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呂哲比較納悶啊,這個國家幾十萬,那個國家幾十萬,慎這麼個地方能堆下總數達一百三十七萬的軍隊嗎?同時軍隊需要人吃馬嚼的,不是有多少人就能有多兇,列國能保證那麼多軍隊的糧食嗎?
若是像之前列國最多帶二十萬軍隊,呂哲還真的擔憂會在慎那麼個小地方爆發“世界大戰”,可是當知道列國最少也是十萬軍隊,最多達到了四十萬,他就不是那麼擔心會爆發什麼“世界大戰”了。
很顯然的道理嘛,打仗可不光是帶人拼命,軍隊的數量越多對後勤補給的壓力就越大,打起來呼啦啦喊人上去拼命容易,可是現在的列國有能力拉扯那麼長的戰線,在慎打一場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下來的戰爭嗎?
“呂侯說的有道理,可是……”張良邀請呂哲前去大帳左側的山川輿圖前,指着彭城這個位置:“齊國已經向彭城連續運送了將近小半年的糧秣,兵器、甲冑等軍械也沒有斷絕過輸送。”
敢情齊國從楚國那裡奪了泗水郡局部設立沛國之後也沒消停下來,還一直在做戰爭準備?而齊國似乎真的發展得相當不錯,在準備中原之戰的同時還有餘力向彭城輸送糧秣、軍事器械,這肯定不是爲了這次會盟做的準備,是一早就想着要向南擴張啊!
“先生能大約估算一下彭城的糧秣和軍事器械足夠支撐五十三萬大軍用多少時間嗎?”呂哲一聽齊國在彭城囤積物資。怎麼還會認爲齊國在慎打不了戰。
慎離彭城不足兩百里,魏韓兵力太少也沒可能防住齊國,齊國只要再出動十萬左右的軍隊。從沛縣一直向南進攻,魏韓是絕對難以守土的。只要打通了道路,齊國囤積在彭城的物資就能夠向慎輸送,更別談齊國本土的軍隊和物資還能源源不斷的供應上來。
張良顯然是一直在嚴密關注齊國的動向,聽呂哲一問,幾乎是沒有任何思考當即答:“該是能維持五十萬大軍半年的供應。”
能講粗話嗎?要是能的話,呂哲很想破口大罵一句“草泥馬拉戈壁”。他的領地隔着魏韓很難去關注到齊國的動靜,魏韓很明顯是早就知道齊國在彭城囤積戰爭用的物資!
魏韓早就知道齊國在準備物資沒有通報呂哲。這是把呂哲給坑了啊,要是早就知道這個消息,呂哲肯定拿下長沙郡見好就收,最多也就是摘下成熟的“果實”閩南郡和南海郡。哪還會去打什麼嶺南。
“你們……”呂哲現在去計較那些顯然是沒必要了,再則也責怪不起來,人家之前壓根就沒有義務進行通報,現在是互換盟約了纔有互通消息的義務,只能口風一轉:“若是在慎爆發大戰,韓國怎麼自處?”
之前呂哲和蒯通等人猜測魏韓是想借這一次會盟勾引齊軍入侵,好使呂哲能夠幫他們解決來自齊國的威脅,沒想到魏韓確確實實是有這樣的打算,同時也不需要魏韓去勾引齊軍了。齊國早就拿定主意要吞了魏韓的土地纔會在彭城囤積物資。
齊國在彭城囤積那麼多物資不會滿足只是將魏韓領土吞掉,若是單單對付魏韓齊國只需要出動二十萬大軍就足夠了,其過程要是沒有外部因素最多也不會拖上多久時間。畢竟魏韓的羸弱不是傳言傳出來的,是真正就那麼弱。在彭城囤積了五十萬大軍足夠六個月的糧秣、器械,齊國這是想要吞掉魏韓之後試試呂哲的斤兩啊!
韓國怎麼自處?韓國太弱,可以說就沒有什麼自處的實力,要不然也不用當呂哲的保護國了,張良張了張嘴重新閉上。只能是以苦笑迴應。
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呂哲也沒必要藏着掖着:“若是讓韓國前去南陽郡,魏國若是締盟也照此處理。怎麼樣呢?”
南陽郡現在有三個勢力盤踞,並不算在任何國家的疆土之內,呂哲出動五萬戰兵就能掃清障礙,要是真的在慎爆發“世界大戰”,不管是魏國還是韓國是絕對頂不住的。
張良露出了驚喜的表情,驚喜之後是感動,顫着身子給呂哲行了一個稽首大禮:“良代我王感謝呂侯,此恩永世難謝!”,最後拜了三次才重新站起來。
是該驚喜,是該激動,跪下拜了三拜算是禮小了,畢竟呂哲是要出動大軍掃清一個郡讓魏韓有重新安身立命的土地,這是要延續魏韓的國祚,還有什麼樣的恩情能比得上?
