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些陰霾,一場大雪很快就會飄下來。
王爍站在街中心,等着在後面解手的魯胤昌。
他心裡想到,有了爐子,住在軍帳中的士卒就不會凍壞,他也就不用再擔心這場大雪,反而可以認真欣賞一下這古代西北的風雪了。
魯胤昌從後面小跑着跟上來,他有些醉了,嬉笑着問王爍道:“我說,你如何懂得這許多稀奇古怪,你不是妖魔變得吧?”
王爍看着他笑,半天,藉着酒勁說道:“當然不是。我是上天派下來解救這亂世的,不讓這國家再遭受原來遭受過的恥辱!”說罷哈哈大笑,一路往前走去。
魯胤昌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半張着下巴,說不出話來。
在做兩個大土司工作的同時,王爍已經讓樑敏把軟禁在西寧城裡的那幫小土司集合到一起,天天派宣傳隊的教習來給他們講課。
一是講新法令,讓他們明白,他王爍的軍隊是幹什麼的,是爲誰打天下的,他們應該怎樣適應這個改變了的天下。
二是人人平等教育,讓這些人認識到自己罪惡。
他們過去騎在人民頭上拉屎,不勞而獲是不對的,可恥的,是犯罪!
想要重新做人,就得改變觀念,跟上王爍軍隊的思想,做一個新社會的新人!
然後就是逼着他們唱他偷來的和樑敏編的那些歌曲。
謊言重複一萬遍就是真理,何況他王爍握在手裡的,就是真理,不是真理也沒人敢說不是。
至於這些辦法管不管用,那他就不操心了。
反正這幫傢伙日後出去,再敢和過去一樣胡作非爲,就是犯罪。
你過去犯下的罪過我可以一筆勾銷,你再敢犯罪,那對不起,該抓就抓,該殺就殺!
一做通兩位大土司的工作,王爍立刻就結束了對一衆小土司的培訓,把他們集合到守備道衙門,也就是現在的大將軍府的大廳裡。
大廳撤去了原來的臺案和各種礙事的東西,在空出來的中間空地上,擺上成排的椅子,然後於這些椅子前面,守備道臺辦公的地方,擺上一排桌椅,就變成了一個現代會場。
一衆小土司們都坐在那些椅子上,前方的桌子後面,坐着祁廷諫、李天俞、魯胤昌和王爍。
王爍首先說話,卻是官場的一堆廢話,什麼衆土司最近學習的不錯,對過去的錯誤認識充分,希望以後好好改造自己,努力工作一類,這個是他本行,說起來得心應手。
話說回來,有士卒壓着,有樑敏手下那一幫人整天批着,誰敢改造錯了?那不是頑固不化,自己找死嘛。
接着就是祁廷諫講話,他早就瞅着桌子上那厚厚一摞紙張,運半天氣了。
那是各領地農奴翻身以後,狀告土司們的文件,什麼欺男霸女,殘害人命,霸佔財產,幾乎是什麼壞事都幹了一遍。
也難怪,土司們都是領地裡的土皇帝,掌握着生殺大權,要是不幹點壞事,那纔是奇了怪了。
王爍將這些狀紙都轉給祁廷諫和李天俞了,讓他們看看,他們這些手底下都幹了什麼。
壞事不是一天干的,一天干一件或者幾天出一件,過去在這兩位大土司那裡也算不得什麼事。對待奴隸娃子嘛,實在不像話就賠人家幾個錢。
但所有的壞事都堆在一起,就顯出來了,湊在一起看,這幫人就沒有一個不該千刀萬剮的!
也難怪祁廷諫生氣,這幫東西幹得那些個事兒,丟人啊,他都不好意思守着人說!
祁廷諫坐在那裡運半天氣,指着那一大摞狀紙說道:“我這老臉都沒處擱!你們是真敢幹呀,丟人!
咱祁家,在這塊土地上祖祖輩輩生活了不下五百年了,虧我還像個人似的,還舔着臉上地頭上和農奴娃子們打招呼,問人家活的好不好?人家心裡還不知道怎麼盼着我這個老東西早死呢!呸,丟死我了!”
半天方又說道:“老祁家祖輩也是英武蓋世,就是到了我這輩上,也出過不少名將,得朝廷封賞。
你說你們這幫東西,怎麼貓在家裡就不學好呢?老祁家臉都讓你們丟光了!我真該把你們一個個都交給大將軍,砍頭,斬首!”
底下坐着的小土司們一個個把頭都低了下去。
有通過學習,認識到自己錯誤的,那是心裡羞愧。
也有心中暗暗不服的,心說你當老太爺當然不用幹壞事,還能裝善人。壞事都我們替你幹了。
你前年娶的那個八太太,人家不願意。你說你都往六十上走了,還娶十六七的大姑娘,你咋不嫌丟人了?
人家不願意,還不是我派人打折了她爹的腿,逼着他進了你的門的?這個你咋不說了?噢,現在可好,壞事都安到我們腦袋上,你裝起好人來了?神馬玩意!
心裡這麼想,臉上可不敢表現出來。
有王爍坐在那裡,身後還有如狼似虎的士卒,誰敢沒事找事?
悶聲發大財吧,反正現在的官府說了,不追究以往的罪惡。