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局勢逐漸明朗?其實自漢國從三年前脫身事外,齊、燕、趙合力攻秦不順就已經註定了今天的局面。
秦國因爲國策更變自己陷入衰弱期,那本是復立各國的絕佳機會,他們若是能趁秦國內部民心動盪之際,秦軍也沒有戰心的那段時間,做到攻入秦國本土,或許局勢不會像今天這般模樣。
可惜的是列國相續復立後各有各的心思,齊國和燕國坐視趙國被秦國痛毆了一年半,魏國和韓國從一開始就是存在感非常低的兩個國家,楚國地處南方觸手難及的同時又被呂哲這一方新興勢力牽扯住。
話又說回來,始皇帝定下引蛇出洞的策略,要不是這位陛下身體突然惡化,以至於秦國的國家機器沒有得到運轉,不然天下局勢該是怎麼一番模樣也實在說不準。
到了現在的現狀,秦國和列國都疲憊不堪,唯有剩下漢國生龍活虎,那麼戰局會朝哪個方向發展還用多想嗎?
漢對齊燕開戰之後,漢軍出兵北上以非常迅猛的攻勢一路攻城拔寨所向披靡,三個月殲滅二十萬以上的齊軍,攻佔泗水郡北部和東海全郡,到了第四月份直接撲向薛郡和琅邪郡,怎麼看都極爲可能在半年之內兵逼齊國國都臨淄,怎麼能不令天下人側目的同時,一些人也開始爲自己的未來產生諸多思考。
韓王成是在聽聞南下漢軍也兵圍甌雒國國都,感嘆局勢已經不可扭轉纔有和平併入漢國的想法。不過他並不是在什麼正式的場合說出自己的心裡話,而是在與親近寵臣飲酒作樂的時候帶着醉意嘀咕了出去。
楚王熊心失國之後成了漢國的一名安樂公。呂哲爲了酬謝熊心識擡舉不但建立富麗堂皇的府邸,在物質和女人上面也是從不吝嗇,熊心除開不再是一國大王之外,包括自由在內的權利也一點都沒有失去。
另外,就是大家以爲必定會被殺死的景駒以及相關能繼承楚王王位的景氏、羋氏、屈氏等人也都活得好好的,一些有才能的人甚至還在漢國出任要職,比如景駒就當了漢國九卿之一的典客。
說到九卿,這裡就要談一下漢國那種在呂哲干預下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制度了。
漢國有執政府、太尉署、將軍府爲三個最頂端的部門。這三個部門的最高長官地位差不多就是秦制的三公,不過名稱卻被改爲執政、太尉、上將軍。
原本三公九卿的體系中該有御史大夫,不過漢國設立兩個與軍方有關的核心官職,顯然是與制衡有着絕大關係,例如太尉署是做具體戰事部署的,將軍府卻是執行具體作戰的。
九卿的官名和具體職責也基本是經過變動,例如九卿之首的“奉常”這個掌管宗廟禮儀的官職後面本該是掌管宮殿警衛的郎中令被放到了第三。而御史大夫這個原本應該在三公之一的官職卻是被放在了九卿的第二位置。
此外,三公九卿的制度在被使用,但是各部門中又有許多九品中正制中纔會出現的尚書、侍郎等很多官職也出現在漢國的行政體系中,不過那個區別幾品幾品的制度卻是沒有被執行。
漢國行政體系是被呂哲干預,但是將兩套制度捏合起來的卻是蒯通、叔孫通、陸賈等文士,很多時候呂哲也對這種被捏合起來的行政體系有點納悶。但是卻達到了方方面面的制衡。
漢國得到改變的還遠不止那些,除了行政體系成了三公九卿制和九品中正制的行政混合體,關於服裝和生活習慣和品質也在面臨改變。
當然,關於改變是好是壞需要用很長的時間纔能有一個論斷,不過漢國的民生比其他國家要好絕對是一件事實。
寧做雞首不爲馬尾是很多人的想法。但是絕對和韓王成沒有什麼關係,他就是一個被趕鴨子上架的韓王。成了韓王之後也不見得生活得比過去舒心,最開始的不斷潰敗和逃亡更是讓他幾乎嚇破了膽。
本是醉酒失言才說出來的話,韓王成酒醒過來並沒有感到後悔,以當今的天下局勢而言,韓國不但沒有可能再恢復過去,若是不識時務等待漢國佔領中原,會留下韓國將中原與南方隔開嗎?
韓王成是真的有去漢國當個安樂公的想法,因爲他看得很清楚,漢國不再需要韓國之後肯定是會進行吞併,那麼以其等漢國撕破臉以暴力形式來個毀家滅國,不如就識相一些罷!
