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臣?哦!是家臣啊!
華夏曆史上的家臣文化從夏朝就有,之後的商、周、春秋、戰國、秦(一統)、漢、三國、晉(東西兩晉)、南北朝(五胡亂華)、隋、唐、五代十國、宋、元,以上的朝代都有家臣的存在,到了明之後家臣就消失了,“我大清”時代的家臣不叫家臣是奴隸,之後嘛……
一個家族之中的家臣是會追隨家主到天涯海角絕不回頭的人物,一旦家族要滅亡的話,家臣不是一起死,就是苟活下來時時刻刻等待復仇,遠要比血親的忠誠度更高,畢竟血親還會分家成爲旁支,家臣則是世世代代準備跟着主家討生活的家庭,真的是一榮俱榮一亡俱亡。
馮劫和董翳遠要比呂哲知道什麼是家臣,那是比有家族血脈的旁支對一個氏族(以後的世家、門閥)更加重要的人物。
呂哲說穿着文士服站在旁邊的人是呂氏的家臣,並且是第一家臣,那麼哪怕是身爲大秦九卿之一的馮劫除非要和呂哲不死不休,不然只能適當的表現出尊重。
一個家族的第一家臣是什麼?是該家族主人最爲倚重的人物,很多時候該家族的繼承人選可以更換,但是作爲第一家臣掌握了家族太多的秘密了除非是死,否則根本不可能更換。家族的繼承人有時候是可以責斥和侮辱的,但是家族的第一家臣絕對不能侮辱。一侮辱絕對就是大事件。
董翳得知燕彼是呂哲的第一家臣是什麼反應呢?他立即就站起來,非常光棍或者說不要臉的爲剛纔所說的話進行道歉。
當然了,家臣只是家臣。不管是不是第一家臣,身爲秦國副使人物的董翳都不可能直白白的說“對不起啊,我錯了”之類的話,甚至就沒有話說只是行禮。
馮劫心裡卻是在思考身爲呂哲第一家臣的燕彼所表現出來的態度。
只要眼睛沒瞎的話就能看出燕彼對馮劫、董翳……或者說秦國的感覺十分惡劣,由此可見燕彼肯定是出身於六國的後裔。呂哲的第一家臣是一個對秦國感官惡劣的人,那麼很大成分上也能追尋出呂哲潛在的態度出來。只是馮劫沒有明白,呂哲的家臣勢力中是不是全對秦國沒好感的人。其帳下勢力的成員之中對待秦國的態度又是怎麼樣。
說實話吧,呂哲對秦國的態度就是沒有態度。不會因爲自己對大秦有好感就刻意迴避什麼,也不會因爲某些人對秦國的敵視就產生強烈的攻擊性,一切都是看實際的情況需要做出選擇。
現在的局勢需要就是大秦好好的存在着,甚至可以說大秦需要強大的存在着。所以呂哲無論馮劫說什麼都是“我就笑笑,不贊同,不反對,不表態”,至於燕彼在場也是有特殊的設計。
燕彼在場純粹就是作爲表現出呂哲勢力對秦國的敵視而存在的“道具”,時不時的咳嗽那麼幾聲,呂哲再做出觀望一下想說話被阻止的姿態,讓馮劫和董翳的“眼見爲實”認爲呂哲在內部也是有牽絆的,讓秦國對呂哲勢力做出某種錯誤的判斷。
其實蠻幼稚的。畢竟誰都能看得出呂哲在這一勢力中從來都是一言九鼎的人物,搞什麼呂哲受制於人之類的假象根本沒人相信。
可是還是有必要做出這樣的安排啊,不是爲了惺惺作態。單純就是表現出一個勢力的“不成熟”而已,這本身就是一個計謀。
能夠爬上高位的人從來都不存在笨蛋,因爲笨蛋還沒有爬上高位早就被聰明人給踹死了,所以馮劫能看出呂哲在演戲,燕彼是一件“道具”,但是馮劫沒有聰明到看出所有的佈置。所猜所想到了“果然是不成熟的勢力”這一層就斷了。
既然呂哲不表態,那麼馮劫的目的就沒有達到。可是很顯然第一次正式談話想要得到什麼成果屬於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再談正題也就沒有什麼意思了,只有閒聊一會風花雪月之後就主動告辭。
“對大秦敵視的人上場了,對大秦有好感的人還沒上場。”做戲做到一半觀衆沒了,呂哲有點可惜,不過他算是看出馮劫真的很有一套,是一個非常合格的政治家。
燕彼略有些憂慮地看着自家主上,忍不住問:“真的要那樣嗎?”
