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自古就有軍歌,秦一掃六合的時候唱的《無衣》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這就是秦軍的戰歌,征討六國的時候虎狼秦人一聽這首歌就跟打興奮劑一樣,
唐朝也有一首《無衣》豈曰無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豈曰無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這也勉強算軍歌,不過名聲確實沒有秦王破陣樂大罷了,
在宋朝,西軍的軍歌也很大氣,先取山西十二州,別分子將打衙頭,回看秦塞低如馬,漸見黃河直北流,天威卷地過黃河,萬里羌人盡漢歌……而且岳飛那首滿江紅,其實也算軍歌,
中華幾千年的文明實在是太漫長了,秦人的戰歌恐怕宋人就很難聽懂,華麗大氣的唐風破陣樂清朝的百姓也很難欣賞,文人書齋裡的遊戲總是難以普及到民間的,沒受過教育的綠營兵們那裡聽的明白這些古文,
清軍當然也有戰歌,不過都是一羣翰林文人寫的酸詩罷了,當兵的寧可來兩句過五關斬六將,都不願意唱那些東西,
但是軍人也是人,五音可以悅耳,五色可以悅目,人類對音樂的追求是沒有盡頭的,肖樂天前世去電影院看大片,氣勢雄渾的背景音樂在立體聲中響起,配上熱血的戰爭場面足能讓身體的每一根汗毛都立正敬禮,
那可是生在紅旗下,長在開放後的新一代,是飽受各種音樂薰陶的現代人啊,就那樣都對雄渾大氣的音樂沒有抵抗力呢,更別說現在的這些晚清綠營兵了,
這首《中國龍》詞兒用的直白,曲調激昂,綠營兵們一入耳朵就放不下了,渾身汗毛就跟肖樂天一樣一個個立正敬禮,
“這是什麼,乖乖啊,我怎麼就停不下來了,我怎麼就想跟着這歌一起動……”
開始只是一兩個狙擊手在吟唱,緊接着就是三十名戰士集體合唱,這首魔音很快就傳遍整個炮臺,
拼力廝殺的八旗兵丁都瘋了,他們一個個眼神猩紅的大吼大叫“閉嘴……該死的叛逆閉嘴……大逆不道啊,只有皇上纔是龍呢,你們要造反啊,”
“肖樂天果然是個逆賊……他就是要反了大清,殺光這羣叛逆……”
八旗子弟怎麼能夠允許漢人滿嘴自稱自己是龍,這歌詞太大逆不道了,什麼上山是虎,下海是龍,這龍字你們也配沾嗎,這是我們滿人的天下,八旗的江山纔是萬萬年,
新軍怎麼會在乎這羣跳蚤的不服氣,戰歌如同一針興奮劑一樣打入他們的身體,如林的刺刀進攻的更加兇悍了,
“我上山是虎,我下海是龍,我在人間是堂堂的大英雄,……刺,”一片白光閃過,倒下一片死屍,
“經過腥風血雨,聽過雷電鳴,有過沉浮升騰,卻不爲其所動……刺,”又是一片刀光,又是一片血泊,
戰歌伴隨着刺刀陣如加滿油的坦克一樣開始橫衝直撞,那一刻所有的新軍甚至失去了痛感,兵刃加身只要沒死沒殘就繼續前進,而且是唱着軍歌前進,
瘋狂的戰歌,讓整個綠營兵們都狂熱了起來,這股一往無前的氣勢鼓舞了所有的人,那一刻他們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怯懦和謹小慎微,忘記了他們其實只是一個奴才,
那一刻他們也是龍,一條條死戰不休的中國龍,
“上山是虎,下海是龍……哈哈哈,帶勁帶勁,人生三十年,我今天才知道男人應該活成什麼樣……”
“尊嚴不是別人施捨的,是用命換來的……”
狂化的綠營兵們這一刻纔算是真正拋棄小我成就了大我,一首戰歌讓他們知道了什麼是民族、國家,更讓他們知道了什麼纔是漢人,
一波又一波的人浪撲向法軍刺刀陣,胸口中刀的士兵雙手抓住槍桿死死不放,他用盡生命中最後一點力氣也要奪過那把刺刀,就算躲不過來也要用自己的屍體遲滯敵人的進攻節奏,
“殺洋鬼子……殺狗韃子……”垂死的士兵抓住法軍的軍服往上攀爬,臨死也要給他老二一拳,讓他斷子絕孫,
更多的綠營兵們如軍蟻一樣從屍體山上爬過去,用指甲、用牙齒去和敵人拼命,所有人那一刻只有一個信念,
“上山老子是虎,下海老子也是一條龍……跟着丞相干真他媽的過癮,終於活出男人樣了……”
