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王?
魏韓兩國當家作主的都是大王,他們現在淪落到成爲呂哲的保護國,可是呂哲在級別上只是侯,估計是覺得這樣實在有點不是那麼回事,因而才雙雙建議呂哲稱王。
再說一次,呂哲對於稱號什麼的並不是太在意,他骨子裡就是深信“槍桿子裡出政權”這一偉大方針的,名號什麼的遠沒有所掌握的實力來得重要。
不過呂哲也不能無視“現實社會的情況環境”,他的衆多部下也已經不止一次建議稱王,一直以來都被一句“不着急”給暫時壓了下去,不過隨着這一次稍微動員就能拉起一百多萬部隊,麾下文武建議稱王的呼聲又產生了。
呂哲知道稱王的事情能推不能辭,更不能說沒有稱王的想法,不然麾下的文武可就要失去奔頭,同時也會覺得呂哲心無大志,那可是要喪失人心的。
但是!呂哲也十分明白王號不能自己來立,自古以來可還沒有某個誰在沒有獲得天下之前自立爲王的先例,要麼是出自由上而下的分封,要麼就是用“相王”來確立王號,他可不能做那個自立爲王的第一人。
所謂的相王不是多麼複雜的事情,就是各方舉行會盟,在會盟上互相承認對方成爲大王了。在過去相王的時候還需要周王室來背書,也就是賜予祚肉什麼的表示對稱王的認可,現今周王室已經爲秦所滅。周王室滅亡之後天下間也沒有再出現新的大王,一直以來的套路算是被打斷了。
沒有來自“天下共主”的認可,相王還能舉行嗎?呂哲不太懂相關的禮儀。只能找來叔孫通進行詢問。
叔孫通也是比較茫然的,他們儒家所講所持都是崇尚周禮,到了周王室滅亡之後是改了一下“教義”,可是沒有琢磨出關於誰稱王應該是什麼禮節這種事情啊。
沒有誰來打破常規,現在可還不是草頭王遍地的年代,要是沒有一人獨扛天下圍攻的實力,誰去吃第一支螃蟹會有什麼下場真的相當難說。
呂哲目前自然是沒有一家獨扛列國的實力。他又偏偏知道歷史上第一個自立爲王陳勝的下場,說心裡不發怵肯定是假的。
現在情勢已經夠複雜的了。很可能就要在慎這麼個道路樞紐地帶爆發“世界大戰”,呂哲只能是慎之又慎,本來都要打了,再鬧出稱王成爲被圍攻的對象。似乎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糕?
“有魏王韓王請您稱王,那麼相王的前提是有了。”叔孫通很小心的使用字句,頓了頓又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主上或許可派出使節試探各方的態度?”
不是說派人去求各方認可,叔孫通的意思是派人前去商談,看要用什麼樣的利益交換纔會讓諸王對呂哲稱王沒有意見。
蒯通眨了眨眼,嘴角勾了一下像是在笑,之後樂呵呵的說:“也好嘛,剛好也能試探各方對我們的態度。”
稱王詢問各方態度是有必要的。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乾出這樣的事情是不是太軟弱了一點?會不會讓各方認爲自己這方是在服軟,讓一些本來就懷有歹意的人得寸進尺?
從咸陽返回的陸賈張了張嘴,他看了看在場的人。尤其是觀察那些一臉不岔的武將們,心裡其實能夠理解武將爲什麼會感到憋屈。
武人的思想從來都是單純的,他們的眼睛裡只有“打得過”和“打不過”兩種概念。自崛起以來,呂哲軍在大戰場上沒有過失敗,現在南部軍團也在嶺南那邊開疆擴土,關於武功之盛只高不低。怎麼自家主上稱王還需要看別人的眼色,不服打到服也就是了。
這一次不完全的動員。呂哲一方可是動員起了一百四十萬人,武將之中不是人人都瞭解軍隊的全部構成,不知道有人還要有兵器和足夠的糧秣支撐,認爲在如此強大的軍力作爲底蘊之下,又有那麼大片的疆域,自家主上早該稱王了。
文官方面也有不少在鼓譟的人,雖然呂哲是開創基業的主君威望大,可是近期也着實有點壓不住了,再壓的話可能會適得其反,因此有魏王韓王提議,他也在在猶豫是不是順水推舟。
各方人馬向會盟地點慎前進,呂哲先到自然是要佔據有利的地勢,將方圓十里內靠近南方的高地用軍營包了進去,掛着魏韓實際上是呂哲軍的兩支部隊也在相應的兩邊紮營形成一個掎角之勢。
在呂哲抵達慎的隔一天,五萬楚軍打着熊心的王旗也抵達會盟地點,他們選擇的是在靠近東南方向的位置紮營,與呂哲營地的間隔爲五里。
