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很心動!”
“那陛下……”
“只是心動,明白嗎?”
“……”
呂哲穿着有點隨便,只是套着一個絲綢的長袍,光着腳丫子跑在一盆熱水。他在宮城的時候一直都是穿着這麼隨便,怎麼舒服就是怎麼來,爲了這個問題被一幫御史勸諫了多次,每次都是說會注意形象,但說完了該怎麼還是怎麼。
宮城修建了近十四年已經快要接近完成,目前還沒有完工的只有極少的部分,例如一些林園和花菀。另外的各個殿和宮已經修建起來,那一處用玻璃搭建的光明殿更是進行了幾次修改,變成了一處幾乎是天宮纔有的場所。
玻璃被髮明出來已經有小十年了,起初因爲產量問題只有皇室和一些勳貴在用,後面最先走入的教室的建設,到目前爲止普通人家也能在窗戶上裝上。
不得不說的是玻璃是一項偉大的發明,它改變了的建築的修建方式。以前建築的窗戶沒有紙也沒有玻璃,除開一些特別富足的家庭,不然窗戶的“洞”並不大。紙比玻璃在帝國更早出現,不過並沒有被轉變到除了書寫之外的用途,還是要到玻璃沒有出現並且被大量投放市場,又有官方建築的引領,民間纔出現變化。
玻璃說白了不就是沙子做的玩意嘛!工藝粗糙的時候,玻璃會有五顏六色的反應,想要完全透明是需要一次又一次的研究。起初宮城的光明殿就是一個五顏六色的產物。看上去無比的華麗,但只有呂哲深深地感到不滿意。
小十年過去了,透明的玻璃早就被研究出來。依然是皇室和勳貴最先使用,等待教室爲了光線充足而使用的時候,產量實際上已經足夠投放市場。
呂哲並沒有像諸多的“同行”那樣將玻璃視爲積累財富的重要發明之一,他之前示意工匠試驗並製作出紙張,本來紙張也是能產生暴利的商品,偏偏他就只在成本的基礎上賺取一些毛利。玻璃同樣也是隻保證毛利,然後大批量地投放市場。更甚的是呂哲將紙張和玻璃的製作方法賣出,賣的方式是收取專利費用,既誰生產多少給予多少知識產權金什麼的。
說白了吧。呂哲是“擁有天下,富有四海”的皇帝……,哦,他沒有將天下視爲私產。但是他缺錢嗎?不缺!對於他來說。有太多比賺錢更重要的事情。
紙張的鋪開,有利於教化,使得更多人的可以獲取知識,不再是看什麼東西需要一大車的竹簡。
玻璃的鋪開意義可能沒有紙張那麼大,而且說實話也是呂哲想要使更多的人加入到工業化上面,創造更多的就業崗位。更加直白地說,是他想要給予一些研究人員利益,額外也是在爲民族點開“化學科技樹”做一種必要的推廣。
不止是紙張和玻璃。許許多多的東西都是在呂哲的提醒下被髮明或創造出來,他給予參與人員應該的酬勞之後。基本都是進行社會推廣,拿起必要的生產專利費用。
專利費?對的,這個是現代人都知道的名詞,它在華夏長達數千年的歷史里根本就不存在,也即是不管誰發明創造了什麼,任何人都能夠剽竊並用於商業經營。
沒有知識產權和發明專利收益,華夏文明的幾千年都在幹什麼?並不單單是因爲儒家排斥奇技淫巧,然後阻止了華夏族羣的科技發展,事實上就是發明和創造可以任意被剽竊纔是最大的障礙。
試想一下吧,辛辛苦苦付出不知道多久的腦力和勞力運動,有了成果之後投入第一批商品到市場,然後發明人在隔幾天之後發現市場上已經有山寨產品,發明人沒有辦法阻止任何人的剽竊,亦是無法來保障自己的權益,誰還腦子有病去專研、發明、創新?
