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二、春貴人(上)

宜萱來到長春仙館的時候,年貴妃、裕嬪及安貴人三人也在館內做客吃茶。宜萱忙分別給額娘與年氏見禮請安,在與裕嬪互相行了平禮,最後的安貴人倒是得反過來給宜萱見萬福了。

各自見了禮,宜萱方纔能入座,她特意閉口不提方纔在九洲清晏發生的事情,只道是進宮來請安。接過侍女奉上來的冰鎮奶茶,忙喝了一大口,頓時周身沁涼,當真是舒服極了。

惠貴妃年氏笑盈盈道:“果然還是圓明園最涼快,這會子紫禁城裡怕是熱得跟蒸籠似的了吧?”

衆人俱明白年氏話中所諷刺是誰,如今還呆在那個大蒸籠裡的,除了先帝的太妃太嬪們,便就是幾個不得寵的低級嬪妃……還有皇后娘娘烏拉那拉氏了。

賢貴妃李氏笑着接話道:“主子娘娘最近似乎病情加重了幾分,連皇上送去的一等野山參都不是很管用了。照這麼下去,皇上怕是不能安心在圓明園避暑了。”

聽到這話,年氏有些鬱鬱不樂,今年盛京進貢的東北山參,其中最好的大半賞賜給了皇后,年氏心裡不禁酸溜溜的,甚至此刻已經巴不得皇后早死早超生了。

裕嬪耿氏素來不敢妄言,忙說着體面話:“主子娘娘吉人天相,會好起來的。”——其實此刻,衆人心中,沒有誰是真的盼望皇后鳳體康健的,就連說這話的裕嬪也並不例外。

安貴人位份低微,也忙應和裕嬪話,隨口又問出了心中疑惑:“婢妾方纔聽人說,皇上突然召見了端親王入宮……”

宜萱急忙道:“不過是尋常召見罷了!”

安貴人看了看宜萱的臉色,便識趣地不再追問下來。反而笑呵呵道:“前兒我瞧見端親王福晉進宮來給賢貴妃姐姐請安,我瞧她肚子格外尖尖,想必這一胎是個小皇孫呢!”

這種話,人人都愛聽,賢貴妃也忍不住露出笑顏來,“承安妹妹吉言,但願是個阿哥吧。”

年氏不禁羨慕地道:“姐姐這是又要抱孫子了!而且還是個貴重的嫡孫兒呢!”

正在此時。徐一忠急急忙忙進來。打了千行禮,“娘娘,御前傳口諭曉諭六宮:晉答應春氏爲貴人!”

頓時殿內衆人面色各異。賢貴妃只是略略吃驚,她自然曉得御前有兩個宮女出身的答應,略有幾分得寵。倒是年貴妃臉色不甚好看:“素來晉封都是一級一級的,她是立了什麼功勞。居然讓皇上給她越級封爲貴人,倒是和侍奉聖駕多年的安貴人平起平坐了。”

聽了這番話的安貴人自然臉色露出幾分酸溜溜的表情。她道:“婢妾眼看着就三十了,人老珠黃,哪兒能跟人家比年輕漂亮?”

安貴人說的這話,着實有些過了。安氏的容貌一直保養得很好,正是韻味十足的時候,着實距離人老珠黃遠了些。不過女人都是愛吃醋的。安氏也能免俗。此刻她心中其實更多有憤憤不平,她是侍奉了皇上這麼多年。又有勸太后挪宮的功勞,才換來一個貴人的位份,這個春氏才侍奉皇上多久?竟然也一舉加封貴人了!

宜萱此刻也是狐疑的,汗阿瑪對待後宮嬪妃上,素來是論資歷、論生養,從來不會因寵失度,怎麼這回……

徐一忠忙道:“聽說是春貴人有孕了!”

此話一出,衆人皆驚,個個面面相覷,着實有點不敢相信。

賢貴妃急忙問:“可是真的?”