問的是關於派軍的事情,不是要攻打秦國,亦不是要幫秦軍打列國,而是早先提過出兵蜀郡幫助秦國抵禦桂越和羌人入侵的事情。
哦,剛纔馮劫有試探過關於呂哲派軍到蜀郡的事情,言辭中似乎很樂意見到呂哲派遣軍隊到蜀郡參戰,只是話裡話外要求獲得指揮權。
軍隊的指揮權啊,一旦指揮權交了出去,那呂哲軍還是呂哲軍嗎?畢竟這個時代統帥是誰,那麼軍隊就會聽從誰的命令,歷史上並不少出現將軍帶着軍隊造反,而那些士兵還真的就造反的例子。概因士兵聽從命令理所當然,哪怕是不願意幹什麼事情,缺乏領導者的時候也只能盲從。
秦國要求呂哲派去的軍隊對秦國的將軍發出的命令服從,那麼很可能該支軍隊就不再“姓呂”了,燕彼擔心的是這個。
“秦軍有軍餉嗎?”呂哲見燕彼搖頭,接着問:“那麼列國有軍餉嗎?”
燕彼哪能不懂呂哲的意思呢?當今世上除了呂哲軍有向士卒下發軍餉,秦軍和列國的軍隊都沒有軍餉這一說法,列國的軍隊還能吃公糧,秦軍卻是要自己到了舉國動員的階段除了徵召兵都還要自己攜帶糧食。只要秦國和列國一天沒有建立軍餉制度,那麼呂哲軍就不是誰想拉走就能拉走的,可是無論如何燕彼也不能讓呂哲同意交出軍隊的所有權,不但是對秦國,甚至是誰都不能。
“非分之想,匪夷所思。”燕彼連續用了兩個否定的用詞,又說:“我知道主上想讓秦國解除蜀郡的威脅,好全心全意的對待列國和草原胡人,深怕三線作戰的秦國崩潰後我們成了舉世公敵。可是主上沒有想過嗎?我們與秦國早就勢不兩立了,不去搗亂已經是便宜秦國,怎麼又能……又能……唉。”
軟弱?是的,就是軟弱,燕彼認爲幫助秦國就是軟弱的表現,會讓秦國覺得呂哲這邊有缺口可以打開,勢必要進行更多的圖謀,或是分化瓦解,昂或者進行滲透,總得來說必定會行那得寸進尺的舉動,那時候就後患無窮了啊。
不可取,非常的不可取,以前是沒有站穩腳跟,對待秦國那邊可以**,但是已經連續戰勝敵人,昂立於世的基礎已經有了,到了目前這一個階段早該把秦國的戰旗從每一座城池上拆下來換上“呂”字的旌旗,再繼續掛着“秦”字戰旗會讓秦國存有幻想,對於列國來說也絕對不是一個好的體現。
稱王?想要勸呂哲稱王的人大有人在,他們認爲生存的威脅已經變得很小,呂哲擁有八個郡……馬上就要要是十二個郡,完全有資格稱王了。呂哲稱王,那麼就有足夠的身份對麾下的臣子進行貴族似得封賞,那麼光宗耀祖就有望了啊!
燕彼絕對是那個想要勸呂哲稱王的人之一,他近些日子一直在暗示,呂哲也不知道看懂了沒有一點表示都沒有,不過蒯通倒是因此和他鬧上了,兩人已經有三次爭吵,搞得相當的不愉快。
王能賞侯,侯只能分封家臣,且分封的時候土地其實小得可憐,按照周室的習慣可不是什麼二十等爵,該是公、侯、伯、子、男。而現在有比“王”更高一級的“皇帝”出現,那麼皇帝是不是可以封別人爲王?
王啊,大王是何等的身份,在動物中虎是百獸之王,在人類的社會中王就是能夠“一怒,伏屍百萬,流血漂櫓”的人物,誰人不想掌生死,誰人不想尊貴到頂?
燕彼沒奢望可以被封王,但是他認爲自己只要繼續努力下去封個侯絕對是夠格的,所以現在呂哲明明能扯掉那礙眼的“秦”字軍旗了,也到了該稱王的時候了,憑什麼就還是以這麼種不尷不尬的身份繼續下去!
“別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呂哲口誤了,豆腐還沒有被髮明,那還需要到西漢時期的淮南王劉安才被髮明纔出來,但是顯然燕彼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他也不需要去解釋。
“主上,您說個時間?”或許是心裡沒底氣,燕彼特意加了一句:“這是大家的想法。”
呂哲不能也不再和藹下去了,他喝了一聲“混賬”,而後板起了臉:“什麼想法?沒有我的允許,你們敢有什麼想法!”
哎呀,中央集權才被始皇帝提出不到三年的時間,現在臣子可不是誰的奴隸,在封建制度下他們是有“自己想法”的權利的,而不是君王就能“代表”所有人的權力。
權利和權力,相差一字,有着不一樣的解讀。
燕彼可沒有被嚇唬到,他是家臣,家臣的義務就是幫助自己的家主拾遺補漏,所以他梗着脖子:“您不能再猶豫了,哪怕不稱王,也該將秦字的旗幟全部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