剽竊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種“剽竊你的產品是你給面子”的思想幾乎是地固根深。當一個民族根本不尊重發明和創新的時候,誰還會去發明和創新?哦,別扯什麼四大發明,那已經上升到了全人類福祉的高度……也就是白貢獻,誰都沒領情。
呂哲的想法非常的簡單,既然有這樣的機會,他應該在自己能夠做出一些事情的時候,將認爲應該做的事情辦下去。
同理,呂哲現在對於匈奴結束戰爭並西遷,西遷之前配合帝國進攻東胡的提議,他有點心動了。
匈奴這個部族對帝國是威脅,其實並不止是匈奴,任何草原上的部族對帝國都會是威脅。這一點在華夏長久的歷史裡已經不止一次的證實,因此哪怕是全國上下都不認爲草原佔來有什麼用的時候,呂哲強硬地發動了對草原的戰爭,並且是在剛剛統一全國還沒有整合力量就發動了戰爭。
“東胡確實是要比匈奴人口多和地盤大。”呂哲注視着張良,問:“你怎麼看待這一點?”
張良穿得十分的正式,他也一直是恭敬地站着,聽到皇帝那麼問,平靜地說:“取決於陛下對匈奴人的信任程度。”
呂哲對匈奴人能有什麼好信的?他能夠縱容本族一些人,不代表願意縱容異族。
歷史上匈奴分成了兩個部分,是爲南匈奴和北匈奴(也叫西匈奴),一部分留在了東方,另一部分向西遷徙。
南匈奴是被漢帝國打服了的那一部分,他們向漢帝國稱臣,併成爲類似於僱傭兵的部族,每每漢帝國要用兵的時候,會有匈奴中郎將召集匈奴的各個部落首領糾集騎兵,讓這些類似於僕從軍的騎兵跟隨漢軍作戰。
不過得說一句天大的實話,漢帝國真正召集南匈奴的騎兵次數屈指可數。一方面是漢帝國幾乎沒有外敵了,有敵人也不適合騎兵作戰,因此真正到了召集匈奴騎兵作戰是在什麼時候?是在東漢末年的軍閥相攻上面。北邊的任何一個軍閥都有僱傭匈奴人的記錄。比較詭異的是,東漢末年的中央軍中其實是有匈奴騎兵的存在,並且是作爲主力使用。例如蔡文姬(蔡琰)就是在洛陽戰亂時被“洛陽九校”中的匈奴騎兵擄掠到了草原。
北匈奴其實更應該稱呼爲西匈奴。這一批匈奴人打死不願意向漢帝國屈服,他們爬山涉水,走過沙漠和戈壁,穿越了大沼澤,先是抵達了安息帝國(帕提亞)的邊境。抵達安息帝國邊境的北匈奴毫無疑問是幹起了自己的老本行。而那個時候安息帝國正在和東擴的羅馬人進行戰爭。
因爲逃亡和戰敗西逃,北匈奴實際上已經只剩下十五萬人不到,但他們偏偏還能吊打安息帝國。雖說安息帝國的主力都是在和羅馬人交戰。可後面安息帝國有抽調精銳回到東邊試圖解決匈奴人,但依然是被吊打。最後,是羅馬人派人邀請北匈奴的單于前去羅馬,雙方達成了瓜分安息帝國的協議。
羅馬人和剩餘不到十萬人的北匈奴結盟看起來像是笑話對不對?但事情就真的發生了。讓羅馬人願意與北匈奴結盟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北匈奴用不到兩萬騎兵將安息帝國十萬所謂的精銳給宰了個精光。
事實是什麼?是那個時候的安息帝國確實已經衰敗。衰敗之前還向漢帝國求援?求援什麼的都是些野史,沒有官方記載的就隨便聽聽好了。
呂哲的記憶沒有出現混亂,他深深地記得就是被打得苟延殘喘的南匈奴,就是南匈奴拉開了“五~胡亂~華”的序幕,東晉皇帝被抓去倒尿壺。而那個時候的南匈奴有多少人?是恢復到了將近三十來萬,是漢帝國劃出地盤,每年給物資和金錢,將原本快沒有多少人的南匈奴給壯大到恢復三十多萬人口!
“我不喜歡任何一個異族。包括匈奴、東胡……,甚至包括西域人、波斯人、希臘人。”呂哲說得異常隨意。末了又補充了一句:“但是帝國不會在同一時間與所有異族爲敵。”
東胡進攻匈奴是在搶奪帝國勝利的果實,甚至發生了東胡直接搶了帝國地盤的事情,不過隨後是東胡王自行讓出,並派人到帝都道歉。
帝國在未來某一天必然是要征伐東胡,但絕對不會是現在。那麼……在帝國進攻東胡之前,有沒有必要讓匈奴去和東胡拼一下?