徐一忠道:“皇上突然召了太醫去九州清晏,想必是確診了,才下旨晉封的。”

賢貴妃微微點頭,這種事兒,想來假不了。賢貴妃擡眼一掃,表瞧見幾個嬪妃俱是露出苦色,尤以安氏最是悽苦。皇上登基以後,倒是常常召安氏侍寢,安氏得寵,卻不曾有孕,反倒是春氏後來居上,也難怪她心裡不舒服了。

安貴人嘆息不已,“剛懷了孕便是晉封貴人,若一舉生出個皇子來,肯定要封嬪了!”說到“封嬪”,安氏滿臉豔羨之色。安氏一直都吃着調理身子的藥,便是希望能懷上,那樣一來嬪位自然可期。如今她沒懷上,倒是人家懷孕了!

宜萱的臉有些石化,方纔在九洲清晏正殿外碰見的那個春答應……這回已經是春貴人了。雖然她也曉得歷史上的雍正皇帝在登基以後,也有好幾個兒子出生,可是四爺大人眼看着奔五十了,居然又製造出一個小崽子……額……信息量略大啊……

做客的幾個嬪妃,年氏與耿氏俱是有子之人,倒是能看得開些,唯獨安貴人一直無所出,神情倒是愈發幽怨難以釋懷了。

直到外頭有太監稟報說端親王前來請安,年氏、耿氏、安氏才忙起身告辭,畢竟端親王是成年的皇子,她們這些生母以外的庶母的確該避諱這些,能不接觸還是不接觸得好。

賢貴妃也客氣地將幾人送出正堂外,驀然回頭,卻瞅見了自己女兒右手上包裹的白色絹帕,不由蹙眉問道:“你的手怎麼了?”

宜萱忙笑着道:“已經沒事兒了。”

跟隨在側的玉簪卻忍不住道:“還不是那位七貝子福晉,公主好心攬住她沒叫她摔倒,她卻恩將仇報,轉頭便把公主的手背撓得鮮血淋漓!”

賢貴妃聽見“鮮血淋漓”四字,頓時心疼得失了神色,連忙執起女兒的手,見那隱隱透出血漬的絹帕,不由惱恨地道:“那個沒規矩的賤丫頭!!真是該死!”

“額娘莫要動怒,兒子回頭會收拾她的!”弘時大步流星走了進來,“方纔在九洲清晏,我就瞅見姐姐的手不大對勁,沒想到竟然是被納喇星月抓傷了!”說着,弘時也鼻孔冒煙兒,冷哼道:“不過一個小小貝子福晉,便敢如此張狂。當真忘了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了!!”

“好了好了……”宜萱擺手道,“弘景已經說要把她禁足到生產之日。”——她裹手的絹帕上仍有血漬,那可不關納喇星月的事兒,是被某個毛手毛腳的傢伙給勒出來的!!想想宜萱就覺得憋悶得很!當真是流年不利啊!

弘時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樣,道:“太便宜那個賤丫頭了!姐姐,你以爲弘曆知曉我的舉動真的是承恩公富昌告訴他的嗎?!”

宜萱一愣:“難道是納喇星月?!”——想到之前納喇星月囂張的態度,宜萱不由漸漸板了臉孔。宜萱急忙又問:“她查到你和廉親王來往。倒也罷了,可她又是怎麼知道你收受了那麼多賄賂的?”

弘時揚眉一笑,“怎麼知道的?自然是我讓她知道!!”

宜萱見他笑得得意。又見額娘面色淡然,不由心急如貓爪子撓,連忙抓着他的袖子氣道:“少裝腔作勢!還不快給我一五一十說來!”

弘時狡黠地一笑:“我早察覺納喇星月在監視我的行蹤,所以索性來個請君入甕!她不就是藉助是小移長姐的身份。三番五次探聽虛實嗎?我索性就叫她探個真真的!!”

宜萱霍然想到,之前星移還沒特特請去參加納喇星月的生辰禮。當初便覺得奇怪,分明姊妹不睦,怎麼突然又來往了?!必然是弘時授意,所以星移才與納喇星月接近。順勢讓她探得消息。

“不過她倒是挺有本事的,居然能把消息透露給住在行宮裡的皇子阿哥!”宜萱諷刺地道。

弘時笑道:“姐姐忘了,她可是榮太妃的孫媳婦!榮太妃每月都會定期進宮陪伴皇貴太妃看戲。納喇星月便是跟着榮太妃進宮的!”