後面魏豹急匆匆的趕來,得知呂哲的承諾後也是行跪拜大禮,一邊拜的時候還一邊嚎啕大哭,最後有那麼點傻愣傻愣地問:“南陽離秦地太近,若是秦軍來攻?”
秦軍還來攻?當秦國上下沒有腦子麼!一旦在慎爆發大戰,呂哲鐵釘釘要被捲進去的,那時候不是秦國考慮來不來攻魏韓,而是站在旁邊一邊抗擊草原胡人南下一邊吶喊爲齊、燕、魏、韓、楚、趙……當然也缺不了呂哲,對着這幫叛將、逆賊什麼的狂喊“加油!”了,最好是全部拼得筋疲力盡,秦國集中力量收拾完草原胡人,然後調轉軍隊再來一次統一之戰。
要是真的打起來,呂哲、魏、韓肯定是一個陣營,齊和燕現在已經站在同一立場,就不知道趙與楚會怎麼選擇。不過可以肯定只要呂哲與齊燕開戰,有嶺南戰線和陳郡戰線,呂哲兵力被極大牽扯的時候,楚國是不介意趁呂哲沒有餘力的時候收復失地的。
趙國那邊會怎麼選擇?呂哲覺得趙國站在旁邊看風景的機率會比較大,一邊看風景一邊收復之前失去的疆土,秦國在與草原胡人拼命,齊、燕、楚和呂哲、魏、韓拼命,一時間趙國就有時間在奮發圖強,趙國又怎麼可能不試圖做一下漁翁?
“這情勢……”呂哲送走張良和魏豹後做的第一個動作是抱着腦袋:“變得有些史無前例啊!”
蒯通和蕭何等人在外人走後立刻求見,進來時看到的是呂哲臉色前所未有的陰沉。
呂哲將情勢詳細介紹了一下,最後問:“天下態勢變成那樣會有多大的機率?”
聽完的一衆人等都暈懵了,他們一時間怎麼可能回答得上來?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蒯通突然笑道:“主上,情勢不至於變成那樣吧?”
“哦?”呂哲想的是最糟糕的局面,很想聽聽蒯通會什麼好的一面可以介紹。
“秦國希望我們打生打死,那支堅持觀盟的秦軍是來攪局的。”蒯通從來都是這麼認爲的,可是也贊同呂哲除了出兵交戰不然擋不回去的說法。他頓了頓,過了一小會像是要等大家全部穩下心神,這才繼續說:“齊國在彭城囤積物資,攻打魏韓取地毋庸置疑,可是不代表齊國要繼續南下與我們開戰。”
攻取了魏韓現在的地盤,齊國確確實實是會與呂哲接壤,但是也僅僅是接壤而已,他們最大的敵人是秦國,在秦國沒有消亡或者遭受最大的削弱,齊國再招惹實力不弱的呂哲顯然是添一強敵死敵,要說齊國有把握一戰而滅掉呂哲,那招不招惹顯然都無所謂,可是呂哲像是能一戰就被滅掉的勢力嗎?
哪怕是齊、燕、楚聯合進攻,最多也就是把呂哲壓縮回成了只有南郡、衡山郡、蒼梧郡這三郡的勢力,畢竟呂哲就是一個烏龜流的,打不過進攻,但是依託三郡的防線死守,在治下五百萬人口大多集中在上述三郡的情況下,呂哲死死防守不是齊、燕、楚想滅就能滅的。
“主上致力於先滅掉甌越、閩越、南越的大部分人口是走了一步好棋,要是真的發生齊、燕、楚三家聯合攻打我們的惡劣局面,最多也是放棄南征。損失了大量人口的百越已經無法對我們造成大威脅,那麼所謂的南、北、東三線夾擊也就不存在。”蒯通輕聲笑了幾聲,接着說:“楚國攻打我們是爲了收復失地,齊國或許也能搶下一些地盤,燕國能得到什麼?再則,哪怕我們失地,我們是從誰手裡搶來的地盤,不是楚地麼,齊國搶了楚地,楚國能善罷甘休?他們的同盟又能持續多久?”
呂哲聽着聽着臉上的表情是從“狂風暴雨”慢慢轉爲“陰天”,最後從“陰天”又成了“陰轉多雲”,很快就要“多雲轉晴”了。
“所以……”蒯通要是不說幾句就掏起葫蘆喝口酒,肯定要更有軍師範,看上去也封靠譜許多。他擦了擦嘴角的酒跡:“所以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我們固守三郡,等待齊、燕、楚內訌了再打回去。”打了個響嗝,“說不準到時候能一舉滅掉楚國這個大患,還能將東海郡和泗水郡完全收入囊中。”
呂哲之前怎麼就沒發現蒯通有這樣的智慧呢?他之前也就覺得蒯通多多少少能提點政務或者軍事上的建議,現在看來……蒯通這個酒鬼的戰略目光和對態勢的分析能力都很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