“根據我們的在吉脫那邊的內線送回的情報,吉脫麾下能夠作戰的不足五萬,其餘都是拼湊出來的老幼。”張良知道皇帝喜歡數據,認爲數據纔是真正不會騙人:“東胡王攻打匈奴召集了二十八萬牧民,以東胡總人口超過兩百萬的數字,再以遊牧民族全民皆兵的特性,估計還能再召集二十萬左右的人手。”
呂哲對於遊牧民族遠比這個時代的任何一人都要了解,他繼續用着漫不經心的語氣說:“狼居胥山的匈奴人,他們不是抵抗住了東胡的入侵嗎?”
“是的,狼居胥山的匈奴人擋住了東胡人,他們在幹吉脫正在做的事情,殺死牛羊拋於水源。”張良說到這裡的時候深深皺眉:“事實上,我們的軍隊也遭遇到了相似的難題。”
用屍體污染水源製造瘟疫的手段,可不是到了漢武帝劉徹北征匈奴的時候才被“發明”出來,遊牧民族早就有了這樣的手段,那是他們的薩滿掌握這樣的知識裝神弄鬼的工具,用來懲罰一些不恭敬的人。
事實上就是那麼回事,哪怕是到了蒙古時期,草原薩滿依然在用那樣的手段去進行震懾,維持神明威嚴或許是真的,保證薩滿的利益也是真的,讓人感染瘟疫病死,甚至是整個部落死光也是真的。至於瘟疫是個什麼情況,薩滿只要說是神的懲罰就夠了。
“沒知識太可怕了。”呂哲帶着十足的輕蔑:“生化戰?那是在非流動活水的時候,拋下屍體才能製造污染,流動性的河流中使用這樣的手段,除非匈奴人宰殺數十萬牛羊造成河水堵塞,不然根本不可能……”
皇帝后面是在說什麼張良聽不懂,聽着好像是某種什麼很專業的名詞之類的。不過,他倒是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那就是徵北兵團只要牢牢控制住龍勒水,然後只飲用燃燒沸騰的水,匈奴人幹那些事情也威脅不到什麼。
“對我們用處不大,對東胡肯定是有用。”呂哲看着好像是在幸災樂禍?他說:“那就難怪狼居胥山的匈奴人擋住了東胡大軍。估計是東胡人知道匈奴薩滿放‘大招’了,勸阻了東胡王繼續進攻。”
張良發現了,今天皇帝的心情非常好。他仔細想了一下,似乎也沒有發生什麼值得皇帝這麼開心的事情吧?
沒啥,就是今天呂哲已經接受大兒子的邀請,琢磨着就等張良彙報完之後,他就該收拾一下,然後出宮前去夷陵方向的郊外。
呂啓又幹了什麼?他就是一直在忙碌製作茶壺的事情。
哦,茶壺是一個代號,實際上它是一臺蒸汽機,皇帝要去觀看的茶壺已經是第七號,之前的六個之中爆了四個……
眼見張良還在繼續講,似乎一時半會也講不完,已經貓在門外面超過半個小時的呂議忍不住走了進去。
呂議的出現讓張良找到了一些方向,很快就猜出應該是皇家有什麼事情,加快語速,似乎是想要儘快講完?
“父皇,如果大哥製作的‘茶壺’真的成功,是需要執政府配合一些事項的吧?”呂議用着看似天真,實際上狡膩的表情,說:“執政有太多要忙的事情,可張尚書不是在嗎?要不一塊過去瞅瞅?”
話說起來,呂議現在已經十二歲,因爲伙食的關係長得比較粗壯,看着說十四五歲也絕對有人信。
十二歲要是在一些家庭已經算是勞動力,在某些家庭估計也娶老婆打算開始生孩子,所以嘛……呂哲已經開始有意在培養呂議某些東西,比如將一些政務交給呂議處理。
張良可沒有什麼閒工夫啊,他實際上也很忙的好不好,遲疑着想說什麼,那邊皇帝已經拍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