宜萱暗道一聲原來如此,雖然貝子爵位不高。但納喇星月也好歹是皇家福晉,想進宮總還是有法子的!而弘曆,早年曾養於皇貴太妃佟佳氏宮中,所以直到如今也時常去給皇貴太妃請安。如此一來,納喇星月和弘曆碰上,倒也不奇怪。

在納喇星月眼裡,弘曆可是未來的乾隆皇帝,自然不會放過這麼絕好的巴結機會!

宜萱忙問:“這事兒,汗阿瑪知道嗎?”

弘時搖頭,旋即又挑動長眉道:“事情雖然沒有鬧開,但以汗阿瑪的性子,必然會從中徹查,如此一來——”弘時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露出狡黠的笑容。

宜萱現在,的確很像教訓一下納喇星月這個不知所謂的女人!皇子之爭,豈是她一個王子福晉能攙和的?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專門斗鬥小妾,攏着丈夫的心,這纔是她該乾的事兒!如今居然手伸得倒是夠長,居然伸到皇家來了!!

不過想到有的是人會去教訓她,便懶得動手罷了!

這時候,賢貴妃淡淡開口了,“改日叫詠芳那丫頭進宮來一次吧,如今弘景的嫡福晉、侍妾都有了身孕,怕是詠芳一個人伺候不過來。”

宜萱不由眨了眨眼睛,額娘這是想暗示李詠芳多給弘景牀上塞幾個美人啊!!這可的確是相當給納喇星月添堵的一件事!宜萱不厚道地笑了笑。

弘時卻附和道:“弘景好歹是個貝子,只有那幾個女人,的確太少了些!”

宜萱不由撇嘴:“都跟你似的纔好?!左一個美人,右一個姬妾地拉進府裡纔算是好的?!”——話說,對於弘景,宜萱倒是覺得這個美男堂弟當真不錯,在皇室子弟了,他的確算是個不好色的了。而弘時,如今嫡側福晉各一,侍妾嘛,唔……永珅的生母鐘氏、和鸞的生母李詠絮,還有陸氏、金氏、蘇氏,還有剛納進來的郭絡羅氏和溫氏——你妹,居然大小老婆已經有九個了!只怕很快就會突破兩位數了!

弘時不由叫苦:“姐姐,你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來了?”

“行了行了!”宜萱擺手道,“你也該消停着點了,那麼多女人,你一個人用得過來嗎?!”

“用、用、用得過來?”弘時被自己姐姐這番話給震驚着了!

賢貴妃也微微露出不悅之色,她道:“多幾個女人有什麼關係?妾侍多了,子嗣纔會多!”

看着自己額娘那麼護短的樣子,宜萱不由無語凝噎。

不過,賢貴妃又話鋒一轉,對兒子道:“只不過你不管納了多少姬妾,都不能冷落了結髮妻子纔是!”

弘時見自己額娘竟然也絮叨這個,心中不懌更盛了幾分,反倒是打心眼裡愈發不想親近嫡福晉了,只是嘴巴上含糊地應了下來,不曾跟賢貴妃頂嘴。

弘時着實不願自己後院的事兒被人插手,哪怕是自己額娘和親姐姐,便趕忙轉移話題道:“額娘,我來的路上似乎聽人說,九洲清晏的一個答應有孕了,被晉爲貴人了?”

賢貴妃臉上的笑容頓時斂去大半,她點頭道:“的確有這回事兒,也算是難得的喜訊了。”

宜萱身爲女人,自然明白,這種事兒,額娘心裡多少會不舒服,便忙安慰道:“那個春貴人,女兒見過,是個性子溫順的,額娘儘管放心好了。”

賢貴妃微微頷首,努力做出一副平淡的模樣,道:“這個我曉得,你汗阿瑪寵愛的嬪妃,沒有哪個是性子張狂無禮的。”