楚軍將營地紮好後派來了項伯,說是楚王邀請呂哲一會。
雖然是熊心邀請,不過呂哲能猜得出來提議的人是項梁,該是爲了有數十萬呂哲軍逼近楚境的事情,同時也是想在齊、燕、趙等各方到來之前在某些事情上達成協議或者諒解。
局勢風雲變幻,呂哲現在並不想徒惹事端,是應該好好談談了,也就提議會面地點就定在會盟臺。
事情敲定,既然雙方都有意談談,其它的事情都成了小節,雙方甚至都沒有約定各自帶多少護衛的事情。
呂哲這人還是相當惜命的,他帶的五百人都是從數十萬大軍中精選出來武藝高強之輩,除了沒人攜帶連射弩之外,一百個身穿重甲的武士就是必要的肉盾,另外的人則是爲了身軀靈活沒有着甲,連帶呂哲也是內衣穿着傳說中的金縷玉衣……其實就是軟鋼鎖子甲,沒有穿太過笨重的重甲。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一種禮儀,熊心和項梁也只帶了五百名護衛,等待他們來到會盟臺時,呂哲已經在高臺上,會盟臺也是隔開三步站立着一名武士。
看到會盟臺已經被呂哲帶來的護衛控制,項梁只是笑笑並沒有什麼表示,他讓隨行而來的五百子弟兵原地不動,請下馬車上顯得有些微胖的熊心,便轉身對呂哲的侍衛頭子猛三問:“呂侯可是在築臺之上?”
猛三行禮答曰:“我家主上已經在高臺等候楚王與將軍。”
熊心擡頭往會盟臺上方看去,那裡除了甲士與武士之外站立着一名身穿黑色緊身袍的男子,遠遠看去自然是看不清楚相貌,不過看那站立的身軀呈現一種自信的姿態,怎麼也能看出那人該是呂哲無疑。
項梁看一眼項伯,得到回覆確認是呂哲,他比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熊心當前而走。
會盟臺的臺階可是有九十九層,熊心可是身穿楚王規格的冕服,走起來並不是那麼方便,磨蹭了有那麼十五分鐘左右才接近盟臺之上的平地。
在熊心與項梁、少數護衛靠近時,呂哲這才挪動腳步向下走了幾個臺階。
“楚王、項大將軍,”呂哲擡手爲禮:“有失遠迎了。”
沒什麼恕罪與否,不下去迎接也不是什麼下馬威,雙方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不是從屬,本地也不是呂哲的地頭,不迎接纔是合理的。
呂哲很年輕啊,現代人的氣質本來就獨有風味,因爲不斷低鍛鍊身姿看去很強壯,同時短短兩年有了這麼大的基業,一直髮號施令培養出了該有的人君氣度,自然是有着一代創業之君該有氣勢。
相較起來,熊心幾乎與傀儡無異,長相微胖又身材不高,雖然是穿着王階的冕服卻是少了一種身爲君王該有的威嚴。不知道死疏漏了還是什麼,君王冕服本是該佩劍的,但是熊心腰間竟是空空如也。
倒是身穿甲冑的項梁看去身材不高,但是有一種爲將者該有的彪悍氣質,走起路來也是虎虎生風,一看就是發號施令慣了的自信姿態。
雙方寒暄完畢,方位各自對立着就坐,熊心看着對面的呂哲心裡有些惆悵。
其實吧,呂哲的相貌可是說是堂堂,爲君氣度也是不凡,這麼年輕就能有這般成就是相當了不起的。
不過呢,呂哲的成就是建立在楚國的損失之下,熊心一方面爲自己的獨女能有這麼一個夫婿感到開心,一方面又糾結於呂哲是踩着楚國在向上發展,坐下後一時間還真的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麼。
在這種場合,項梁本來是沒有座位,不過呂哲可沒有在乎那麼多,因此項梁也就有了一席之地。
剛纔呂哲招呼中項梁沒有任何猶豫就去坐下,這種毫無掩飾的作爲很能說清一個事實,楚國的大王真的沒什麼威信,同時項梁這麼做也是在向呂哲表示,若是想與楚國達成什麼約定怎麼都是繞不過他這麼楚之上柱國、大將軍的。
呂哲很想客套一凡,比如談談什麼風月啊,哪國的美女比較多啊,又或者是江山無限美好。可是那根本就沒有必要,雙方見面不是爲了閒聊,更不是爲了見見仇人長什麼模樣,爲的就是在天下局勢變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因此還是直接進入主題爲好。
先是確定聯姻,呂哲等待熊心親口確定,按禮站起來對熊心行禮口呼一聲“翁丈”,然後就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