到這一刻法國人已經無法阻止綠營兵,三百的軍陣瞬間被上千的瘋子給擠碎,活活用生命和屍體給擠碎了,
被扣掉眼珠的法軍鬼叫着從土墩上掉下去,疼的滿地打滾,
被捏碎老二的大鼻子跪在地上痛苦哀嚎,最後居然被一名半死的綠營兵咬住了喉嚨而死,
剛剛還飛揚跋扈的指揮官,讓四隻血手撕破了上衣,嚇的他連滾帶爬的往斜坡後逃去,
“哦上帝啊,我的職責是和人類作戰……和魔鬼作戰是牧師的職責,我不玩了,”說完扭頭就走,
大沽口炮臺的戰況瞬間扭轉,滿蒙八旗士兵和法國海盜們頃刻間就被這場狂暴的颱風給吹的七零八落,土墩子邊緣劈了啪啦掉下去的都是這些人的屍體,
“騎兵呢,我們大清的騎兵呢……日你祖宗的,快點啊,再快點啊……”就在一片絕望的吼聲中,梅勒最後的殺招終於到了,
馬蹄翻飛如雷動,殺聲驚天如潮涌,中古時代的騎兵,現代的坦克集羣,這都是公認的陸戰之王,
五百名滿蒙騎兵,騎着健壯的三河馬排列着密集陣,就跟一座山一樣撞了過來,當他們看見炮臺的戰況後,一個個氣的面紅耳赤哇哇怪叫,
“丟人啊,活丟人……跟綠營兵打都能輸掉,你們還配八旗健兒這個名頭嗎,都滾開,讓我們來,撞死這羣造反的奴才,”
馬刺拼命往戰馬腹部刺,巨大的疼痛感讓戰馬也發狂了,面對人牆只能一頭撞了上去,只聽嘭嘭嘭一陣沉悶的響聲傳來,其中夾雜着骨骼斷裂的聲音,數十個身影甚至被撞飛到半空中,翻滾着又砸了下來,
綠營兵們用上千條生命換來的防線,連一分鐘都沒有堅持住,就被滾滾的騎兵潮給撞碎,五百騎兵連馬速都沒有降低,
衝上炮臺的騎兵開始分散成一個個小小的戰鬥隊形,三五成羣開始穿插移動快速突擊,這羣訓練有素的殺手們,甚至很少動用武器,就是一個勁的催動戰馬的力量,開始撞擊,
綠營兵好不容易組成的小小戰陣就被這羣屠夫給切成一段段的死蛇,騎兵對抗步兵只要馬速還在,就不會失去優勢,那就只能是一邊倒的屠殺,
“攔着他們……用絆馬索,往馬腿處丟雜物……不能讓戰馬跑起來……綠營的兄弟們,記住我們的承諾,只要你們堅守半個時辰,我們只要半個時辰……”
不到最後一刻,狙擊手們就不會放棄希望,龐朝雲和葉秋依然固執的在鼓舞士氣,新軍之頑強可見一斑,
可惜龐朝雲他們的計策完全沒有起到作用,這次衝上來的騎兵都是滿蒙兩族裡的控馬好手,他們甚至參加過平定長毛和捻軍的戰鬥,其中一部分甚至是第二次鴉片戰爭中僧王手下的精銳,
這羣殺神戰場經驗太豐富了,控馬技術挪到後世都能參加奧運馬術比賽了,這些低劣的步克騎手段,還沒等你用呢就已經早早的躲開了,
速度就是騎兵的生命,移動就是騎兵制勝的法寶,五百騎兵瞬間把大沽口炮臺殺的煙塵四起,別看守軍現在還有四千多人,可是對上這羣騎兵還真就束手無策,
“頂住……頂住……”葉秋在軍轉中憤怒的爆喝,雖然剛剛一通突刺滅掉了一個騎兵十人組但是對於大局來說根本就是於事無補,
“劉琅將軍……鐵頭陀……你們快點啊,求求你們快點……炮臺不能丟啊,丞相的工業特區不能丟啊,”
“援軍在哪裡,丞相的援軍到底在哪裡,求求你們快一點吧,我們真的要頂不住了……”
就在大沽口炮臺岌岌可危之時,在海河的北岸越過塘沽城區的特區內,劉琅將軍正在開始點兵,可是現在的特區裡哪裡還有兵可以調動,西面梅勒牽制住了所有新軍,甚至連一批歐洲來的工程師、技工們都支援上去了,
東面的大海上,法國戰艦正持續不斷的保持着火力壓制,雖然沒有強行登陸的企圖但是也必須留下一部分機動部隊,現在劉琅和鐵頭陀已經徹底成了光桿司令了,
沒有兵怎麼辦,那就只能動員義民了,現在工業特區裡還有大小王莊和周邊十幾個莊子裡上萬避難的百姓,正在圍牆和新軍的庇護下瑟瑟發抖呢,
“來人,傳我的命令,僱傭百姓作戰……凡是強壯男丁我都要跟老子拼殺一夜,活着的賞一千鷹洋,戰死傷殘者賞兩千鷹洋,而且他的妻兒父母特區幫着養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就不信了這一萬多百姓裡,就沒有帶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