可這句話裡,宜萱卻品讀出了酸溜溜的味道。暗自哀嘆一聲,其實汗阿瑪登基以後,對額娘也是極好的,只不過額娘畢竟都是這般年歲了,自然不可能有所生養。而汗阿瑪心底裡卻是盼望着能再有幾個兒子纔好。所以甚少再額娘宮裡留宿,通常也只是吃頓飯,說會兒話罷了。

賢貴妃不想在女兒面前多言及宮闈之事,便吩咐徐一忠道:“去九洲清晏問問皇上什麼過來用晚膳。”

徐一忠面容尷尬,忙彎着身子,小心翼翼道:“回貴主子話,方纔御前的人就來說話了,說……說是皇上今兒不過來用膳了。還說請公主今日在行宮留宿,陪伴貴主子敘敘家常。”

賢貴妃登時整張臉都氣悶了下來,她儘量保持着平和的口吻,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徐一忠急忙打千兒跪安,飛快地退了出去。L

ps:第一更(づ ̄3 ̄)づ

三百二十五、二度出征一百九十六、演技比拼三百零七、挑撥之計二百零三、春貴人(下)二百一十七、皇后之死(下)三百五十三、茶壺茶杯九、第二重境七十四、“榮華富貴”一百三十六、烏琳珠之死(下)一百零七、西施乳壺(上)二百八十五、年貴妃(下)四十四、公府妾鬥(上)二十一、雍王府家宴(上)三百三十三、弘曆遺策二百二十六、胎動胎喜二十四、秦姨娘一百六十二、皇后對策(下)二百三十一、郎世寧(上)一百六十三、棄卒保車一百四十七、雍正皇帝九十八、鳴鶴園二百六十四、寡、婦公主三十一、星徽伴讀十七、年福晉三百六十一、離別前夕二、月華吐息訣二百七十三、弘曆喪母二百二十八、鄭老太裝病一百九十四、約會梧桐下(三)二百二十七、年氏禁足一百一十三、抓週禮(下)二百一十五、子文的身份二十五、昌平皇莊(上)二百二十三、公主府三百二十七、皇后之怒(下)二百四十六、子文是閻王?三百四十五、掐尖要強二百三十七、永珪二百八十三、貝勒弘曆(下)二百六十七、數敗俱傷十、揚州瘦馬一百九十九、再見星月(下)一百七十九、徽三奶奶(下)二百七十、子文暖被窩五十三、宜萱產子(下)二百三十三、傻子天才一百六十八、雍正任性三百四十二、和鸞委屈(下)五十一、宜萱產子(上)三百四十二、和鸞委屈(下)二百六十二、木蘭校場一百八十七、側福晉星移(中)三百一十二、嘗試死亡二百一十六、皇后之死(上)二百二十九、鄭老太要挾五十九、無知兄妹二百三十一、郎世寧(上)一百四十三、離心(上)九十一、六弟弘晉三百四十六、固倫懷恪長公主二百八十六、弘時困局二百四十六、子文是閻王?二百三十一、郎世寧(上)二百三十五、弘暘燒熱二百五十七、木蘭秋彌(上)一百零五、大將軍王一百五十四、和碩懷恪公主(下)四十九、年氏喪女(求收藏!)三百一十、蒙古王子求婚第三波一百一十六、十七福晉九十一、六弟弘晉一百八十二、雍正的憤怒二百一十八、錢貴人二百九十八、和鴦十五、福晉發難六十、庶女星移(上)四、納喇星月二百九十三、母女雙簧三百四十六、封妃立嬪三百一十一、牙尖嘴利七、四爺愛犬一百一十四、雍王心思(上)三百五十二、百靈鳥(下)一百九十二、約會梧桐下(一)二百零八、勸死皇后(下)三十三、額娘來了(中)二十三、星月生辰二百零六、瓔珞項圈(下)三百二十六、皇后之怒(上)三百一十八、只是暫別三百一十六、扼殺(上)一百三十、澄因之死一百二十、智障兒二百八十九、弘曆的後招(下)三百一十三、弘曆發難一百五十二、聖母皇太后八十九、李福晉臨盆六、額附捱打二百六十五、蒙古王子求婚第二波三百三十六、姻緣輾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