這樣的選擇跟歷史上韓王成的經歷竟是沒有半點出入,在原版的歷史上他也是察覺到勢不可爲之後立刻做出決定,最終也真的能倖存下來,而一些掙扎到底的人卻是都沒有得到什麼好下場。
韓王成再次見到張良的時候,得知漢王哲明確表態沉默了很久,最後只說出“那就好”三個字。
其實事情會變成現在這種地步與張良也脫不開關係。
作爲一名智者張良在接到來自韓王成的信件後,他給了韓王成兩個建議,其一自然是接受和平兼併,然後開出一些額外的條件讓韓國能以另外一種形式存在下去;其二就是中原已經勢不可爲,但是韓王成卻能帶一批人前去南方或者其它地方開創一片天地。
張良在漢國做客卿已經將近三年的時光,經常與呂哲相處下來自然是能知道更多,其中也包括對呂哲的性情和想法有相關的瞭解。
呂哲是一個複雜的人,對於很多事情的選擇上面要異於常人,已經接受熊心日後封國有楚,要是能與韓國有個善始善終也不會介意再將韓公主的子嗣封一個韓國,張良對韓王成所說的韓國以另一種形式存在,說的就是這個。
而韓王成帶領一批人去開創另一片天地則與張良在很偶然的情況下看到的一副地圖有關,那張地圖裡的“天下”可要比已知的世界大上非常多,中原、南方、嶺南、秦地、燕東在那張地圖上所佔到的比例可以說只是很小的一塊,還有多到難以想象的土地。
如果張良對那些看不太懂的“字”所猜沒錯的話,那是一張用前所未見文字(簡體字)寫着“世界地圖”的輿圖,上面分了什麼什麼洲,然後又有什麼什麼洋之類的。他看得出神,等回過神來才發現呂哲已經站在後面,那時候說實話真的是被嚇了一跳。
事後張良才知道自己並不是除了呂哲之外第一個看到那張地圖的人,漢國的一些核心人員不但看過且還聽過呂哲做詳細的介紹。
當然,那是在呂哲離開之後由蒯通解釋,然後張良才清楚的事情。
蒯通那個時候的表情很神秘,說着一些讓張良不是那麼好理解的話,不過大概的意思還是能分清。
原來那張地圖是真實的存在,世界從來不止是侷限於華夏族羣所知道的“天下”,他們所處的位置是一個叫亞洲的地方,另外還有諸如歐洲、非洲之類的。而華夏族羣所發現的西域更西邊的沙漠也不是什麼世界的盡頭,包括南方海域也不是什麼天涯海角,在西方有着不輸入華族文明的族羣。
世界原來是那麼大,那麼是不是意味着在“天下”待不下去了,可以跳出“天下”去所謂的“域外”開創新的天地?
張良爲了證實自己的猜想,在那之後經常會與呂哲聊天的時候談及此類話題。
對於探討世界的話題呂哲顯然很感興趣,聊得盡興的同時也就將自己的理念說了一些,其中就有包括張良很想知道的那一方面。
“一個‘天下’容納不了那麼多的野心家,孤也不會允許在這個‘天下’的範圍之內有任何威脅存在。孤早有想法,既然是分封模式,若是日後‘天下’定鼎,或許那些喜歡開闊的人(指野心太大)可以去孤所指定的地方建立自己的王國。當然,孤還只是在思考可行性,最後會怎麼定義嘛,只看實際需要。”當時的呂哲是這麼說。
建國之初呂哲就有言在先,若是有足夠功勳漢國(他)並不排斥異姓王,這個是以“開國宣言”一般模式向所有臣民詔告過的事情,只是除了呂哲自己之外都不知道封國不會存在於華夏版圖,甚至是連呂哲自己那些會封王的子嗣也會被排在在“天下”之外,至於呂哲心目中的“天下”該是多大,呂哲自己都還沒有想好。
“孤答應過熊翁丈,會讓楚國存在下去,這並不是一件說說就算了的玩笑話,實際上楚國的國土孤都已經畫出來。”那時候呂哲指着位於華夏本土的東邊,那是一條就像蟲子形狀的列島,他說:“喏,就是這裡。”
張良很清楚呂哲不是在開玩笑,因爲他親耳聽過呂哲說起日後子嗣的安排,除開楚公主的子嗣會被安排在那個蟲子形狀的列島,其餘列國公主的子嗣也都有安排,也就是除了趙氏女(趙婉)所產的嫡長子,無論是嫡還是庶都會被安排出去,土地有大有小,有的是在陸地有的卻是在海島。
正是抱着“天下”不能再待也能到“域外”開創一片天地的想法,張良甚至都做好脫離漢國輔佐韓王成的決心,可惜的是韓王成本身壓根就沒有那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