扣。
“田假通過錦衣衛上報王上,說是胡人向北撤的那支部隊其實是被拋棄的,真正的主力移動方向是在北地郡,”何懌說到這停下來:“關於北地郡的情況與我們第五騎兵軍團無關。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是留在這裡。計劃沒有出現變動,我們將會是殲滅北上胡人的主力。計劃出現變化的話,我們則需要馬不停蹄地趕往先鋒軍團所在的區域,”他又換了一張圖,這張地圖是河朔地帶,指着沃野:“趕往這裡與第一騎兵軍團和王將軍所部會合,在這個狹隘的非沙漠地帶抵擋或是消滅胡人主力。”
地圖繪畫得很粗糙。只是大概地表明哪裡是哪裡,上面一大片被標註爲沙漠的黑斑點範圍很廣,何懌所說的狹隘地帶是在黃河的上游,那片地方有一個兩片沙漠的空格帶。寬度絕對不超過二十里。
“所以,我們除了備戰之餘,隨時都要做好緊急開拔的準備。”何懌臉色放鬆下來,突然笑着看向申屠嘉:“聽說你們來的第一天就大量放縱地嫖妓?”
申屠嘉立刻就愣了,他很確定漢國無論是從軍律還是律法都沒有限制誰不能嫖妓來着?很奇怪怎麼何懌爲什麼要問這個,只有老老實實地承認下來。
“這就對了,”何懌說:“你們也算是‘先驅’了,王上已經頒佈新的行政指令,讓出徵在外的將士們有條件就多玩玩胡種女人……”比較神秘地笑了笑:“王上把這個稱呼爲種羣融合,我們有義務改良胡人的人種。”
有些將領聽後“哈哈”大笑,更多則是露出怪怪的表情。
“咱們(族羣)比較重視後代,那樣做要是胡種女人懷孕,怎麼分清是誰的種?”不知道誰低聲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